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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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椅上那位老者须发半白，瞧来已知天命，头戴金色龙纹冠冕，身着七彩丝绣制的龙袍，正襟危坐在黄金椅上，虽不言语亦自威。
当然，并不是陆兮何没见识，被这份威压吓到。真正令她惊诧的乃是皇帝的样貌，虽上了年纪，但当年风采依稀可辨，剑眉星目，其间凛然一股帝王霸气，若是再年轻个二十几年，这副样貌简直像极了薛澄。
薛澄是陆兮何的小师叔，虽是整整大了一辈，但年纪却与她相仿，也不知她那个师父究竟看上了薛澄哪一点，竟将同时入门的二人，一人收做徒弟，一人收做师弟。可有心插柳，柳却不愿在坑里呆，薛澄此人性格暴躁，毒舌的紧，三年前与陆兮何的师父秋离亭大吵之后便离开了千灵峰，惹得秋离亭日日思，夜夜想，可直到陆兮何出嫁，也未见他归来，原以为他傍着一身武艺，闯荡江湖当侠客去了，岂料，前些日子秋离亭给她传信，这厮竟然落草为寇了！霸占了江州边上的几座荒山，当起了寨主，收起了小弟，风光无两，臭名远扬。明明能活的仙风道骨，非得活成臭虫老鼠，这样的人也是稀世罕见。
顾蘅瞥见心不在焉的陆兮何，干咳一声，低声道：“想什么呢？”
陆兮何骤然回神，干笑应道：“没什么。”心里依旧骂咧着那只姓薛的白眼狼。
皇帝吩咐给二人看座后，便将那双精明的眼珠子才移到陆兮何身上，上下打量一番，道：“你就是蘅儿的王妃？”
顾蘅的母亲乃是当朝长公主，皇帝的长姐，奈何跟随顾蘅的父亲顾子轩南征北战，落了一身病根，在生下顾廷西不久，便早早病逝了。皇帝与长公主情谊甚笃，且与顾子轩也极合得来，再加上耳清目明，纵使满朝文武齐力弹劾顾蘅拥兵自重，他也没当回事，否则，就凭顾蘅这厮的人品，早就被打成图谋不轨的虎狼之派了。
照理说，顾蘅父母早逝，皇帝便是他唯一至亲，拼着这层关系，陆兮何嫁与顾蘅之后，也理应前去给皇帝行礼问安，奈何顾蘅新婚之夜出征，这茬便也被陆兮何和诸人抛之脑后了，纵使顾蘅因远征而无法陪陆兮何回门是情有可原，但若真的单陆兮何一人进宫面圣，依旧是不合道理，就连面子上也多少有些欠缺。
所以，今日不仅是陆兮何第一次面圣，也是皇帝第一次见她。
陆兮何于座位上微微倾身，温声答是。皇帝满意的点点头，而这边的顾蘅却斜窥着一改往日“风范”的陆兮何，笑意若隐若现。
陆兮何闭唇轻声腹语，“你笑什么？”
顾蘅并不答话，只是依旧抿唇发笑，其间肩膀猛颤了几下，十分明显，被眼尖的皇帝当即抓住，和蔼问道：“何事惹的蘅儿如此欢愉？”
顾蘅敛笑敷衍道：“并未有事，只是今日宗族大猎，微臣略感激动罢了，”眼角余光斜瞟了眼陆兮何，后又朝皇帝道：“皇上，今日微臣出猎，可否让王妃一同跟随？”
皇帝微惊，他只知陆兮何是陆青山的长女，却并不知她还懂武，惊疑道：“临安王妃竟还精通武艺？”
陆兮何一愣，完全揣测不出顾蘅的用意，逢皇帝发问，只好如实道：“回皇上，谈不上精通，不过略知一二。”
皇帝闻此，更是满面嘉许，连连点头，“好！好！既如此，那朕就静看蘅儿与王妃的战果了！”忽然，话锋一转，“近几月边疆安稳，蘅儿你可要抓紧时间啊。”
顾蘅眼皮子微抽，涩笑道：“劳皇上费心了。”
皇帝捋着山羊胡连连摆手道：“此处并无外人，莫要一口一个皇上的，太过生疏，喊舅舅便可。”
陆兮何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伸出胳膊肘捣了捣顾蘅，小声问道：“抓紧什么时间？难不成又有大事？”
这一问直接问红了顾蘅的耳根子，未及顾蘅来说，皇帝便替他做了答，“自然是传宗接代，为顾家留后一事。”
陆兮何怔了半天，脑子早浑成了稀泥，这都哪跟哪，就顾蘅还传宗接代？这皇帝八成是不知道吧，顾蘅可是连女人都不碰，传什么宗，接什么代？这种事指望他，怕不是在做梦！顾廷西都比他靠谱。
呜呜——两声沉闷的号角自帐外传来，顾蘅忽腾从椅子上起身，恰似方才他屁股底下坐的不是木头，而是钉板。匆忙朝皇帝道：“舅舅，狩猎号角已响，蘅儿且先带王妃出去准备了。”
皇帝刚一应声，顾蘅便一把拉起陆兮何就朝门外走，握上那一刻，心里冷不丁微颤。今日陆兮何穿的是宽袖交襟罗衫，略微纤薄，此刻顾蘅的右手恰扣在陆兮何的腕部，掌中所感好似一块嶙峋枯木，凹凸不平，脑中不禁浮出朝雨阁上药那日的景象，心道：原来不仅右臂有疤，就连左臂也是如此。大齐爱美之风盛行，若是一名妙龄女子当街露出她这样一截手腕，不被外人议论那绝不可能。难道这便是她素日只着束袖男装的缘故？
想到此，顾蘅不禁放满了脚步，转头看了陆兮何一眼，四目刚一相接，陆兮何便道：“王爷，说得好好的，你拉我干嘛？”瞥见顾蘅红透的耳根，笑得开怀，“你该不会害羞了吧，不就是传宗接代嘛，人之常情，我懂，我都懂。”
话音未落，陆兮何就被顾蘅随手搡进一间写着“顾”字的空帐，“角落的柜子里有衣裳，挑身利索的赶紧换上，围猎就要开始了。”道完，便门神似得守在帐口，岿然不动。
陆兮何晕晕乎乎的在帐里转来转去，只道这顾蘅吃错了药，莫名其妙把她拉来，又莫名其妙的让她跟去围猎，还叫什么顾蘅？叫顾莫名其妙得了。陆兮何照着指示寻到衣物，三下五除二换上，顺道对镜拆了那个繁琐的发髻，将满头长发简单的束在脑后，转眼，又成了素日走街串巷、热爱英雄救美的陆千丞。撩帐出门，朝顾蘅挥挥手，弯着一双笑眼道：“王爷久等了。”
顾蘅淡淡应了句，递给她一把长弓，一桶黑羽箭。陆兮何将长弓凌空一抡，挎在身上，举着那桶黑剑仔细瞧了阵，指着箭羽中部的金丝道：“好金贵的箭，还镶金边！”
顾蘅烦躁的夺过她手中的箭筒，一边帮其往背上系，一边愠怒道：“这是顾家特制的金羽箭。”
陆兮何了然，原来是特制的，想来也是，今日围猎，所获之果最终是要统计之后上报皇上，自然要能分清是哪家猎的才行。
系好箭筒，顾蘅带陆兮何去马厩选了两匹趁手的汗血马，一前一后来到猎场口。
此刻的猎场口已然聚集了不少人，参与围猎的宗族已来了七｜八，内层手牵宝马、列队而战的乃是狩猎的贵族，外层那群姿色艳丽、好似仙子下凡的女子则是各宗族的女眷了。
便在此时，陆兮何身后传来一声阴沉的呵斥，“区区王府客卿，也有资格来参与宗族围猎？”
顾蘅率先回头，瞧着那名口出狂言之人蹙眉道：“陈大人！”
陆兮何此刻也转过身来，朝陈冲挑挑眉，皮笑肉不笑道：“哟呵！我说是谁喊我，原来是陈大人，巧啊！”
陈冲被这陆兮何这一副笑面虎的姿态气的八字胡乱翘，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朝顾蘅潦草行了一礼，略带威胁道：“素闻临安王对门客极为赏识，对此，下官毫无异议，但王爷也应知晓，此次宗族大猎非同小可，若让一名客卿跟来，岂不是坏了名声！”陈冲声音刻意拔高，生怕周围的宗族听不见。
果然，他这番话乍一出口，便惹来无数议论。
“客卿终究是客卿，再是有才华、得赏识，也入不了宗族之列。”
“不错，此人进来，甚是不妥。”
“可听陈大人说，此客卿颇受临安王看重，如此相赶怕是太不给临安王面子了吧。”
“是临安王一人面子重要，还是我几十宗族大猎重要？”
“这……”
陈冲耳朵机灵，适才的议论全数入了他的耳，此刻心情大好，趾高气扬的对陆兮何道：“听到了吗？陆千丞，此处并不欢迎你，若不想连累你家主子，便给我速速离开！”
顾蘅刚要替陆兮何说上两句，熟不知陆兮何已然抱臂前迈一步，朝陈冲阴恻恻道：“我要是走了，陈尚书怕是也没资格在此处呆了……”
“皇上驾到！”
在场之人皆是跪地稽首，山呼万岁。
诸人刚一起身，便有一名头戴紫金冠，身着墨绿布甲的中年男子朝皇帝拜叩而来，“回皇上，宗族大猎，只准许携带家中正室女眷，并未有携带客卿到来之例。”
皇帝略感不解，道：“爱卿此话何意？难道意指今日在场之人有携客卿前来？”
中年男子指着陆兮何道：“回皇上，这位名叫陆千丞的男子，便是临安王携来的客卿。”
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位约莫十四五，身着暗紫色束袖交襟衫的少年，半跪抢言道：“皇上，临安王携客卿前来必有其缘故，还望皇上先行查过。”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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