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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仿生人也要谈恋爱.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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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说实话，忽然有一个难以忽视的存在进入自己的生活，这种感觉对于独居多年的我来说，挺神奇的，但一开始也陌生到让我有些不习惯——
还记得第一天。
早上起来打着哈欠揉着自己那乱翘着呆毛、几乎要变成鸟窝的头发打开自己房门的时候。
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的莺丸就抬起眼来看向了我，我足足愣了三秒才让迟钝的大脑反应过来这家伙是谁。
在第四秒的时候，我见到他眼底浮现的细微笑意。我立刻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恼羞成怒。
在第五秒的时候，我退入自己的房间，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碰”的一声关上了门，完全隔绝了他看向我的视线。
着实有点蠢。
要保持形象，不能放弃治疗。
十分钟之后，我好歹是可以保持平静再次打开门，没理会那又一次看过来的目光，整整齐齐地滚去卫生间继续鼓弄自己。
啊，麻烦，好怀念裸奔都完全OK的私人空间啊……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在家里放着个仿生人，尤其是异性的，就不会觉得别扭吗？
我曾在和同学聊天时提过这个观点，然而同样是独居，为了方便买了个仿生人的同学对我的言论不以为然着。
“你看着那是人类样貌，但是毕竟不是真人啊。比如说——人类被拆分截肢的画面很可怕对吧，但看见仿生人被处理掉也不会觉得害怕。毕竟，内里的构造有所不同，连血液的颜色都不一样。”
“孩子看见的话，还是会觉得害怕的。”我试图辩解。
“你又不是孩子，小孩子很容易被外表影响，但是他们说着和家里的仿生人是朋友，当大人们说要换一个的时候——最多也就等于玩习惯的玩具被换掉吧，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很快，长大之后他们就明白怎么区分了。”
“所以为了方便，还是买个比较好哦，我是单纯喜欢帅哥赏心悦目，你要觉得那模样看着感觉别扭的话，买个女性的家政型不也挺好的嘛……”
最后，她还善意的劝了劝我。
我也在去别人家做客的时候观察过，所见的仿生人虽然可以正常的对话聊天，但确实在被下达命令的时候才有自主行动的反应。他们需要主人告诉他们该做些什么。
看见他们很少有变化的眼神时，我就不奇怪为什么大家都认定“仿生人说自己产生感情的言论都是程序出现错误”了。
他们应没有感情，他们不可能被当成同类。社会是这样认为的。
我没和别的仿生人长时间相处过，所以就算心怀疑问，却没什么资格和大众的观点作对，去妄下定义。
可现在我能下定义，莺丸是不一样的。我并不觉得那是我主观产生的错觉。
我从桌子上摆着的盘子里拿起一片被烤好的面包片，咬了一口，奶香味逐渐弥漫在口腔。
从相处开始的第一个早上，我就看见了放在桌面上的简单早餐，把面包放在烤面包机里烤一下的做法就太简单了，哪怕是是莺丸这种能把茶叶塞进饭团的奇葩也可以做好。
人类可能就是习惯于自己习惯的东西，不太喜欢改变太多。我觉得政府那些人可能也是一样。
根据莺丸的说法，复制了付丧神的仿生人和真正的付丧神没什么两样，也并没有因为科技的发展而增加什么多余的功能，政府可能觉得那些都是累赘，毕竟武器只要能战斗就可以了。
于是这样的莺丸，说自己拥有刀剑存于世间千年的记忆，却对如今的现世不是很了解。不过他对新事物是出乎我意料的有着好奇心，目前正热衷于看电视、上网和鼓弄我家的电器。
我可没有想让他帮我准备早餐的意思，过去也很不健康的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冰箱里的面包片只是偶尔当零食嚼着玩的。这些日子的早晨却被烤好和牛奶放在了一起。
“嘛，健康一点不好么？”
在我对他“多管闲事”的行为发出疑问的时候，莺丸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回复我的。他弯起的唇畔带着柔和的笑意，语气说不上是规劝，自然而然的就像是举了个例子而已。
但说的就是很轻松很有道理，当我信了他的邪把牛奶和面包都塞进嘴里的时候，其实已经在往所谓的“习惯”迈进了第一步吧。
但是啊——
谁要习惯每天早上过只有面包牛奶的日常啊！什么东西吃多了，真的都会腻的。
“就不能有点花样吗？”
面对我理直气壮的质问，那莺色的眼眸眨了两下，神色颇有几分无辜的意味，莺丸稍稍偏了下头，竖起食指晃了晃，我觉得他是在恶意卖萌。
“那吃饭团？”
“……您可闭嘴泡茶去吧。”
泡的茶倒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我的目光又一次扫到了他持续盯着我茶杯看的眼神，微微一笑，然后没有留情地端起茶杯，故作优雅地喝了起来。
余光看见莺丸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呵，这还真是可爱呢。
2.
莺丸应该是不一样的，他自己就产生了“想要做什么”的冲动。
我说他要被报废的原因是脑子坏了也没毛病。这对于认为仿生人不会出现感情的人类来说，的确是坏掉的程序吧。
“为什么会喜欢茶呢？”
我撂下茶杯的时候表情已经变得很正经，求知欲让我去探究，我认定了自己或许可以通过他……找到一直困惑我的问题的突破口。
“嗯……是喜欢。”莺丸看了过来，确定地点了点头，“可是问为什么的话……”
“说不出来是吗？没关系，人类也不太容易说出特别喜欢吃什么的理由，喜欢就是喜欢——啊，问题的关键根本不在这儿。问题是，你应该压根没喝过茶的不是吗？你和付丧神的喜好一样，这是设定。可仿生人不能喝茶，你为什么会想要品尝？”
“就是因为想？”
“你不觉得这是你程序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所有的莺丸都会有这种想法。”
“所以你想说这是设定之内的东西？”
莺丸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他露出思考的表情。
“其实……有印象，可以购买到仿生人可食用的营养液，茶的口味也是很多的。”
“OK，那明天就去街上找找。”
莺丸抬起眼眸看了过来，表情略带着些许讶异。
我没理会，叹了口气，“你不觉得自己是有自我意识的么？我觉得你和普通的仿生人是不一样的。”
莺丸看着我没有说话，我觉得他现在似乎并不清楚自己的“设定”和“自我意识”的区别。他大概觉得喜欢茶是“设定”，会珍惜生命也是“设定”。
我也没继续纠结，毕竟这种问题也不急于一时。
“不过还是没能确定你要被报废的真实原因。就算有自主意识的仿生人在人类眼中是‘失败品’要被销毁。我也不觉得刚出厂时就能被检测出来——仿生人都是做出什么事情才被称为‘异常’的。呐，你在醒过来逃跑之前做出过什么吗？”
莺丸摇了摇头，“你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啊。”
“当然啦。总不能无缘无故就被威胁生命吧，你就不想知道吗？”
“嘛，活着就好了，终究都是细节，不要太过在意。”
莺丸的话倒说的叫一个悠闲，仿佛不是事关他自己一般。那声音柔和，甚至明显染上了几分笑意。
我也不知道他在笑个什么，在我瞪过去的时候，莺丸却丝毫不移开视线地看了过来。
他莺色的眼眸清澈明亮，看着我的目光专注而认真，让我有些怔愣。
“倒是你，那么想知道仿生人能否拥有自我意识，应该也是有原因的吧？”他缓缓开口问道，“这样的原因，倒是让我开始在意起来了。”
3.
“我只是想知道妈妈当初在想什么。”
虽然是在心底吐槽了一下莺丸在意的重点是不是有问题，但是我还是没有拒绝向他解释其中的原因。
我指了指不远处柜子上摆放的合照，声音顿时低了下去。
照片上的我还穿着学生制服，高中刚入学那会儿拍的，是距离现在最近的合照了，也是最后一张——
妈妈按着我的脑袋往下压，我正不服输地吐着舌头。
定格的画面我在刚拍出来时还吐槽过真丑，现在看过去却只有怀念满满的温馨和消散不去的悲伤。
终究，很多年就这样过去了。我依旧没能弄懂。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母亲是隶属政府的刑警，她在出任务时，死在了程序混乱的仿生人手里。”
莺丸那持续盯着照片的视线挪了过来，我的话显然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稍稍挑起眉，略迟疑的抓住了重点。
“记忆里……？”
我点了点头，双手合十握紧，缓缓垂下眼。
“我失去了部分记忆，或者说记忆有断层。当时，医生告诉我是因为妈妈的死亡带来的打击太大导致的。政府下派的人员也对我表示了他们的遗憾，说这是不幸的事故——”
“我却觉得奇怪，按理来说刑警的工作应该很忙，但是印象里妈妈却能经常和我相处。我还认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应该还有别人在。但是什么都看不清的模糊记忆却告诉我并没有别人存在。甚至我们之间的对话我都记不清了——只觉得那时的自己和母亲应该都笑得很开心，那些明明应该是珍贵的美好的记忆，却被我弄丢了。”
“你的母亲很可怜，仿生人居然那么危险，它们不应该存在于世——亲戚都是这样说的。在他们都觉得我应该仇恨仿生人，甚至我自己也这样觉得的时候，我面对满大街的仿生人时却内心毫无波动。我曾努力思考过理由。”
“其一是，妈妈经常教导我说不要因为某个个体不好就去迁怒于和他一样的群体。”
“其二是，妈妈说过她很喜欢仿生人，并认为他们可以拥有“人性”。然而这点大概和我遗失的记忆有关，我印象中家里从来没购买过仿生人，所以我不知道她的想法是怎么来的……”
“一开始我也试图按着他人的想法去讨厌过仿生人。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思考的越多就越觉得没那么简单，我感觉自己的记忆充满违和。但我不知道去和谁说才好，谁也不能理解，我想知道她的想法是不是对的……也觉得或许能通过这点找到我遗失的记忆。”
“但是一直以来，我都没能在随处可见的仿生人身上发现那种可能性，直到遇见了你……”
——仿生人是否真的可以拥有像人类一样的感情呢？
话音落下时，我没有听见莺丸否认或质疑的声音。我低着头，而他的手掌落在了我的发顶，那是一种温柔的重量，妈妈时不时就喜欢揉着我的脑袋，丝毫不管我喊着这样会长不高什么的。
一时间，我有点恍惚，但是依旧没有抬头。毕竟，现在这样的表情压根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然后我听见莺丸那柔和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那就去寻找吧。”
“……嗯？”
“遗失的记忆也好，仿生人的可能性也好，关于我的事情也罢。”莺丸低声笑了笑，“总之我会陪着你——这样说吧，嘛，会尽量回应你的期待的。”
“……嗯。”
半响，我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突然感觉，那好久好久都不曾体会过的，温暖又感动的情绪在胸腔里逐渐蔓延开来。
控制不住，也根本不想控制。
倒是久违的，有点。
想哭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