《独角戏（楚留香 白展堂）》某君佚名

11、试轻功盗圣展身手 学点穴香帅使诡谋

　　“谁赢”二字缥缈得很，听上去是从三四里外传过来的。
　　楚留香看着那个几乎要嵌进月亮的黑影，愣了片刻，摇头笑着重重叹了口气，也追了出去。

　　更深露重，寒气侵骨，白展堂这次却不嫌冷也不怕累了。
　　他觉得很快活。
　　论武功身手，他远比不上楚留香和陆小凤；论江湖交情，他也没有他们那么多义气干云的豪杰朋友；如今他退出了江湖，莫论消息灵通，便是问他”当下武林中各门派各有哪些看家本领、又各有哪些好手”这样纯靠记背功夫的问题，他也只能胡乱答出一半罢了。
　　可只轻功一样，他虽及不上楚留香，却也未差得多远。不管在王侯公卿的府邸还是在寻常人家的屋顶，不管白展堂是盗圣还是跑堂，他的轻功永远都是天下第二，这是毋庸置疑的。甚至哪怕是陆小凤，也未必能快过他。
　　他这样想着，不禁有些得意，像是又变成了五年前那个血气方刚、身轻如燕的少年。他跑得很快，比之前被老邢吓跑时还快。他沐着月色和迎面的风，掠过高及屋顶的团团枝叶，脚下却没有一片屋瓦发出声响。从远处看，眼尖的人或许能捕捉到一只一晃而过的黑影，一般人就只能瞧见树影摇曳、再发现不了其他端倪了。
　　楚留香呢？他在哪里？
　　白展堂自然听不见楚留香的脚步声，但他一想就知道，楚留香一定不在屋顶上。
　　过去，两人比轻功的次数不比他们拼酒的次数少。不过白展堂客套得很，每逢比试轻功，是一定要想法子让楚留香占些”便宜”的。他若走壁、便必让楚留香走结了霜的屋顶，只道有霜的路才平滑、前辈顺脚一溜就到终点了；若两人都走屋顶，白展堂便要表示自己谦让、未尽全力，因此一面跑，一面分心去摘些花花叶叶掷给楚留香赏玩；若两人是当街比试轻功，白展堂就更谦了，沿路呼喝着”香帅等你们招待呢”，必将丐帮上下全都唤来，将楚留香团团堵住，才功成身退、轻飘飘飞到终点喝着酒等楚留香赶来。
　　楚留香倒也倚老卖老，每每占了白展堂的这些”便宜”，也不还礼，只笑吟吟道：”又承让了，比轻功白少侠总是太客气、咱们还是拼酒去吧。”
　　所以这次，为了避开白少侠随时会敬奉的飞花摘叶，楚留香是一定不会在屋顶上的。
　　白展堂攥着顺手捋下的树叶，一面跑一面飞速向四周瞥了一圈，也没见到楚留香的身影，只好默叹道：”就和你正经比一次。”

　　白展堂一口气直跑到屋顶尽头，楚留香竟然没有出现。他脚下一溜，险些直接从屋顶滑入西凉河。
　　他觉得有些奇怪。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一轮满月如银盆一般低悬在西凉河对岸，几乎要落进河里。
　　楚留香不可能比他慢。
　　白展堂本有些担心，喊道：”楚留香。”不过这三个字一出口，他又放心了。楚留香又能出什么事？
　　他摸出之前在店里打的酒，朝着月亮的方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
　　拔开酒塞，并无多少酒香，不过白展堂还是很满意。他喝了口凉酒，砸砸嘴，慢悠悠吟道：”花雕甜如蜜，美人……美人……那啥来着？”
　　“美人颜如玉。”
　　清俊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忽然从白展堂身后冒出来，一手摇着折扇，一手夺了他的酒，饮了一口，笑道：”小白，轻功还差些，俏皮话倒学得快。”
　　白展堂头也不回，顺手便朝身后撒树叶。出人意料的是，楚留香这次似乎竟没躲开，”啊”的惊呼了一声。
　　白展堂一喜，正要转头，却见几滴酒珠朝自己周身大穴打来，他大惊失色，忙朝侧边一滚，却只觉背部一阵酸麻，自己再也动弹不得了。
　　楚留香又饮了一口，笑吟吟坐下道：”白少侠，又承让了。”
　　白展堂暗运内力，竟解不开穴道，不禁气结：”楚留香啊楚留香，你还学会暗算了？”
　　楚留香微笑道：”这都是白少侠教导有方，在下不过依样画葫芦罢了。”
　　白展堂气道：”还愣着干啥，给你白爷解穴。”
　　楚留香却自顾自品了好半天酒，才道：”要我帮你解穴，除非你答应一个条件。”
　　白展堂没料到这一出，想也不想，便道：”不帮。你自己找。”
　　楚留香听了，也不急，一面玩着手里的树叶，一面看月亮。
　　倒是白展堂有些急了，道：”你这人啥时候这么不讲道理了？还学会赶鸭子上架了？”
　　楚留香懒洋洋地扭了扭头，又伸了个懒腰，笑吟吟道：”我如今从你这里明白了一个道理。”
　　白展堂没好气问道：”什么道理？”
　　楚留香道：”有的时候，要面子、充大丈夫没什么好处，倒不如使些计谋、实现自己的目的。”
　　白展堂简直觉得楚留香都不是楚留香了，却又觉得这个人一向就是如此狡诈，他问道：”怎么着？我不帮你，你还不解穴了？”
　　楚留香不答，却道：”听郭姑娘说，她初到客栈就被你点了穴，当时你问她还敢不敢再逃。”
　　白展堂气得鼻子都歪了，哼道：”好你个楚留香，爱解不解……”
　　楚留香又道：”其实我也并非不能独自去找画。只是我在七侠镇人生地不熟，找起来实在费力。若只是单纯的一幅画，晚些找到也没什么，但此事万一和江南花家有联系，迟一日找到，恐怕有些人的阴谋就离成功近一分。”
　　他看向白展堂，诚恳道：”小白，下不为例，如何？”
　　其实这一晚白展堂与楚留香又比拳脚、又比轻功，少年时的豪气早已全被激了出来。他原觉得自己久离江湖，连武林中的种种变故也也一概不知，再与楚留香他们办案寻画难免露怯。但经过这一晚，他忽然又莫名有了些胆气，再加上楚留香如此恳切的一番话，他不自觉脱口道：”去去去，行了吧？给爷解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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