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引》唐羡卿

1、司南引

　　“小伙子，这司南怎么卖啊”街头油伞熙攘，出墙之杏泄春光，江南雨落，人衾瘦，红巷宽。
　　那七尺不到的幼儿手捧青铜司南，了无去处，暗哑着:“它不卖，请回吧!”雨落在他的眼眉上，春光葳蕤，揉皱衣衫，敢问人间值不值来此一趟。
　　司南在他的怀中不停地转动着，恰似迎合南方梅雨，自入城墙来便没停过。
　　旁人评头论足，忽地传出了一把温润的声音:“这司南乃为上品，真的不卖吗”原来是一个衣衫轻薄手柄七尺长矛的少年郎。
　　群山留云，回霜乍暖，绿肥红瘦，江南还寒。
　　“不卖，说什么，也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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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故事匆匆谢了尘寰，琅嬛阁藏。司南转了几载，有些生硬了，怕是有一日会转不动了。
　　“司南，你说它怎么还在转啊”又是一年春日，相见令人欢。
　　“都过去几年了，你这小子怎么还念叨着这司南”司南低着头，叩着茶杯，喃喃道。
　　“你不就是司南吗当然得念叨着。”少年引得司南开怀大笑，茶杯都抓不稳了，司南便也跟着道:“我不是在你面前吗，不用劳烦念叨。”
　　“我不管，司南司南司南!每天都要叫你上千便才成美谈，不烦自己也烦死你!”
　　“墨岭，信不信你往这江南的任何一出江山喊我的名字，都会答应”
　　墨岭听完，好生好奇，朝天宣扬着，朝地呼喊着，仿佛恨不得全江南都知道司南这个名字。也是奇怪，喊完后一切的一切，似乎有了意动，是悠悠的檐下莫测变化，但相见可欢一生，人间值得，不必观测莫测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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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我走了，你也好生歇着，战场兵荒马乱，你也别来了，别看一眼。”又是春秋几载，墨岭年三十又二，铁马寒战，七尺长矛，匆匆歃过血，来不及看人间相见欢。
　　“徒儿你走好，我不可以看，你也安心些吧。”司南柱着木仗，把墨岭送到了园外门口，这几载身子也不复少年，虚弱无比。
　　园外有扇木门，司南在门后，墨岭在门前，他抓紧把手，缝隙中透露出他脸上斑驳的血迹，映在司南的眸中，谢了春光。
　　“师傅，告辞!”他在门外一字一句，一顿一挫地，清晰无比，刺在司南的耳边，恍如一夜寒雨来，春光难明媚。
　　一树桃花难烂漫，春风业已。
　　“早知不顺着你的意愿送你入营了，罢了，铁甲未卸，也是少年郎的好意愿，我便看尽这江南，引一曲司南，等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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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岭走入一间神社，把一个同心结还给一个老衲，轻声道:“我说过五年后回来还愿。”
　　“但是这愿，还不成了。”
　　今年，离开江南第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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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喜堂灯黄人瘦，大红花轿凤枝满头，若道相见欢，只道不值。
　　“这新娘子怎么一直在笑”一陪嫁娘说道。说的也是，好生温润的笑啊，春光又泄，人相见，定欢喜。
　　墨岭鲜衣怒马，荣喜不知为谁记。
　　那花轿往地上一放，墨岭往地上一站，那新娘子便踉踉跄跄地扑到他怀里。
　　笑声好生温润，那凤帕掀于十里春光。
　　“徒儿大婚，怎么不请为师来喝喜酒，罢了罢了，饶了你，为师，先走一步，别回来了。”司南颜容苍白如雪，泯灭最后一点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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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江南第五载，不知江南狼烟四起，只属北国。也不知道，那司南转久了，便倦了，不再转了。
　　少年把剑往雪墙一插:“不练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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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江南第二十载，人不复少年。来游旧江南一曲，寻不着一调司南，满城草木，人间不值，相见，不欢。
　　老人扬眸，轻声道:
　　“现在我喊你的名字，江南还会答应吗”
　　“当然会，万物，皆是我。”相见，又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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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司南就是江南景，他的血肉华为了江南景色，所以墨岭喊他的名字，江南景物会有意动，所以司南一朝老去，是因为江南战乱，他就是江南万物，你们懂我意思吧（比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