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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软饭 ...

  •   为防止自己被打断,杜辰风不敢多做停顿,开门见山地表示:“其实,我先前跟如冰见面,不止是为了帮她离婚,也是为了争取投资。”

      听到那个刺耳的名字,夏楠恨不能掉头就走,无奈出口却被对方挡住,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信息时代、数据为王。”

      他抬手示意居民楼天台上的那片违章建筑,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张沛然的爸爸怕他惹麻烦,早就想把这烫手的山芋转让出去。我了解情况,也熟悉人员环境,只要弄到足够的经费,就能把整个项目盘接过来。”

      夏楠忍无可忍:“这跟沈如冰有什么关系?她能给你几件Elie Saab抵房租吗?”

      杜辰风对女装品牌的价格没有概念,却听出自己是被讽刺了,索性针对第一个问题作答:“如冰跟沈南天捆绑在一起,人身、经济都依附于对方,当然没办法投资。可是,他们一旦离了婚,不算两个孩子的抚养费,她也能获得沈家村集团的一半股权。”

      见男人一脸坦荡,夏楠难以置信地问:“然后股权变现,你就可以接手张沛然的项目了?”

      他点点头承认道:“我告诉过你,这帮人以前出过事,对外界警惕性很强,不容易管理和控制。对他们只能采取怀柔政策,给钱、给吃的、给住处,人家心情好了再帮你做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她反问:“你确定自己是在创业,不是在供养祖宗?”

      杜辰风苦笑着摇摇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让他们有能力创造更多价值?沛然是小孩子,不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这种数据开发的形式太特殊,踩在法律的灰色地带,不可能作为正规财务入账,没有公司愿意直接投资——就连间接投资也风险巨大。”

      “所以必须寻找个人投资者,即便没有,帮她离婚,制造一个也要有?”

      夏楠替对方补全完整的逻辑链,再也忍不住满心鄙视,据实说出真实想法:“杜辰风,你的所作所为只有一个古老的词语可以形容。”

      听她直呼自己的姓名,男人条件反射式地讶异道:“什么词语?”

      夏楠冷哼:“吃软饭。”

      此言一出,他那白净的脸庞顿时涨得通红,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青年学者失去了翩翩风度,只剩下恼羞成怒的愤然,情绪激动地为自己辩解:“我是在帮助她!如冰常年遭受家暴,早就想要离婚!可她没有工作经验,还要抚养两个孩子,需要可靠的投资项目维持生存……”

      如果说最开始分手是冲动,后来确定两人不合适有遗憾,如今再见就只剩下满满的不堪。

      面对男人的争辩,夏楠心如死灰,麻木地陷入某种抽离状态,仿若灵魂出窍一般,冷漠而悲哀地听着他据理力争,面红耳赤地论证数据挖掘的投资前景,以及自己的一片好心。

      她怀念,曾经在寝室卧谈会时,会被室友们用花痴口吻提到的那个“杜老师”。

      他在她们眼中是多么与众不同的存在啊!相貌清秀、气质儒雅,言谈间充满睿智的思想……Q大法学院的氛围,似乎是因为他的存在,才变得不那么沉闷。

      可惜,两条直线短暂相交之后,就只剩下渐行渐远的方向。

      夏楠自我安慰,不是每段感情都是悲剧结尾,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杜辰风——她的脑海里自然浮现出赵嘉言的身影:无论西装笔挺,还是囚服镣铐,他永远能够保持淡定,一如既往地处变不惊。

      这样的他,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又会是怎样的表现?

      夏楠怀疑,如果赵嘉言被人甩了,恐怕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更不会有多余的挽留或纠缠。毕竟,聪明的男人更加骄傲,骄傲让大脑时刻保持冷静,而冷静的赵嘉言不可能为了一段感情,就放弃对自我的坚持。

      一句“珍重”,已经足够他表达善意,成全彼此。

      杜辰风原本还在滔滔不绝地说话,却见听众的目光渐渐涣散,既不反驳质疑,也不交流沟通,甚至不拿正眼瞧他,而是直接将人视作空气。

      他明白,所有的事情都到此为止了。

      两人在昏暗幽深的楼道里沉默对峙,就像平行空间里无法匹配的两个频率,在各自的振幅里颤抖、震动、鸣响,再也不能对彼此施加任何影响。

      从遥远的思绪中回神,夏楠眨了眨眼睛,平淡地问:“你说完了吗?说完就让我走吧。”

      杜辰风辛酸至极,感觉一腔痴情付诸流水,满腹委屈和拒绝,如同孩子失手摔碎了珍爱的玩具,明知道徒劳无功,还要费劲心思尝试补救。

      他咬了咬牙,最后表白心中所想:“楠楠,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夏楠原本已经走出楼梯口,听闻此又停下步伐,转身冷哼道:“杜教授,别给自己加戏了,行吗?小女子真心担待不起。”

      “‘担待’?!”

      杜辰风悲凉地重复着她的话:“担待就是想交往就交往,想见面就见面,想分手就分手?这就是你的担待?这就是你想演的戏?”

      夏楠被问得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本能地摇了摇头:“我没有!”

      他向前走了两步,缓慢逼近到她面前,不甘心地说:“我出生时没有含着金汤勺,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知识分子,想要努力改变命运,有什么错?我做的这些事,你明明早就知道,也没有表示反对啊!现在又怎么能以此为借口责怪我?”

      嘲讽的话被咽进喉咙里,夏楠瞪大眼睛:“我知道什么?”

      “除了向如冰争取投资之外,数据挖掘、培养团队和张沛然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啊!”

      见她表情错愕,杜辰风也很意外:“难道师兄没有告诉你?”

      女孩声音颤抖地问:“告诉我什么?”

      杜辰风抹了把脸,按照先后顺序调整思路,逐一解释:“投资的事情,我最开始是想拉着他一起干,他说不感兴趣才作罢。你在宿舍门口闹事的时候,我打电话让他把你叫走……可你怀疑我跟如冰的清白,不肯听我解释,我就让他把项目的事情告诉你,难道没有吗?”

      夏楠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仿佛被人用重锤敲击,每一记都足以令灵魂出窍。

      见此情形,杜辰风急忙申辩:“还有在医院的时候,我要把如冰的事情也告诉你,被他死活拦着,我们还为此吵了一架。”

      回忆中的片段串联起来,形成一幅完整的拼图,将真相暴露在人眼前,容不得任何回避或质疑。

      夏楠清清楚楚地记得,无论是大通案开庭结束后,还是从医院探视出来,包括她在办公室里对他表示感谢,赵嘉言从未提及项目或投资的事情。

      即便两人在晚宴上与沈如冰面对面,他也没有解释过杜沈二人的关系,自始至终都仿佛毫不知情。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身陷囹吾,他恐怕根本不会让她来找杜辰风,更不会提及大数据分析的项目。

      思及此,夏楠感到脊背发寒,心理防线也彻底崩溃,抱臂紧紧搂住自己的身体,才勉强没有跌坐在地。她双唇哆嗦着,断断续续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为沈家村集团那帮人辩护呢?是你的要求?还是赵嘉言自己的主意?”

      杜辰风眨了眨眼睛,仰头嘴硬道:“是他说沈南天得罪不起,要帮我转圜彼此之间的关系……”

      话音未落,女孩就已经转身离开,脚步蹒跚却不带迟疑,像是逃离命案现场一样,生怕被困在原地。然而,走出老旧的居民小区,重新回到阳光下,徘徊于热闹喧嚣的大街上,她却没有得到任何解脱:脑袋胀痛、身体像被火车碾过,只剩下支离破碎的记忆,片片凌迟着伤痕累累的一颗心。

      意识到旁人投来的诧异目光,她抬手擦了把脸,发现掌心湿漉漉的,竟是不知何时滴落的泪水。

      如果杜辰风没有说谎,赵嘉言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甚至不惜将她作为棋子,与沈南天和沈家村集团攀附关系——问题在于,杜辰风并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赵嘉言,又有什么动机撒谎呢?

      一想到事实真相的残酷,夏楠就痛得无法呼吸,每走一步都仿佛在刀尖上跳舞,没有办法逃避。

      她很想像对待杜辰风一样,挥剑斩断尚未对赵嘉言表白的情愫,又不甘心就这么忍气吞声,惟愿他能向自己做出合理的解释。

      夏楠痛下决心,如果赵嘉言真有那么不堪,就活该他老死在牢里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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