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禁忌》放荡一时

2、百日宴上群鬼闹老道收徒

　　清晨，雾气还未散去，树梢上仍缀着露珠，天有点灰蒙蒙的，连鸟叫声都听不到。连青是被吵醒的，他是个商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觉得不对啊，这时辰仆人都应该在忙碌了，连鸟鸣都听不到，他近来也是过分敏感，稍有风吹草动也能让他疑神疑鬼。

　　连青自问是爱着王绮云的，可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已是身死，断不能与她同床共枕，借着王绮云怀有身孕，搬到了离得稍有些远的厢房去了。

　　他心里有些担心，起身朝门外走去，他还是放心不下王绮云。

　　院子里寂静无声，好像连风都停止了，连青浑身不自在，加紧了脚步，跑到他夫人门前，随意敲了几下就走了进去，他一打开门，一股腐臭味混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连青整个头皮都要炸了，王绮云的身体就横亘在门口不远处，身上已经长出了驱虫，好几处都腐烂了，最恐怖的是她的肚子，里面黑紫色的肉翻了出来，内脏好像还冒着热气，肠子挂在外面，旁边有一道很长的血迹，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出来。等等，爬出来！

　　连青瞪大眼睛朝着血迹的尽头望去，红色帘布忽然被一只小手抓住，一个肉肉的小孩子探出半个脑袋，咿咿呀呀地朝着连青笑了起来，他身上干干净净，全身都白乎乎的。可连青就像看到了怪物一样，眼睛里布满血丝，拿起桌子上的红烛，用底端的尖刺朝着婴孩扎去，“怪物，怪物，去死啊！！”

　　那小孩在快被扎到的时候往噗通一声倒了下去，像是被连青的疯样子吓找了，扯着嗓子哭了起来。奇怪的事发生了，原本静寂无声的连家外面变得特别热闹，丫鬟奴仆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小声交谈的声音都变得十分清晰。就在连青愣神之际，应该还在安睡的连母竟然过来看望王绮云，她先看到王绮云的尸体，脸色惨白，吓得倒了下去，幸好被身后的下人扶着才没出大事。
　　她全身发抖，腿软的全身倚在身旁的仆人身上，那些下人也被吓得脸色发青，不敢抬头。

　　连母看到连青，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了身边的下人，跑到自己儿子身边，哭喊道：“儿啊，这到底是怎么了，绮云她怎么……怎么……”后面的话她实在讲不出来，只好寄托于儿子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连青不答，连母看他着实不对劲，顺着他的眼睛，看到了粉雕玉琢，流着眼泪又不出声的小孩子，也不知怎么的，她觉得王绮云死好像很正常，一切好像没有哪里不对劲，神思有些恍惚地朝小孩走去，“我的好孙儿，快让奶奶抱抱。”

　　连青气得咬牙切齿，大声道：“这不是你孙子，他就是个杀了人的怪物！只要杀了他，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说完，蜡烛冲着小孩就扎了过去。

　　连母反应很快，马上抱起孩子，险些被扎到，“你要么杀了我，否则你休想动我的孙子，我们走！”
　　她带着孩子和一众仆人转身离开，独留下连青一人，连青呆在原地，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往王绮云尸体走去，慢慢蹲下身，摸着王绮云有些畸形的脸，“绮云啊，别怕，我一定帮你报仇，我杀不死他，我就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

　　很快就到了孩子的百日宴，连母非常疼爱这个孙子，起了个名字叫连华，府里除了连青，所有人都喜笑颜开的，好像谁都不记得夫人怎么死的，为了连华的百日宴，连母特意请了全京城的富商权贵，有头有脸的人物全到齐了。期间有一老道走到门口，门童见他穿着破烂，一看就知道三餐不饱，过来骗吃骗喝，拦着就是不让进。

　　那老道士捋一捋自己的胡子，道：“汝等小儿就是没有慧根，今日里面妖气冲天，吉日变忌日，尔等还不速速放行！”
　　“臭道士，我不认识什么妖怪，但我也知道里面个个非富即贵，放你进去我还活得了？”
　　老道士叹气摇头。

　　连母抱着连华坐在主座上，道喜声此起彼伏，全府摆了一百桌酒席，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几十个仆人跑上跑下，忙得不可开交。连青坐在最边上，整张脸麻木呆滞，其他人只以为王绮云难产死了，他定然不好受，也没人不识时务，上去打扰他。没过多久，人群里突然传出尖叫声，连青的头毫无预兆地掉到了地上，脖子上迸射出来的血把离得他稍近得人染得血红一片。
　　原本热闹的宴会安静了下来，然后众人疯了似的往外跑，很多女子都被推搡得倒了下去，有些被踩得晕死过去。
　　宾客们到了门口，却被人给拦了下来，宾客哪还有理智，有几个仗着学过武功对拦着他们的仆役大打出手。那些仆人力气大得惊人，只出掌就将十几个人打趴在地，排在前面的人从头到脚生生裂成了两半。众人绝望当头，不能留下也不能出去，更可怕的还在后头。连府的仆人都好像变了样子，一群人把所有宾客围在了一起，露出森白的牙齿，朝着里面的人笑了起来。
　　所有仆人的手都长出了长长的黑色指甲，一爪下去，离他们最近的人整个身体都被刺穿了。
　　正在这时，连母所在的位置出现了问题，原本还在杀人的仆人像是集体受到了感召，目光呆滞地朝着连母身边走去。

　　连母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白衣服的人，其实长眼睛的都清楚那不能归类到人的范畴里，一个青面獠牙，一个红脸笑口，齐声唱到：“汝小儿献命呀呀呀~想杀何人啊呀~”没人应答，这两鬼铜铃大的眼睛里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很久，突然停住，眼珠子盯着了笑得开心的连华，“呀！是你~呀！~”

　　二鬼伸出苍白的手就要碰到连华，身后的仆人一个接一个扑过来，这二鬼随手一摆，那些仆人瞬间爆体而亡。
　　青鬼道：“咿呀~吾等吃了人魂~”红鬼道：“怎能不守信用~哼呀~”
　　再次伸手，连母突然扑上青鬼，朝着脖子就咬，一只手抓向红鬼，不过瞬息，连母便被二鬼拍向一边，躺在地上痉挛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二鬼正得意，忽被一阵疾风吹得东倒西歪，大呼道：“何人，何人敢欺吾等！”
　　老道士从门口缓缓步入，“我还道妖气冲天是为何，没想到是区区青红鬼。”他从腰带上拿出一面镜子，对着青红二鬼一照，那二鬼瞬间没了影子，只是原本老道的铜镜里仿佛有声音。
　　那些幸存的人见了老道的本事，全都哭哭啼啼地向老道下跪，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只要你保护我们，你要多少钱都给你。

　　老道笑笑，道：“这些妖物都已经死了，你们还不速速离去。”
　　那些人一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会儿功夫都一哄而散了。

　　老道摇摇头，一改刚刚的轻浮相，面色凝重地看着连华，“你这孩儿，魂魄不全，也不该用这百余人的性命来补你的魂，想你本心单纯，似妖又似圣，倒真叫老头儿为难……”
　　连华不舒服地蹬了蹬肉嘟嘟的小腿，吸着手指歪着脑袋看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老道士，像是听懂了咿咿呀呀地伸出莲藕臂，要去抱那老道士。

　　老道士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这小鬼就做我李谷子的关门弟子，我不信还教不好你！”
　　李谷子抱起连华，走出了连府，拂尘一挥，竟凭空升起，慢慢得朝着天上飞去，连华睁着黑亮亮的眼睛好奇的到处观望，咯咯咯地笑出了声，沾着口水的手时不时地朝李谷子脸上抹，很难说清楚到底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