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人拾遗

50、潭底

　　明明被切断了喉咙，这头畸形狼却还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那对于正常生物来说致命的伤势放在它身上只不过一个不痛不痒的小创口。

　　腰腹处的骨甲经由畸形狼的全力一咬已经渐渐崩碎，再加上那些诡异的泉水通过骨甲的缝隙顺着狼牙进入伤口，林柏身上的力气又被卸去了三分。

　　林柏知道在水下每多一秒的时间自己的胜算就更低一层，这头畸形狼恐怕已经丧失了正常的生理机制，目前为止，林柏还没有见过像这样非常规的变异。丧尸尚且有大脑这样的致死之处，这头狼再怎么奇形怪状都一定也有软肋。

　　不是大脑……它的喉管连同一部分脊椎骨都被林柏削断了，所以现在还在操控这具身体进攻的身体组件绝不是那颗死气沉沉的狼兽。

　　是胸腔里的心脏，还是……

　　咔——

　　腹部的骨甲终于在畸形狼再一次的加大咬合力后彻底碎开，那里传来的无比清晰的灼烧感让林柏直接忽视了畸形狼身上融合的那具神采奕奕的丧尸躯干，选择直接锁定它的心房。

　　林柏并不是没有怀疑过畸形狼身上另一个身体的作用，但那样的一具甚至连完整的行动力都没有的躯体是在不值得让人怀疑。此刻林柏的腹部受创，巨大伤口以下的身子都收到了牵制。思考的过程不过短短几秒，转眼林柏已经双手探入狼头的上下颚。

　　这畜生别的本事没见着，咬合力惊人，林柏卯足了劲才堪堪让它的牙齿从肌肉里离开。

　　林柏甚至都有些好奇这只狼到底发生了什么神奇的变化，现在还能使用自己超强的咬合力。短时间想摆脱这样的困境很困难，林柏只能默默祈祷这只畸形狼的智商并不高。

　　徒手撑开这样的上下颚仿佛就是在与一台液压机对抗，等到之间的缝隙总算能容许林柏抽身之后，林柏反而将自己的左手掌更往里顶上几分，等把腹部和右手撤离的一瞬间还留在狼口里的就剩下了孤零零的左手，来自畸形狼自然的合力一咬直接崩碎了林柏附加在手上的骨甲附带手腕骨。

　　说实在的，这些疼痛造成的麻烦比起没能在泉水侵蚀完林柏的身体之前离开就是小巫见大巫。林柏拐出碎了手腕的左手把那颗狰狞的狼头扭在了腋下，右手立刻锋芒毕露地直取它胸腔下那处可能存在的致命处。

　　很遗憾的是第一击林柏就没能用骨刺击穿畸形狼的外皮，反而被震开了右臂。一来是林柏想当然的认为既然能割断它的咽喉，自然能用同样的方法击穿它的胸腔，可没料到这头狼的胸肋简直就像钢铁铸成的。二来林柏已经发觉了，他很难再控制身体长出高质量的骨刺，刚才那一下攻击大打折扣。

　　不行，连对方最外面的防线都无法突破，刚开始把战场放在水下就是林柏犯下最大的错误。

　　……

　　封祁望着毫无波澜的泉水，再藏不住脸上的焦急，刚立起来就跌倒在水边。

　　“林柏！快出来！”封祁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只有两三分钟，但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握着匕首的手心里都是汗，被寒风一吹反倒是让人渐渐冷静下来，封祁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把身上厚重的毛皮都扒了下来丢在一边后便一个反身扎进了水里。

　　沾水之后封祁才又一次感受到这个诡异冬天的寒冷到底有多真实，被冷水一激后更是忍不住吐出了一口存在口腔的氧气，封祁在不清楚水底的情况下立即选择重新浮上水面换上一口新鲜空气。

　　这个雪窟里面本就没多少光线，水底下更是黑漆漆一片，封祁只能顺着林柏刚落水的地方一直斜向下潜，好在封祁的冻伤对游泳没什么影响，随着深度的增加，逐渐增加的水压挤压着封祁每一处肌体，接下去的每一寸前进都顶着十成的难度。

　　正常人能在水下呆多长时间，如果是普通人的话60秒便是大多数人的极限，但封祁因为过去的职业原因，3-4分钟的水下闭气时间是完全可以达成的。

　　就算是三分多钟的时间，此时也过去了近一分钟，而封祁却还没找到林柏和那只畸形狼的影子，算上最后上浮的时间，留给封祁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反正水里几乎无法视物，封祁干脆闭上了眼睛，如果林柏还在水下和那只畸形狼战斗的话，水里应该能感受到明显的水流波动。静静浮在水里十秒后，封祁猛然睁眼，直直朝着左前方的一片漆黑游去，因为唯一一点传来的微弱的水流就是从那里过来的。

　　就在封祁以为自己在窒息前都找不到目标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掌忽然扣上了他都有些泛冷的手臂，封祁慌乱之下怕攻击会误伤林柏，无措扭头之间忽然近距离对上林柏那双银色的眼睛，身体就这样不争气的停了下来。

　　林柏本来都准备好避开封祁可能挥出的右手的匕首了，结果封祁忽然就在水中静止了，要不是时机不对，林柏真想把这种情况都能出状况的封祁打一顿出气，就算是胡乱攻击也比飘在水里等死好吧？

　　封祁除了林柏的一双泛着淡淡银光的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真切，不过他要是能看到才真的会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他周围哪是什么正常的泉水，都已经被弥漫开来的血液染成了一种更深，更幽暗的颜色。

　　那头畸形狼也不知哪来的顽强生命力，脖子以一个夸张的角度被林柏扭在臂弯里，柔软的腹部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内脏有一半都露了出来，就这样的状态畸形狼还在巨力挣扎并且控制那颗狼头一张一合试图撕咬。

　　林柏抽出封祁手里那把骨匕，顺手推了他一把让他赶紧回水面上。

　　封祁带来的这把匕首是林柏研究能力的成品，密度质量都比才凝结出来的骨甲高了不知道多少倍，现在泡在泉水里丝毫都没有造成影响。

　　要说畸形狼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被开膛破肚的样子，还是从林柏发现破不开它胸口的防御开始，既然这一步行不通，林柏干脆从最柔软的腹部入手，从里面直接捏碎那颗心脏。

　　但……

　　林柏在水中挤出一抹苦笑，现在水里散开的一些肉块状的碎片其实就是这头畸形狼的心脏，它根本就不在乎心脏或者大脑被破坏，那么它身上最后剩下的只剩下了那具看似死气沉沉，实则掌控了整具躯干的丧尸躯体了。

　　此刻林柏嘴里何尝不是一片血腥弥漫，何止口鼻，五官都有越来越多的血滴渗出，钳制畸形狼的一只手也有些脱力。

　　不用再等，只需要一下——

　　林柏第一次完全看清了这只在狼身上的扭曲丧尸的全貌，没有头发，五官都扭曲在一起，唯有那双眼睛细看之下竟也在死死盯着林柏。林柏心中惋惜自己大意的同时，手下毫不留情地把匕首刺进了那颗畸形的脑袋里。

　　完了……刺完那一下之后林柏握在匕首上的手无力地松开，他自己知道那一下的力度绝对不够致命的。

　　从下水开始就一点点积累的疲惫感忽然如潮水般涌来，果然，这个泉水的问题……有点大。

　　糟糕，手底下的畸形狼也突然暴走挣脱了最后的束缚，那柄匕首也不知道有没有留在它身上，林柏闭眼的前一瞬还清楚的看到封祁竟然还在边上，只要那头畜生有心回头一咬，封祁没有防备之下一定九死一生。

　　也算是最后给封祁留下的一点生路，林柏第一次用自己的尖牙作为武器趁着最后一丝清明咬在了畸形狼还连接着身体的后颈上。

　　昏迷后似乎进入了一个奇幻的空间，耳边依旧环绕着畸形狼撕心裂肺的叫声，林柏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也能感觉到身体在水流中缓缓移动，身后是一个陌生的心跳，有些过度急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