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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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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局众心知风朝阳虽功力大增,但与盛廷玉相比仍是天差地远,有心要助一臂之力,然二人遥遥相峙,精,气,神彼此碰撞,其间气场便让人感觉无从插手。此时一只蝙蝠无意间飞入其中,便啪地一声坠落地表,二人似乎以此为契机,同时出手。
风朝阳剑意一起,无穷剑气发动。此刻与方才不同,饶是盛廷玉罡气护体,对此剑锋芒亦要忌惮三分,他轻功盖世,轻盈一点,便脱离了剑气来袭的方向,但脚下原先站立的宫殿却被瞬间夷为平地。
高手相争,一招而决,不论激战多少回合,最终的强弱胜负往往自第一招上即可瞧出端倪。盛廷玉武功盖世,气势更是如日中天,风朝阳第一招尤须先声夺人。总诀有云:“攻敌为下,攻心为上”,因此出手第一击便先撼毁高台,破敌锐气。
盛廷玉支点被夺,身形直掉下大殿顶部,落势太猛,平天冠亦从头顶跌落,珠玉散乱,大显狼狈。仍不明风朝阳意欲何为,暴喝一声:“准头太差,白费力气!”双手一扬,袖中飞出一蓬蓬牛毛飞针,朝风朝阳打来,风朝阳展开九剑中的“破箭式”守御,千点万点,周遭空气中火星迸射,连他的身形也淹没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听得在场众人耳膜刺痛,内息狂跳不止,连心也要跳出了腔子。他们也不知风朝阳怎地挥剑,只知他正以一柄长剑拨打千针万线,若有一根照顾不到,立时就会中招败阵。看着场上飞针此起彼伏如飘细雨,万千火星如火如荼,也唯有强自忍耐,唯恐发出一点声音,干扰到了风朝阳,便敌不住老妖怪这无休无止的进攻。
风朝阳剑上实力越来越强,搅动四周空气形成护身涡流,盛廷玉感觉自己的飞针再放出去也会被带到一边,渐渐地挨不着他了,当下改变策略,将金蚕丝望空一撒,织就了一张弥天大网,往风朝阳头顶罩来,这金蚕丝锋利无比,一时间空中百鸟尽落,风朝阳若是被这张大网缠住,紫薇剑就再也挥舞不灵,稍一动弹,就会被蚕丝剥皮削肉,死得尸骨无存。
风朝阳瞧出厉害,将九剑从“破箭式”转为“破索式”,专破世间长索、软鞭、三节棍、铁链、渔网、飞锤流星等等软兵刃,剑尖挑入蚕丝之间的各个节点,略一搅动,在网上打开一个缺口,当即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紫色漩涡将蚕丝网冲破,紫薇剑如紫龙出岫,反往盛廷玉罩来,若盛廷玉被卷入这道剑气漩涡之中,一般的要死得尸骨无存。
这漩涡笼罩五丈方圆,霎时又将盛廷玉站立的地面吞没,漫天泥沙之中,风朝阳突然失却了盛廷玉的身影,抬头一看,盛廷玉正将飞针钉入周围房舍屋的飞檐斗拱,借力如蜘蛛般在空中荡来荡去,上下翻飞,转瞬间拉开了二十余丈的距离,如此以针线为臂足,与御风飞行亦相差无几。
风朝阳一惊:这是什么轻身功夫?我可万万不及。
盛廷玉见他追不上来,好整以暇地停住身形,向他招手道:“来啊,杂家等你”
风朝阳听他戏谑之言,有些愠怒,但强行忍耐,提剑追去,眼见追及,盛廷玉又是把手一招,人即离地而飞,转到左侧,望着二十丈外的风朝阳冷笑。风朝阳知道他心存戏弄,是要引逗得自己心浮气躁,当下凝神静气,再度追来,打算若他再加弹跳,便趁他落地之时发道凌空剑气试试效果。
眼见风朝阳数个起落,再度追到跟前,盛廷玉竟“咦”了一声,他第一次在空中晃荡之时,已经在来路上暗暗设置了数道西域金蚕丝,等着看戏。这金蚕丝细幼无比,就是白天也难以察觉,更何况现在已入深夜,更加防不胜防。可风朝阳一路奔袭,竟未触动其中任何一根,第二次仍是如此,叫他如何不惊?
秋月用言语挤兑盛廷玉道:“喂!老妖怪,你想逃的话可以逃得再远一点,不如现在就滚回家去,免得法爷斩到你桃花开!”
盛廷玉一听她又在挑衅嘲讽,真是怒发冲冠,然而风朝阳却已一剑刺来,绝不容许他腾出手来向秋月攻击,盛廷玉手拈一枚绣花针将来剑荡开,心想:等杀了姓风的,可不能跟这婆娘干休!
风朝阳连攻四剑,盛廷玉左一拨,右一拨,上一拨,下一拨,将风朝阳刺来的四剑尽数拨开,然而紫薇剑在风朝阳手中曲折如意,剑路比之寻常刀剑宽广百倍,甫一荡开,立即回弹,再度寻隙攻入,在盛廷玉的龙袍上划了四道口子。
风朝阳提剑直指盛廷玉:“现在后悔了吗?”
盛廷玉大怒:“你大爷!”,众人只觉眼前有一团粉红色的物事一闪,似乎盛廷玉的身子动了一动,这一瞬间他手中的绣花针已向风朝阳左目疾刺。风朝阳以剑尖斜指,指向他喉头,剑长臂短,隔了这三尺长剑,盛廷玉再往前递招,不等刺中风朝阳左目便要先令自己喉头撞上剑尖。
盛廷玉身如电闪,心思也是快极,身形立刻向后急跃,同时手中细针弹射而出,继续往风朝阳左目飞来,变招即快且毒。
然而风朝阳恰似早已知道一般,恰好将头一偏,躲开了这记必中的飞针。
盛廷玉心中诧异无以复加,自己出针,飞针快捷无伦,直可说至矣尽矣,蔑以加矣,何以风朝阳的反应竟还更快一步?倒似自己甫一出手,他不假思索,旋即就有克制之法?
须知打斗中一旦与对方高速拼杀刺打,眼中所见难免只剩一团模模糊糊的残影,因此视觉并不适应于比武。剑魔昔年苦思料敌机先之法,一日突然见到蝙蝠上下翻飞,捕食蝇虫,终于豁然开朗,传下了以触觉为根基的剑法理念,凭借体内内力发散遇上障碍时的微小震动以感应四周,以神遇而不以目视,是为“心眼”神技。风朝阳先前破段子羽无形剑气,躲开盛廷玉设置的夺命蚕丝,凭的都是这一路技法锻炼出的独特感官。无论盛廷玉出手如何快法,都只感觉快而不乱。
众人唯见风朝阳面前一团黄云转动,盛廷玉的身形已全不可见,可想而知他此时攻势必然是如雷轰,如电闪,快得无与伦比。而风朝阳始终持剑而立,全身一动不动,唯独紫薇剑剑尖颤动不已,一边极快,一边却几乎静止,如此怪异光景千百年来前所未有,简直叫人看不明白。其实盛廷玉虽快,动作却是大开大阖。风朝阳每逢对手绣花针刺出,早有感应,随即剑指对方破绽,待彼自行撞来,以静制动,以逸待劳。盛廷玉以绣花针为兵刃,并非銛于钩戟长铩,只是合乎葵花宝典“唯快不破”的宗旨,可如今对手凭着动作幅度小而短促,竟追上了他的速度,那便再难当其神剑神技。
盛廷玉多番出手,始终被那一段剑尖所阻,杀不了眼前这个一动不动的对手。心下焦躁,出招更快。突然手上一痛,绣花针脱手。原来此次他出手过快收束不及,终于撞上剑尖,被紫薇剑挑断了一根小指。此乃心浮气躁之误,盛廷玉不敢一误再误,立刻向后跃出,以防对手追击。果然风朝阳长剑往前一递,又在他龙袍上划了一道口子,若不是他退得快,已被此剑破肚开膛。只是这一退之后,却听见对面龙门镖局众人哈哈大笑,低头一看,原来这道口子跟前四道加起来,恰好在他胸前写了一个大大的“奸”字(明朝有简体字?)
望着胸口,盛廷玉暗生怯意,知道今日不可跟风朝阳对拆招式,非得发挥自己的身法与浑厚内力方能取他性命。身形飘忽,左足踏出,却倏地转到右侧,连做假动作,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沿着风朝阳的身子不住绕着一个又一个的圈子,身上无数飞针激射而出,往圆心之中风朝阳攒射不已。风朝阳前后左右俱有无数飞针袭来,当下展开紫薇软剑的长短腾挪变化,如星云锁链般护住周身,将盛廷玉的饱和攻击拒于三尺之外。
盛廷玉原本只道再如何厉害的宝剑,终究也不过是死物,不料此剑到了风朝阳手上,却好似法宝一般无所不能,自己竟不能攻破他这三尺剑圈。更糟糕的是他的针线功夫到了此刻已行将告磬,而对方却还雪藏有一式但闻其名,未见其实,叫他忌惮莫名的“破气式”尚未出手,不知风朝阳是不会,还是在伺机而动?
盛廷玉胡思乱想的时候,风朝阳已经适应了他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辨明飞针来向,将破箭式之精要发挥到极限,顺势反打,将一蓬蓬飞针打还给盛廷玉。盛廷玉陡然间见千百根飞针反射回来,大吃一惊,立时将罡气遍布全身,将这些飞针系数挡下,只是他这一尽力防守,攻势立颓。风朝阳腾得出手来,立刻抢上,正待将他一剑而取,却突然间触到了一面无形高墙,其中内力雄浑澎湃,震得他全身骨骼节节爆响。盛廷玉桀地狞笑一声,双掌推出,这面无形气墙便推击过来,势要把风朝阳碾得粉身碎骨!
只消紫薇剑在手,纵使真有铜墙铁壁亦不为难,风朝阳手中长剑往气墙上一划,大喝一声:“破!”,真有分水定波之能,这面气墙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真气尽泄,瞬间消于无形。
盛廷玉眼见自己最为得意的护身气墙亦被对方破去,心中大骇。忽又生一毒计,将一把飞针朝镖局众打来,此乃围魏救赵之意。
风朝阳大吃一惊,唯恐众人惨遭毒手,急发一道剑气隔空拦下飞针,此举却露出了自己前胸破绽,只听盛廷玉阴桀桀地笑道:“小子,你这可错了!”,接着风朝阳但觉胸口一凉,已被密密麻麻的针线射穿。
盛廷玉一击得手,心中大喜过望,手指头在线上一拨,便要以金蚕丝将风朝阳分尸四爿。风朝阳危急之中把紫薇剑往线上一搭,盛廷玉弹来的内力传上剑身,紫薇剑打了一个弯,随即弹直,消去了他这一弹之力,盛廷玉连弹数下,始终突不破紫薇剑的阻挠。“你这是负隅顽抗啊!”盛廷玉冷笑一声,心知比拼内力风朝阳断然不及自己,只管催动内力源源不断地从线上攻来。风朝阳手中紫薇剑被弹得弯曲颤动不已,铮铮响动,奏着一曲催命夺魂曲。
以比武较技而言,风朝阳此刻已经输了,三金连骂盛大爷卑鄙的时间都没有了,惊呼道:“不好!快去帮朝阳!”
吕青柠暗叹一口气,三金是外行人,完全不懂这里面的利害。他二人比拼,此刻气布全身,放眼当世亦难有第三人能插得下手,若在场众人上前帮手,一旦盛廷玉出手反击,众人必有死伤。但若风朝阳战死,在场众人也均难逃盛廷玉毒手,那便舍了自己一个吧。当下说道:“你们功夫都还差得远,我去!”
盛廷玉心中冷笑,谁来他也不消理会,他之前布置的几道西域金蚕丝尚未撤去,方才没坑着风朝阳是他运气,你吕青柠要当出头鸟,总不见得也有这般好运吧?
吕青柠自然不知内情,刚一迈步,萌橙却把她抓住了:“姐,别过去!”
“你还看不明白吗?唇亡齿寒,再拖一会儿,我们全都没命!”
“姐,看不明白的是你。你看老风手上在做什么?”
吕青柠闻言,不由往风朝阳手中望去,风朝阳唯有一只右手,此刻又已是独力难支,却还百忙之中将食指与中指交叉比了个“X”的手势。
“那是我们龙门镖局的手语,意思是‘稍安勿躁’。老风他叫我们不要插手”
吕青柠:“一派胡言!他根本不是盛廷玉的对手!他已经输了!”
八斗突然抢道:“老风才不会输给这老妖怪!他可是剑魔独孤求败的徒弟,独孤求败的徒弟,单挑还要人帮忙吗?”
小白也道:“对,老风一定赢,老风加油!”
秋月双手做喇叭状:“加油,斩到这老妖怪桃花开!”
恭叔挥拳道:“朝阳加油,不能输啊!”
肥邱:“加油老风我看好你!”
糊糊:“风叔叔加油!”
马扎:“旺旺!”
吕青柠:“你们疯了!”她是绝对理智的人,不能理解镖局众的举动,无义便跟她说了:“青柠,你真的不能过去,路上有很多西域金蚕丝在等着。而且,风大侠确实还有胜算”
场上形势,没有比无义更明白的了,她既然这样说,青柠也不再多说。她职责所在,务必要救出皇帝,便将天子提在手上,对秀才和小郭说道:“爹,娘,咱们赶快离开这儿”
秀才道:“女儿啊,你快走吧。你妹妹不肯走,我和你娘啊,哪都去不了”
小郭道:“去吧,去吧,先把皇上送回去,他不比咱们,见不得咱们江湖儿女的仇杀。等回去以后,你也找个御医看看伤口,别逞强硬抗,啊”
“爹,娘,你们别闹了!”
小郭:“怎么说话呢?!当了个捕头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你大还是爹娘大呐?”
吕青柠无奈,望了一眼四大名捕:“你们呢?”
无义道:“我男友还在这,我怎么能先逃跑?再说,我又跑不动”
追风道:“彻里出了大案要案,窝们不留在彻里办案,还能往哪里撤啊?”
冷血和铁手也是异口同声:“不走!”
吕青柠道:“随你们,就我吕青柠临阵脱逃,枉做小人!”说完,手提皇帝越墙而去。
话说风朝阳这边,他胸口剧痛,又被盛廷玉的内力压得气都喘不过来,但见众人理解了他的手语,心中一片释然,可以放手对付欺世元凶盛廷玉了。
以比武较技而论,诚然是风朝阳输了,但若是生死比拼,则只要风朝阳尚有一口气在,胜负就尚在未定之天。在盛廷玉眼里,紫薇剑不断弯曲,眼见便要折断,风朝阳已是必死无疑,因此全力催动内力,要力毙这生平第一劲敌。而风朝阳眼中所见,却是盛廷玉已入自己身前五丈之地。之前双方不断互斗探底,风朝阳已领教过盛廷玉的高超轻功,若他一心只求自保,自己万万杀不了他,只有像如今这样不死不休地死磕到底,才有机会将他毙于剑下。
又相持片刻,风朝阳内力渐趋衰弱,他原本就武功不及,靠着一柄宝剑支持至今已到达极限,只要再多压上根稻草,也能叫他全盘崩溃。盛廷玉原本一心要制他死命,然而当真到此时刻,竟起了几分爱才之念,叹道:“你不错,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说完,运起十二成功力:“杂家还要去追皇帝,这就别过了!”
风朝阳要说的话也是一般:“不错,别了,盛大爷!”,他暗中调整剑尖对准了盛廷玉,待盛廷玉最后一击的功力涌上剑身,立刻在剑把上一推,蓄满内力的紫薇剑徒然间弹直,如白虹贯日般直取五丈外的盛廷玉——神而明之,存乎一心,借取敌之内力反击敌身,正是尽破天下内力气功的“破气式”!
盛廷玉厉声尖叫,他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挡下这一剑,百忙之中以葵花宝典的身法幻化出七尊幻影,要叫风朝阳真假难辨。然而假身虚无缥缈,真身内力澎湃,在风朝阳“心眼”之下截然不同,风朝阳凝神感应,指引紫薇剑剑穿第二尊人影,随后不假思索地赶上一掌,盛廷玉“哇”地喷出一口鲜血,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九剑战葵花,风朝阳最终得胜,“啊~!”地望天呼啸,体内真气震动,顿时将插在前胸的针线尽数逼出。此刻虽然全身脱力,然而他以剑驻地,内心欣喜无可抑制,淡然一笑:“今天总算没给求败爷丢脸”
众人欢喜雀跃,无义一拿掉路上的金蚕丝,他们立刻就冲上来把风朝阳抬起抛向天空:“赢了,赢了!”
风朝阳战后再被这一番折腾简直要吐血,众人这才赶紧把他放下来,小白拍着他肩膀:“诶呀风哥,那老家伙一路上可把我给吓坏了,可原来,他根本不是你对手!”
萌橙:“老风,今天我可服了你了”
追风:“太难得了!今天真是大饱眼福,还好我们刚才没逃,要不然上哪里有那么好的机会看独孤九剑啊?特别是风胸第你那招‘破气式’,哇!以后看见青柠可有得我们吹了!”
三金等人也是满腔激动,正要说点什么,突然倒下的盛大爷“啊”地大叫一声,在地上团团打滚,又拼命地在自己身上撕扯,直抓得自己身上血如泉涌亦不停歇。
众人对盛大爷总是有几分忌惮的,看他这般发疯发狂,无不心惊肉跳。
风朝阳道:“他中了我的破气式,全身真气反噬,这是他的报应”
剑魔所传的破气式,专克身负上乘内力的高手,不但能瓦解其攻势,更能打乱其气机,让其自食其果,越是内力深厚的对手,受到反噬时就越是痛苦难当。因此九剑剑谱中淳淳告诫,非万不得已时,绝不可轻用此“破气式”。如今盛廷玉被此式剑招所伤,全身浮现血红斑点,体内真气溃散,再不能以“凤凰重生”死而复活。
盛廷玉“哎呦哎呦”地大叫,从身上拿出一瓶药液一口吞下。众人看着他的惨象,也不免生出几分恻隐:到了这个地步,只怕他服用仙丹也无济于事了。
“这,这,才不是伤药!”盛廷玉强压剧痛,吼道:“这是解药!”
“哈哈哈哈,姓风的,你赢了,那又怎么样呢?方才我在针头上,又下了三鹿逍遥散,难道你当真不知吗?”
“什么!”众人一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番喜悦之情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
八斗揪住盛廷玉道:“你大爷的,解药呢?快拿出来!”
“解药?你们不是看着我吃了吗?哈哈哈哈,我输了要死,姓风的赢了,一般要死,真好玩啊哈哈哈哈哈!”
这个盛廷玉实在太过奸诈太过歹毒,任何时候都是作恶作恶再作恶,叫人咬牙切齿,莫可奈何。八斗怒得一拳捶在他脸上,盛廷玉虽然重伤,体内却是内力方炽,罡气逆冲而出,把八斗推得凌空跌回。
三金道:“没功夫陪大爷瞎搞了。朝阳,你还有没有解毒丸?”
风朝阳摇头道:“没了”
“千命灵感珠!”肥邱忽道:“用千命灵感珠泡水喝就能解毒”
追风道:“诶呀退呀!那个东西哦也听琐过,就放在它吉砚里”
萌橙:“大舌头你说清楚点,到底是太医院还是太极殿啊?”
追风:“诶呀,说什么都么用了!快点回宫,自然有人帮忙找啦!”
“你们一个也别想跑!”盛廷玉痛极之下反而周身麻木不仁,一时间好似再也不觉疼痒:“大爷我早在这儿四处都布下火_药,要是这次逼宫成功,就当炮仗放了。要是做不成皇帝,又没有儿子,那就玉石俱焚!”说完,又是一蓬蓬飞针射出,竟是打向地上晕倒的数百名青花会杀手,飞针插入他们丹田之中,盛廷玉便从密密麻麻的针线上吮吸他们的丹田内力,“咕呱”一声,如同一只充气□□般高高鼓起了肚子:“我.自创.的..葵.花..第.十...重.....就叫它...‘玉..石..俱..焚’...”
盛廷玉此时内力之澎湃,只有更胜之前,劲风扫荡,众人几乎立足不稳。无义道:“不好,他要自爆!”
假如盛大爷成功自爆,引燃周围火_药,那整个陪陵都要炸上天去。
风朝阳道:“搭把手,扶我起来”
三金把他扶起来,发令道:“大伙快撤!”
风朝阳却一提紫薇剑:“我来垫后,你们走吧!”
三金道:“你说什么呢朝阳,现在不是比武较量的时候了,逃命要紧!”
自从上次中毒之后,风朝阳身上生成了三鹿的抗体,然而此次所中的分量与上次不可同日而语,他已隐隐感觉到体内又出现了中毒的迹象。眼前开始模糊,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光。曾经在大仙观里,钱仙姑为他卜过一课,说他今生逢不得个“玉”字,今后千万不可同名带“玉”字的高手争斗。然而他自负武功高强,没当一回事,直到押镖途中与盛廷玉狭路相逢,被打伤了右手之后,才明白天外有天,当时他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人就是钱仙姑卦中所说的那个人。
“断了一只手,说明我的运气早就在下滑了。今天来的时候我给自己卜算了一课,是‘初六习坎入于坎陷凶’,今天我是走不了了”
三金和秋月还没什么,恭叔等人与他日常相处,均知道他卜算出来的吉卦常常不准,而凶卦却百发百中。八斗哭道:“那你今天干啥还要来啊?”
“因为那些全都是迷信,我只信科学”
萌橙道:“老风你不会死的,你忘了你以后还要教你侄子风清扬独孤九剑呢!你要是死了,他上哪儿学啊?”
风朝阳:“我也从没见过我师父独孤求败,独孤九剑的秘籍是刻在华山一面石壁上。我当年找到剑谱,凭的是紫薇剑中藏的一首唐诗:
迢峣太华俯咸京,天外三峰峭不成。
武帝祠前云欲散,仙人掌上雨初晴。
河山北枕秦关险,驿树西连汉畤平。
借问路旁名利客,无如此处学长生。
你叫清扬按此找到剑谱后,好好苦练剑术气功,不可如我一般,依赖兵器”
风朝阳交代后事已毕,说道:“走吧。大爷既然有意玩下去,我应该奉陪到底”
“走!”三金喝道,当先走了出去,已是泪留满面。
众人默默离开,回望风朝阳单人独剑的背影,心中都咯噔一下,莫名升起了不详预感。
众人走后,风朝阳内心一片空明,身上四肢百骸里懒洋洋地没有力气。眼前所见,就只有自己的宿敌盛大爷,不惜用自残般的手段,吸取手下内力,要做最后一搏。风朝阳不敢出手攻击,唯恐刺激他提前爆炸,而盛大爷运功良久,竟也未见发难。看他身形已经膨胀得不成人形,恐怕早已魂归幽冥,只剩下这充满怨气的躯壳,继续执行着生前那可恶可悲,可怜可笑的计划。
“看来,我得加把劲了”风朝阳从地上捡起散落的针头,插入自己百会、印堂、肩井、大椎、命门等七处大穴,此“七星刺血”大法所刺颇有不少是人身死穴,置之死地而后生,短时间内激发自己七倍出力,此刻用上,正是得其所哉。
镖局众彼此搀扶,争分夺秒逃离行宫,形势紧迫,众人心头仿佛堵住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周围静得可怕,那迫在眉睫的爆炸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就在他们能够望见来时大门口的时候,背后“轰”地一声,盛大爷以自身真气为引,炸开了一团裹携烈焰的蘑菇云,一时间墙倒屋塌,各间楼阁内的火_药次第爆开,炼狱般的烈火伴随冲击波开始横扫一切。
然而冲天火光之中,突然升起一座剑气屏障阻住烈焰风暴,敌强愈强,针锋相对,不使其越雷池一步。这天毁地裂,月坠星沉般的碰撞轰然发动,声震数十里方圆,罡风卷动,烈火熊熊。镖局众只觉得脚下大地震动,随即被身后冲击卷起的风暴抛到了空中,眼前所见,俱是雾蒙蒙的一片黄沙,耳中所闻,唯呜呜之狂风呼啸。分不清上下高低,辩不明生死休戚,整个世界仿佛都回到了混沌初开光景.......
一月之后
三金带领镖局众再度回到了西郊行宫,虽时隔一月,但山火方熄,山头上仍然是断垣残壁,不时有刺鼻的浓烟散逸在空气中。
三金凭着一棵烧焦的歪脖子树,辨出了风朝阳最后站立的那块地方,在此处坐了下来。
“朝阳,其实,到今天为止,我们还不能接受你已经死了,毕竟我们没有找到你的尸骨。刑部最近可忙了,忙着追剿青花会和宁王残党,等他们忙完以后,朝廷也就清净了。皇上赏我们那块天下第一镖的金匾,那是你用命换回来的,如今你不在了,我也不好挂出来呀,但我们会努力,总有一天,把它大大方方,名正言顺地挂起来。你侄子风清扬,我们也托了莫盟主的关系,把他送去华山了,不久以后,他就会把独孤九剑发扬光大,你放心吧。”
“除了金匾,皇上还特别给你题了一块碑,我们送来了,以后看着这块碑,大家就都知道,你是最好的法爷,最好的镖师”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众人缅怀已了,终于离开了陪陵,纸灰飞扬,朔风野大,唯余石碑一块,上书“独孤法神风朝阳之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