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没那么容易》乐乐威斯

5、灵魂电波

　　夜还未遮去天日，名为夜市的小吃市集已经人头攒动。

　　现做现卖的摊主忙着一边动手一边叫卖，这边的是油炸，那边的是烧烤，大都是这一类最能诱惑人口腹之欲的食物。

　　若还活着，必能在这喧嚣的氛围感受到空气的闷热，以及混合着汗和食物香气的复杂味道。

　　谭瑀峰即体会不到冷热，也闻不到气味，弥漫在空中的油烟在他眼里就像清晨的雾，自他身边穿梭的人们对他视若无睹，他下意识闪躲迎面走来的人，身后倒是没有人撞上他，或该说穿越他，因为有实体的罄竹就走在他后面。

　　罄竹买了根烤玉米在啃，此前他还喝了碗豆花。

　　“你不能让我现形吗？”谭瑀峰问过罄竹。

　　罄竹反问：“要是有熟人认出你，你该怎么办？”

　　罄竹说的没错，谭瑀峰是走在回家的路上，这附近确实随时可能遇到他的亲朋好友，事实上，路过的几个他常光顾的小吃摊位的摊主都认识他。

　　被认识的人无视，这让谭瑀峰自从被告知自己已经灵魂出窍以来，首次感到迷茫和郁闷。

　　谭瑀峰在火场出意外是今早上的事，当他确定接受充当救命使者的任务，罄竹便把他带到他不曾生活过的城市寻找他的第一位任务对象。

　　那时罄竹只是推开一扇很普通的门，门外便是小罗居住的那栋小楼，谭瑀峰走出门后回头看，见那是小楼保安处的门。

　　实体的时限到后，罄竹带着谭瑀峰进去同一扇门，可门内不是正常的保安室，而是这条小吃街上的其中一家便利店门外，谭瑀峰当下就认出这是他家人居住的小区。

　　罄竹这么解释：“身为你的主管，我有责任鼓励你积极把重生点数累积完成。”

　　“于是让我回家？”

　　“让你见一见你最担心的人。”

　　罄竹自信的回答让谭瑀峰很有些不自在，他对罄竹一无所知，罄竹对他倒是了如指掌，即便没有问过他，也知道他最担心的家人是哪一位。

　　夜市走到尽头，经人行天桥越过一道繁忙的公路，再走小径穿过一座公园，谭瑀峰便见到他不陌生的一幢高级公寓，他爸爸住在这里。

　　罄竹离开人潮后就走在谭瑀峰身侧，途中并没有显出要谭瑀峰带路的意思，他对谭瑀峰从夜市回到爸爸家的路径看来很熟悉。

　　谭瑀峰想起罄竹说曾负责处理他以往三次靠金币重生的机会，谭瑀峰暗自追溯，他最近一次因执行任务遇到意外却险象还生，是两个月前而已，那次他也是坠楼，整整七楼高，他背朝下砸在一部车顶上，车都压扁了，他居然只是腰疼。

　　那之后局长不放心，硬是要他放假两周，他爸爸也很担心，不让他住宿舍，把他带回家里照顾，那两周他便经常走路来回夜市。

　　大概那时罄竹一直在自己左右。

　　谭瑀峰没来由打个寒颤，尽管他并不会冷。

　　和罄竹一前一后走过公寓保安处时，保安室里的保安淡定自如地打呵欠，像没看到任何人。

　　罄竹是不是会使障眼法之类的法术？谭瑀峰想等见过爸爸后再找机会问一问。

　　来到电梯大堂，往常必须使用住户卡才能摁电梯，谭瑀峰觉得很想试一试自己是不是有形体，就出手去碰电梯扭，他碰到了东西，可按不下去，感觉像有一层厚玻璃挡着。

　　“抽象来说，你现在不在阳界。”罄竹摁电梯钮，电梯钮亮起一圈光，一边的液晶扳显示电梯正从第十八层楼下来。

　　“那我具体是在哪儿？”谭瑀峰不指望能听到很具体的答复。

　　“你现在是你的灵魂投射出来的数据电波，你的灵魂本来应该已经因为你的身体失去维生能力后而消亡，但因为你现在是救命金库的一员，所以你的灵魂目前收藏在金库保险柜。”

　　罄竹的答复依然让谭瑀峰觉得抽象。

　　电梯到，谭瑀峰和罄竹一起进去，电梯里的镜子只映出罄竹的身影。

　　谭瑀峰默不作声地向罄竹投以疑惑视线。

　　“我是人。”罄竹直直望着前方。

　　“具体的还是抽象的？”

　　电梯门开，罄竹没有回答，谭瑀峰暂时无心再问。

　　电梯门外就是谭瑀峰爸爸住处的玄关，靠墙的鞋柜外只有一双皮鞋。

　　谭瑀峰下意识要脱鞋，但结果和他尝试摁电梯钮一样，于是之得作罢。

　　从玄关走进客厅，谭瑀峰见到了自己的爸爸，爸爸坐在客厅沙发，神色疲惫，一手扶着额头，另一手抓着电话话筒在说话。

　　“幸恬，小峰现在还昏迷，你不要担心，我一定找最好的医生把小峰医好，你相信我，小峰一定会醒过来。”

　　爸爸正在和居住在国外的妈妈通电话。

　　谭瑀峰的爸爸是一位成功的流行音乐创作人，他没有和谭瑀峰的妈妈结婚，在谭瑀峰出生之前，他就因严重的精神疾病退出演艺圈，直到多年以后痊愈才复出为幕后创作人，开始新的一座事业高峰。

　　谭瑀峰没有怨恨过爸爸，他懂事的时候，他妈妈和他继父就用尽心思让他明白他爸的苦衷。若当初他爸把他和他妈妈带在身边，那无疑只会让一家三口陷入痛苦。

　　谭瑀峰忽地想起小罗，小罗被父母的不幸连累，就像是‘不幸版’的他，这会不会是救命金库给他匹配小罗这个任务项目的原因？

　　谭瑀峰见爸爸挂了电话就起身回主卧室，拿出一个行李袋打包几套朴素的衣物，那不像是爸爸外出公干该带的时尚套装。

　　爸爸的双眼有些许红肿，然而行动有条理，适才通电话时的语气亦是冷静，就表面上来看，精神状态还是稳定。

　　爸爸收拾好行李就匆匆出门，他还打了通电话，简要地说：“宗哥，我到医院陪小峰，你下了飞机就去那里找我。”

　　电话另一头的‘宗哥’是爸爸从前的经纪人，现在是爸爸的老板，有他在，谭瑀峰便可以不用太担心爸爸一个人支持不下去。

　　目送爸爸离去，谭瑀峰想跟，忽地他感到屁股后传来强烈的震动，他赶紧拿出塞在裤子后口袋的小红书，这小红书居然像手机一样在震动。

　　“怎么回事？”谭瑀峰捏着震动的小红书问罄竹。

　　“哦。”罄竹从厨房冰箱拿出一盒酸奶，撕开盖子后还舔盖子底。

　　“你该去金库充电了。”罄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