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昧盲

24、秦恨天

　　来到人界已然快半个月了，可秦恨天到现在还是没有百叶的半点踪迹。

　　根据茶馆老板的指示，出了茶馆驿站后，秦恨天便顺着右侧的那条羊肠小道直直地往南走，却没成想，会在半道上遇见山贼打劫这样的戏码。

　　被打劫的是两辆不算豪华的马车，这样的马车在上京一般都是租用的，但从拉马车的马匹和车夫来看，马车内的人也必定是非富即贵，再看为首的几名书生衣衫凌乱、行色匆匆的模样，便可猜出他们应该是在躲避着什么。

　　而打劫的那伙山贼脑子也不笨，知道要在这树林间的羊肠小道堵截，这不，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已经遇上了三户坐着马车经过的人家，加上今天这两辆马车，已经是第四辆了。

　　用力挥舞着手里的大砍刀，为首的山贼头子威胁般的把它拿在手里颠了颠，“还不下来，想让老子亲自把你们请下来吗？！”

　　“哪敢，哪敢啊...”李全边说着边哆哆嗦嗦的挪下马车，“那个，大哥，我们都是读书人身上根本没多少钱。”

　　身后的山贼小弟开口问了句，“这样好的马车还叫没什么钱，老大我们直接搜车吧。”

　　李全一个跨步拦在了马车前，“各位大哥，这车是我们租来的，我们所有的钱都花在上边了，留下的也不过是一点散碎银两留着当饭钱的，要不您就好心把我们放了吧。”

　　“呸。”闻言，贼老大狠狠地朝李全啐了一口。

　　拂开衣袖抹掉脸上腥臭的唾沫，李全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

　　“让老子好心？老子好心了，老子这十几个弟兄谁养啊？啊！”

　　李全拱着手求饶，“大哥，我们真的没钱，我们是刚从上京逃到这儿的，时间仓促就没带多少银子，您多担待担待。”

　　贼老大摸着下巴说，“上京？呵难怪呢，行吧，没钱就没钱，不过你们得拿些珠宝首饰什么的随便把兄弟们打发了就行，咱几个不贪心。”

　　其余的山贼纷纷应是。

　　这下可真是难为李全了，他们几位书生这趟本是为了逃命回老家，身上本就没带多少银两，更不可能带什么女人用的珠宝首饰了，“这、这珠宝首饰...也没有。”

　　‘当’，贼老大怒的把手里的砍刀狠狠地往马车上一拍，“怎么，这也没带，那也没有，你丫的当老子好糊弄啊，来人，直接搜车！”

　　“不不不，大哥......”李全瞪大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砍刀，整个人从上到下抖了一遍，就这样，山贼们把两辆马车从里到外的狠狠搜了一遍。

　　“老大，除了一些书籍和被褥外，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贼老二搜完后回答。

　　“那就把人杀了，把车带回去。”贼老大一声令下，山贼们立刻举起手里的砍刀向着书生们逼近。

　　好巧不巧的，秦恨天此时刚好从那条羊肠小道走出，更恰好的是还被李全给看见了。

　　李全双眼一亮，“救命！杀人了，这位兄台救命啊！”

　　见秦恨天眼神凌厉、步伐稳健的模样，贼老大多年以来的经验告诉他此人不好惹，悄悄一摆手，周围的砍刀被挨个放了下来。

　　可正当书生们翘首以盼、山贼们心惊胆战之际，被寄予众望的秦恨天却一个箭步，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

　　猝不及防被甩在后头的书生和山贼们：“......”

　　李全怒了，“喂，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的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能装作视而不见呢！”

　　放下心来的贼老大猛地拍了他一下，“吵吵啥，敢瞎喊杀了你。”

　　“不喊是傻子。”李全嗫嚅着嘴说。

　　此时，贼老大身旁的贼老二拍了拍他的肩膀悄悄的说，“老大，反正这些书生也没钱，要不我们把那个男人手里的铁盒子抢过来算了，我看着那分量还不轻呢。”

　　贼老大提溜着眼小声的问，“什么铁盒子？”

　　“就在那男人的袖口里，虽然不大但看着分量挺重的，虽说上头不太干净，但看他珍视的样子里头的东西一定很值钱，不然也不会放在袖口里。”

　　贼老大点头，“说的有道理。”

　　还没走远的秦恨天听到这话，刚迈开的步子很快又收了回来，于是等贼老大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自己跟前的黑衣男人。

　　一身清隽黑衣的秦恨天面容冷峻地盯着贼老大，那架势吓得贼老大腿都软了，“你刚刚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您听错了。”

　　见贼老大怕的丝毫不敢反抗的没胆样，贼老二很是不服气，“老大，你怕他作什么，咱做了这么多年的山贼还怕他一个不成，告诉你，我们老大想要你袖口里的那个铁盒子，识相的就赶紧把盒子和值钱的都交出来，免得到时候兄弟几个动起手来，你的小命就没了。”

　　秦恨天手里的铁盒子是那日百叶被阎非丢掉的那个，因为上头还保留着百叶的气息，他实在是舍不得就偷偷捡了回来，一直放在袖口里保存着，如果上头什么都没有，他早就把它扔了。

　　取出袖口里的铁盒子凑在鼻前嗅了嗅，秦恨天脸色稍缓，“气味还没有消散，等消了再给。”说完就又放了回去。

　　愣愣的看完秦恨天做完这些，贼老二气的一把掏出手边的同款砍刀，“小爷管你什么气味不气味的，先砍了再说。”

　　可还没等他一刀挥下，莫名出现在他身后的黑气便从他的五官七窍狠狠地钻了进去，下一秒，李全几人便看见贼老二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像融化的糖人一样化在了地上，没入了土里，成了土壤的养料。

　　最终留在地上的也只有一件衣裳和一把砍刀。

　　“老二！”

　　伤心的贼老大几人见此情景也顾不得什么明哲保身了，十几个山贼一股脑的拿起砍刀把秦恨天牢牢围住，随后举起刀朝着秦恨天狠狠地砍了过去。

　　原以为十几把砍刀总有那么一两把是成功的，结果却统统落了空，山贼们还是想的太容易了，几瞬间，十几个山贼一个不落的全部化在了地上，一眨眼的功夫十几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一旁看完全程的书生们见秦恨天把目光转向他们，立刻吓得浑身直打哆嗦，“我们、我们没有打你盒子的主意，不关我们的事啊！”

　　“知不知道一个长相乖巧，年过十五的哑巴少年在哪儿吗？”

　　书生们左看看右看看，死命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不知道，根本没见过。”

　　话毕，消失的黑气立刻朝着书生们狠狠涌去。

　　眼见着那黑气离自己的眼珠子不过一寸的距离，跪在李全身后的一位书生立刻回道，“我知道！我见过！”

　　秦恨天手一顿，缓缓收回了手，“在哪儿？”

　　书生狠狠地喘了口气地说，“我不确定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位，不过我在上京的长桥边确实看到过一位，那少年也是个哑巴，人看着很听话、清瘦些，但年岁看上去要比十五岁要小一点......”

　　“上京怎么走？”秦恨天问。

　　身旁的黑气一消失，几人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书生回答，“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南走就是了，那少年是个摆摊的，看天色这时候应该不在了，如果找不到就去夏秀才家问问，他就住在那儿。”

　　终于打听到百叶消息的秦恨天心中一喜，扭头抬起脚步就直奔上京，这距离普通人怎么走都得要一两天时间，可按秦恨天这速度估计天黑之前就能到了。

　　秦恨天一走，李全他们才终于泄了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这次真的要死了呢。”李全垂着酸软的双腿，放松的靠在马车边上。

　　“还好没死，不然我这租车的钱就白花了。”坐在李全身旁，书生脱下鞋拿出了自己一直藏在鞋底的碎银两，“你的钱呢，还在吗？”

　　李全掏出头发里的一小块碎银，“还在，这么点也够路上的开销了。”想了想，李全还是问了句，“刚刚你怎么没说上京发现干尸的事呢？”

　　书生冷笑了声，“为什么要说，他刚刚差点杀了我们你不知道吗。”

　　李全：“......可他那是为了逼我们说出消息，不是真的要杀了我们。”

　　“这话你自己信吗？”书生指指不远处的那些衣裳，“那十几个人不就是被他杀死的吗，虽说他也算是我们的恩人，可我却希望他能成为上京的下一具干尸。”

　　望着书生脸上的灿烂笑容，李全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