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逐光》巴西莓

66、第六十六章

　　玫瑰还是很新鲜的，因为主人的细心养护还是娇艳欲滴的模样。
　　卡塔琳娜抽出来一枝玫瑰轻轻嗅了一下，金发丽人的面庞上浮现出冷笑。

　　里奥牵着埃瓦里斯托的手，在人山人海的圣诞集市里走着，埃瓦手里有拉粑粑的木头和各种小甜点，里奥头上带着一个麋鹿头套，身上还拿着好几个圣诞帽。
　　“我想，我们可以回家了。”里奥拉住埃瓦，卷毛少年还想去看人家表演木偶戏。
　　埃瓦有些不好意思，他点头顺着里奥那有力的臂膀拨开人群向家的方向走去。

　　“吱———”
　　埃瓦里斯托推开门，他看见卡塔琳娜的那双高跟皮靴放在了鞋架上。
　　“卡塔琳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埃瓦有些惊讶：“不是说我去接你的吗？”
　　卡塔琳娜穿着睡袍从卧室走出来：“临时定的车次，提前回来了。”
　　她假装不在意问道：“里奥怎么没有和你一起上来？”
　　里奥在下面停车(车是纽顿安排的)，埃瓦回道：“过三五分钟吧。”

　　里奥从车库里扛着一人高的圣诞树上了楼——正常情况下圣诞树应该早早就布置好了，但是今年留下来的两个人显然对圣诞树没有什么执念。
　　他单手扶着树，一只手按响了门铃。
　　卡塔琳娜走过来开门。
　　里奥也被出现在这里的卡塔琳娜吓了一跳，他问： “你回来这么早？”
　　“难道我还要问你我应该什么时候回来吗？”
　　里奥皱了一下眉，他觉得卡塔琳娜阴阳怪气的：“没有，让埃瓦过来帮我搭把手。”
　　“你真的是禽兽!”
　　“？？？”
　　“埃瓦里斯托!”这声名字叫的格外大声。
　　埃瓦正半躺在沙发上休息，听见卡塔琳娜叫他，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怎么了？”
　　“你们两个给我过来站好!”卡塔琳娜停顿了一下，对里奥说：“放好你的树再过来。”
　　虽然不明就里，里奥看着卡塔琳娜脸色变得铁青也就顺手把那小树靠在一边，和卡塔琳娜走到了餐厅。

　　“说吧，”卡塔琳娜靠着桌子，伸手拿了一朵玫瑰把玩，“什么时候开始的？”

　　等一下，这个问题是不是前几天有人问过？
　　当时问这个问题的人是谁来着？
　　里奥！
　　“你在说什么呀？”埃瓦脸色开始变得煞白，他看到了被金发美人拿在手里的玫瑰。
　　“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里奥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那谁能告诉我，这里的鲜花是谁买的？里奥？”
　　里奥想说点什么，却被埃瓦按下了。

　　“是西斯科。”埃瓦嘴唇有些颤抖，他正正脸色，又说了一遍：“是西斯科。”
　　“哪来的西斯科？”卡塔琳娜迷茫了一下：“你交的女朋友？”
　　“弗郎西斯科·罗德里格斯。”

　　今晚的平安夜，属于罗沙家的公寓很安静。
　　卡塔琳娜坐在沙发上，她曲着腿，金发有些暗淡。
　　“卡塔琳娜，”里奥端着一杯红酒坐到她身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埃瓦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卡塔琳娜低声说，“他很乖。”
　　“对，”里奥附和，“这小子很乖，不想读书也继续读，不想来葡萄牙也跟你来了。”
　　卡塔琳娜一下子急了：“什么叫不想读书，不想来葡萄牙。”
　　……
　　“好吧，”卡塔琳娜以手捂面，“可是你比我更明白，这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他们会毁掉自己的，我宁愿……”
　　“你没觉得埃瓦现在笑容多了么？”
　　卡塔琳娜沉默了。
　　埃瓦，是一个小时候就很早熟的孩子，他自制力惊人，从来不向卡塔琳娜要求什么，反而尽量满足也是个孩子的卡塔琳娜，他不怎么笑，漂亮的小脸绷成了个冰山。
　　他身上和她一样，格格不入。
　　漂亮罗沙家的孩子，奇怪的罗沙家的孩子。
　　上次开始笑容增多，是什么时候？
　　那是，足球吧。

　　里奥将红酒一饮而尽，他呸了一声：“难喝。”
　　卡塔琳娜看向他。
　　里奥摸了摸自己的伤疤，他也看向卡塔琳娜：“没关系的，不是还有我呢？”

　　传统上的葡萄牙人一家会在12月24日团聚，晚餐将鳕鱼作为主菜，很早以前烤火鸡和其他肉菜是在圣诞节和之后享用的，现在也很多葡萄牙人将其放在了圣诞前夜的菜单上。他们会制作国王的蛋糕，松诺斯，还有一种甜品煎饼来令圣诞的晚餐变得多姿多彩。
　　餐桌上的一家三口此时平静多了，卡塔琳娜虽然不能彻底接受这一段她认为会伤害两个人的感情，但她没有再继续反对下去了。
　　埃瓦里斯托的笑容实在太美好了，她不想让他的眼睛失去光彩。
　　这公寓并没有壁炉，所以肯定没有一个胖乎乎的圣诞老人从烟囱里面翻下来，葡萄牙人也没有圣诞老人。
　　在玄关处悬挂着槲寄生。

　　埃瓦里斯托翻着自己的手机，里面是来自朋友的接二连三的短信，手机的震动就根本没有停下来过。
　　好朋友们发了许多圣诞祝福，在ins上，在推特上，他们@着埃瓦里斯托。
　　还有一条短短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只有五个单词：圣诞快乐，我爱你。（Feliz Natal, EU te amo）
　　发信人是弗朗西斯科·罗德里格斯。
　　埃瓦笑了起来，他把自己的面颊贴上了手机。

　　罗德里格斯的家里正在准备着午夜弥撒，从西班牙马德里也赶回来的罗德里格斯的大哥和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一起布置着耶稣诞生的场景。
　　罗德里格斯看见了自己的小卷毛发来的那条短信：我也是。
　　他也把自己的脸贴上了手机。

　　两个青年人相互品味着那简短的爱语，品味着那埋藏在爱语中深深的爱意。

　　埃瓦睡过去了。
　　卡塔琳娜想拿一个毯子，给在沙发上睡过去的小卷毛披上。
　　里奥摇了摇头，他压低声音对卡塔琳娜说：“我来。”
　　单手就可以搬起圣诞树的里奥，两手轻轻松松的就将沙发上经过努力增重的埃瓦抱在了怀里，将他放在了卧室的床上。
　　“那你睡哪儿？今天还和埃瓦一起睡吗？”
　　“沙发。”

　　午夜，里奥看着在餐桌上仍然娇艳的玫瑰，看了很久。

　　里斯本夜晚的雪时停时落，晶莹的童话世界在慢慢形成。

　　平安夜过后，圣诞节的清晨是清冷的。
　　整座城市都还在熟睡，窗外薄薄的积雪却让黎明的光到来得格外地早。喧嚣夜使得白天更显得宁静，时间在天亮的瞬间仿佛停顿了下来。

　　埃瓦里斯托醒来了。

　　圣诞过去就是新年，转眼间2032年就要到来。
　　时光和死亡是世界上最平等的东西，时光不紧不慢，不偏不倚在每一个人身上流逝，不论善恶美丑，高低贵贱，永不回头。
　　在2031年的最后几天，埃瓦里斯托没有去碰触足球也没有去碰触课业，他没有如自己朋友那样不停聚会。
　　他特别珍惜在这个小公寓里面开着暖气的那几天，不是因为比难得下雪里斯本温暖许多的室内环境，而是因为他最珍贵的姐姐和里奥在身边。
　　埃瓦是很惜福的人。

　　难得下雪的里斯本雪断断续续，扭扭捏捏，时光来到了12月31日。
　　到了明天，2031将成为过去，只留存人们的记忆中，只存在各种资料中，无法回头去碰触。

　　埃瓦里斯托离开了家，一个人走在亮着路灯的冷清的梧桐大道上。
　　他走的很缓慢，路上的积雪有点多，里面的旧雪坎坷而又坚硬，而新雪更加湿滑。
　　他转头轻轻呼了一口气，漂亮的水雾在冰冷的冬夜中因为远处传来的霓虹光被渲染成漂亮的景色。
　　他笑了起来。

　　霓虹灯是从梧桐大道旁边的酒吧里传来的灯，新年前夜大多数的店都关门了，可仍有一些人驻足在这里无法回家，他们在冬夜里为自己亮灯。
　　罗德里格斯，骑着一辆自行车马上进入了梧桐大道，他戴着毛线帽子，围的是埃瓦送给他的围巾。
　　他一边骑着车，一边呼着气，冬夜里的少年脸上是夏日的笑容。

　　只有少年人会不被冬夜所侵蚀，他们为自己胸腔里热烈的血，可以在寒冷的夜里跑到一起去，仅仅为了那目光的对视，仅仅为了……

　　“埃瓦。”
　　“西斯科。”
　　自行车被扔到了路边靠着高大的梧桐树。
　　两个少年缠在一起，高大的那一个轻轻搂住娇小一些的那一个，他们紧紧拥抱，只为了在新年夜里说出那一句。
　　“嘿，新年快乐。”

　　这是一种电光火石一样的初恋，他人都认为他们的感情或许就像那样的火焰，那样的烟花，绚烂而又短暂。但是对于年轻人来说，初恋就是初恋，就算转瞬即逝，那也是刻骨铭心。
　　更何况，罗德里格斯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们说那是一见钟情，其实我们是日久生情。

　　每个人的初恋都很有价值，即使有些只是暗恋，只是懵懂，只是单相思，只是那一眼。它简单青涩，热烈奔放，是每个人的爱情启蒙。
　　当一个人老去的时候，回忆旧时光，在一生中那初次的动心和在漫漫余生中陪伴自在自己身边的年华老去的伴侣，才是时光中最难以忘怀的珍藏。
　　最幸运的莫过于，初恋能伴你一生。
　　而巴西少年和葡萄牙少年之间的那艘船，不知扬帆何处去。
　　可今日，他们的感情美好胜过天上的满月。

　　不知道哪一个教堂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年到来了。
　　在过去的2031年，每个人都改变，而世界也在改变。
　　欧洲的政治在改变，美国总统的政策又有了动荡，战火又在某些地方燃起，新的科学发现可能会改变世界……
　　在足球上，无数新星开始冉冉升起，许多旧星在人们的不舍中慢慢谢幕……

　　“跟我回家吧，跟我去看看卡塔琳娜。”埃瓦说。
　　“好，”葡萄牙人将自己的围巾和帽子都摘下戴到卷毛身上，“我们走。”
　　葡萄牙人骑上自己的自行车载着自己的小卷毛向公寓而去，路上，低低的笑声撒了一路。

　　金发葡萄牙人有些紧张，他站在门前，肌肉崩的紧紧的像一只待战的猎豹。
　　埃瓦抬起了头。
　　他垫起脚尖吻上了金发少年。
　　气息交缠，灵魂震荡，罗德里格斯的肌肉渐渐放松下来了。
　　“你看，槲寄生，”埃瓦气息不稳的结束了这一吻，他对爱人说：“喏，我们是被祝福的。”
　　槲寄生的传说，在下面亲吻的情侣，会白头偕老。
　　罗德里格斯伸手摘下一枚槲寄生的浆果。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卡塔琳娜站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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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槲寄生的传说来自北欧神话，有兴趣可以自行搜索。
作收100啦（微笑中是心酸），承诺小队长更新后天给你们，别急。
喵喵喵被格子淘汰了，不过没关系，成绩已经很好了。
今天的更新怎么样，甜不甜？
再说一次，空调注意温度，夏天注意保暖（我认真的），病了及时买药，多喝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