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洋葱芝士

6、5

　　门一开，两人立刻摆好防御姿态，但什么都没有。除了光线异常的暗之外，这里似乎和普通的地下层也没什么区别。
　　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吊顶上的灯光忽明忽暗，旁边一排房间的门全部虚掩着。在甬道里面的风的吹拂下，木门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刚走出电梯，后面的电梯自动关上了门，显示数字跳到了一层。下一个瞬间，电梯的按钮周围的一圈光灭了。梅发现后急忙重新去按按钮，然而一点反应的都没有，但依然能听到电梯井里面的机械摩擦声。似乎只是将这一层从控制逻辑中凭空切掉了一样。
　　“没信号了。”琼伊对着界面变灰的通讯仪无可奈何。“只能先探探看了。说不定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我走前面，后面交给你了。”还没等梅开口，琼伊率先向走廊里面走去。梅急忙跟上，将伸缩棍卡在腰间。
　　似乎有某种细微咯吱声，梅心提到了嗓子眼，抽出棍，向声音的方向来了一下，一声尖锐的叫声后，一只黑色的老鼠尸体铺在了地上。
　　“老鼠啊。”前面的琼伊回头，也是松了口气。“你不害怕？”
　　“还好，如果是一个人肯定会害怕。”梅收回长棍，但今天……至少是现在不那么害怕。
　　因为有你在啊。
　　“哦，那就最好不过了。我还担心你会害怕呢。”琼伊轻轻掰着枪的保险，“把我们弄到这里……你觉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是那个女孩手中的东西真的很重要吧，是他们宁愿惹上法师协会也要保住的东西。”梅犹豫了一下。
　　“那这样的话，我们似乎是要被永远关在这里了啊……小心！”话还没说完，上面的天花板突然响了一声，似乎是一团重物砸了下来，琼伊急忙拦着她后退了几步，这才发现，坠下来的东西是一个人形物体。
　　“尸体？”梅声音有点抖，琼伊小心地用枪口碰了下人形物体垂下来的手，很硬，硬的不像是人类的手，再看脸部……表情僵硬，“皮肤”不自然地反着枪口的光。“不是，是个假人。”
　　“怎么会有假人？”这是什么情况？某种空间布置的恶趣味？
　　琼伊按开手电，细细打量了下那个假人，发现假人的手心里写着一串奇怪的数字。
　　“这边有串数字，像是设计好的什么机关。你记一下啊，9218.”
　　“奇怪……”梅掏出一个小本子记下数字，“为什么会有机关？难道是说这里是一个解密游戏？”
　　“谁知道。如果这样，把我们关在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琼伊调亮了手电的亮度向前面照去，前面依然空空如也。
　　“那只有一个原因了。”梅顿了下，“他们并不想伤害我们，只是想尽可能地拖延我们找到她的时间。”
　　“我可不擅长解密游戏啊。”琼伊苦笑了下，“既然如此，我们可要快一点了。”
　　走廊很长，在一个个调查了两边的房间后，两人依然一无所获。在那些咯吱咯吱作响的木门后面，房间里面空空如也，地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角落里挂着无数的蜘蛛网。
　　然而这条长长的走廊是条死路。尽头是一面水泥墙，在探查了周围后，依然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那边……好像是个厕所？要不要去看看？”手电的光柱处有一扇一样破破烂烂的门，里面有隐约的水声。
　　打开厕所门的一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梅立刻从水晶中取出了驱邪符咒贴在门上，然而在施法后，符咒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怪物啊？”梅抽出长棍，“那这味道是哪里来的？”
　　琼伊看了梅一眼，取出了自己常用的另一把枪——高射速的“猎人”。“你先别过来，看好门口。”说完，走向散发出血腥味的那间厕位，一脚踹开了隔门。
　　接着梅便听到了一声枪响。
　　“什么？”梅急忙抽出长棍。“怪物还是人？”
　　“都不是。啧。”琼伊收起枪，地上是一大堆老鼠的尸体，似乎是有人刻意堆放在了一处，地上是依然在流动的血水，看来也是刚死不久？
　　“一堆老鼠尸体？还是新鲜的？”梅脸色微变，“我们……我们最好赶快找到出口。”
　　“怎么了？”琼伊望向她，“…老鼠尸体还是新鲜的，至少说明这里刚才还有人，可能是用来吸引什么东西用的……”梅有点结巴，用力扣紧身后的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有能出去的地方……”
　　琼伊点点头，用力推了下旁边一个厕位的门，发现门似乎被焊住了一般，纹丝不动。梅那侧的门倒是轻松推开了，里面有一排闪着光的白按钮。
　　白按钮一共有五个，按钮旁边，有一个铁制的扳手。
　　“五个，刚才那个假人手上有四个数字。”梅咬牙思考着，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
　　“呜……”深沉又冰冷的呜咽在门外回荡着。
　　“来真的？”琼伊立刻冲到门前，透过碎裂的门板向外看，发现一个一人多高的怪物在走廊游荡着。远看好似一个裸身的人类，但怪物的身体结构异常地粘连在一起，从头部下方长出了诡异的触手，粗大的触手间，是零散的几颗牙齿，眼睛异常地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头部，没有眼白，从那纯黑色的玻璃体中反射着诡异的光。
　　“恶灵。阿梅你的驱魔符咒还剩多少？”琼伊侧着身子挡住门。梅微微一怔，来不及思考，将全部的驱魔符咒从水晶里面取了出来，一共5张，全部递给了琼伊。
　　“有这些，大概能支撑20分钟。”梅强迫自己思考最后一个按钮的意义。“难道……会是这里厕位的数目？”
　　3，不对。所有按钮上的光再次熄灭了。那会是多少呢？这种以按钮按下次数反映密码的机关，完全无法猜测最后一个数字到底是多少。
　　“还需要多久？这符咒似乎不太管用。”恶灵慢慢向他们的方向飘来，似乎发现了血的味道。“不应该啊。”梅一边焦急地继续尝试着。眼看恶灵越飘越近，在门口呆了一下，下颌的触手探出攀上木门，门的这面，贴在门上的第一枚驱魔符咒燃烧了起来。
　　恶灵触电似得收回触手，缓缓后退了两步，然后继续向他们的方向飘来。
　　“妈的。”琼伊拔出双筒 手 枪，“这只不是普通的恶灵，是血魔。咱们没带能解决它的东西。”
　　“什么！怎么会有血魔？”梅急忙看向门口处，血魔在门口缓慢徘徊着，发出了粘稠的咕噜声。
　　琼伊左肩顶住门，退掉弹夹卸下原来的子弹，将银色的驱魔子弹一颗颗按进去。“你先别管了，我来拖住他。”梅急忙转回头认真地盯着按钮，仔细在周围一寸一寸地抚摸着，希望能找出一点点和最后一个数字有关的线索。……真的完全没有提示吗？
　　透过门上的玻璃，琼伊将枪口对准怪物。“砰。”一声沉闷的巨响，一枚子弹打穿了怪物的身体。
　　“嘶……啊！”在短暂的燃烧声后，怪物身上的触手绞成一团，但子弹似乎不能对怪物造成致命伤害，怪物将身子全缩了起来，然后如同炮弹一般，大力向门口撞了过来。
　　“靠。”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把琼伊掀翻过去，与此同时，门上的第二枚符咒开始燃烧。
　　“没事吧？”梅的声音有点颤抖。“都说了，别管我。专心解密码。”琼伊扶住门站稳。梅捏紧拳头，突然看到了按钮下方的马桶水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掀开水箱后，一股恶臭铺面而来。
　　水箱里面是一只死了好久的老鼠，尸体早已腐烂，小小的白色蛆虫慢慢在老鼠尸体上蠕动。梅捂住嘴，强忍着没吐出来。
　　“我应该知道密码是什么了。”定了定神后，梅缓缓合上水箱盖，“我有个计划，可能能争取到一点时间。”
　　“什么？”琼伊尽力和那只怪物周旋着，银子弹穿透了怪物的身体，怪物伸长触手，妄图从门缝挤进来，在一声枪响后，断裂的触手躺在了地上，“符咒还剩最后一枚了。”
　　“不知道有用没用……”梅取出棍子一棍敲碎了水箱，混合着腥臭的液体和老鼠尸体混在破碎的瓷片中流了出来。“好臭，这是什么？”
　　“血魔讨厌腐尸味道。”梅捂住鼻子，走向对面的厕位，走向那里的一地老鼠。“最后一个数字可能是老鼠的数目。我需要一点时间。”
　　果然，血魔条件反射地后退了。琼伊松了口气，在换弹的间隙，血魔依然在门口打转。触手试探性地在门口探动，锋利的刺从触手末端刺出。尖锐的刺划拉着破烂的木门，终于，最后一枚符咒也烧了起来。
　　“还是不行，估计这只血魔饿了几天了。重生的触手探了过来，然后瞬间洞穿了木门，贴着琼伊的外套袖口划过。
　　“阿梅你还要多久？”琼伊费力地将枪口贴在门洞上，然而驱魔子弹的效果也越来越有限。“5分钟左右。”39，40，41…梅焦急地数着，然而面前的老鼠还有一小半，在浓烈的血腥味和腐尸味中，梅只能强忍着不吐出来。
　　顶不住了。门整个被血魔击碎，细小的木片在空中飞扬，血魔很快发现了堵在门口的一个美味的人类，黏在肩头的“手”佝偻着向琼伊抓来并张开了血盆大口，被细碎的肉条包裹着的锋利牙齿露了出肉囊。
　　琼伊已经来不及反应，用左手臂本能的一挡，多亏了特制的防刺外套，琼伊眼也不眨，连向血魔开了三枪，血魔的喉咙深处发出低吼，终于松开了口。
　　“别分心。”梅心如乱麻，但她强迫自己专注到面前的老鼠上。“……68.”一共68只，梅急忙冲回最开始的厕位，开始输入密码。
　　一击失利，血魔的触手掠过琼伊，开始向老鼠附近探过去，然而，中途它似乎被别的东西吸引了，突然调转方向冲向梅。
　　“呃！”血魔的触手从后腰重击过来，梅脚下一滑，整个人被甩在了墙角，不料居然多碰了一下一个密码按键，瞬间，密码按键上的白光全部熄灭了。
　　“这里有老鼠腐尸，它怎么会……”衣摆已经蹭上了些许污水，梅挣扎着站稳，躲掉劈面而来的第二根触手。“难道……难道是因为我……”梅突然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梅摸出长棍，正做好了拼个鱼死网破的打算时，血魔突然停住了。然后，转身向外面走去。
　　梅无暇再想原因，以最快的速度再次输入密码。1，2，3，4，……要按动68次的按钮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只听外面枪响声不绝，还夹杂着些许的雷电爆破声。
　　终于，在拉下扳手后，隔壁传来了嘎嘎的响声。梅提起长棍，冲出隔间，果然，对面厕位的门打开了，里面有一个需要俯身通过的狭窄通道。“琼伊，可以了！”梅急忙喊到。
　　“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梅照办，冲进隔间后，意外地发现门后有几枚银色的小符咒。“快！这边的门后有屏蔽气息的符咒！”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巨大的木头碎裂声，随即琼伊便冲进了隔间，梅急忙死死扣住门。
　　血魔在门外打了个转，然后飘到了旁边有老鼠的隔间里，刺耳的咀嚼声传了过来，梅和琼伊都松了口气。
　　“真是操蛋，居然遇到这种东西。”琼伊一屁股坐到地上。“多亏你拖住它了，不然……”话说到一半，梅终于注意到了琼伊的不对劲，他的左手臂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而且还在持续地向外渗出血液。
　　“血魔弄的？”梅急忙从水晶里面取出医疗套装。
　　“自己划的。比起老鼠，血魔还是对人的血更感兴趣，不这么干根本拖不住它。”琼伊看着梅消毒缠绷带，“还好没被咬到，咱们都没有准备解毒的魔药啊。”
　　“不过也是怪了，它怎么会突然冲你去了？照理来说你那边还有老鼠腐尸，不应该啊。”
　　“……那也没办法啊。”梅顿了下。
　　“为什么？你刚才受伤了？”
　　“不是……生理问题。”梅将绷带固定好。琼伊愣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梅说的是什么。
　　“呃，原来如此……谢谢了。”琼伊活动了下手臂，将外套披上。“没事。”梅低着头默默收拾着医疗包，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沉默了数秒后，梅轻轻捏着手指，想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我……我有个问题，你的纹身，有什么含义吗？”
　　“这个？”虽然小臂上已经缠上了绷带，但上臂的花纹依然格外显眼。那是个被包裹在灰黑色云雾中的天使，然而和一般的天使不同，那个天使手中并非精美的权杖或花束，而是一对寒光凛凛的散弹枪。但和手中冷冰冰的武器相反，天使的脸上依然带着庄严肃穆的神情，配上似乎依旧冒着青烟的枪口，有种奇异的反差感。
　　“这是我毕业后不久纹的。当时在部队混过一段时间，最后发现我还是更适合待在法师公会，那时就决定纹了。后来也发生过一些别的事，这个就算是一个提醒，虽然有时候任务需要不择手段，但无论如何，不能背弃自己的信仰。”
　　“你……信神？”梅抱着膝盖。“严格来说是不信的。但……”琼伊说到一半，转头去看背后的通道，“也差不多吧。”
　　“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个说法，战壕里没有无神论者。”琼伊站起身来去看背后的通道，“现在就只能祈祷这通道后面没有血魔了。最好也不要有其他对付不了的东西。”
　　“走吧。”
　　琼伊打头探进了通道，梅紧紧握住收短的长棍，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