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又小雪》QSqs千山

21、二十

　　宋瑾蹲坐在沈煜榻边望着他安睡的面容，不自觉得便出了神，她已然有小半年没有见过他。他依然清瘦，甚至比离开之前更加憔悴了些。战场杀伐，刀剑无眼，他是常年行走在那血腥之地的人，或许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是她却开始担心。他睡时的眉头仍旧紧皱着，多日来的疲惫战况必定令他心竭。他轻轻抿着的唇已经恢复血色，不再如刚回来时的苍白骇人。宋瑾轻轻叹一口气，抱紧了双膝，将头歪着搁在膝盖上，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夜色开始降临，宋瑾并没有用晚膳，尽管御医已经说过，沈煜不过是疲劳过度，多日不曾休息才导致的昏厥，可是他一日不醒来，宋瑾便一日无法安心。她看着他，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在他临行的前日，他对她说过，此番戡乱归来便会向圣上说明一切，放她自由。这话若是放在几月前，尽管她心里有些别扭，但她必定是欣然接受的。可是放在如今，她却再也做不到从前的心如止水。从她那日偷偷在侧门目送他出征时她便知道她其实是舍不得的，加之多日来的担忧惊惧，宋瑾此时更加确定自己对沈煜的心意。尽管她也很唾弃自己这样容易见异思迁，陆子敬不过离世一载，她便移情他人，可是那样全心待她的沈煜她抗拒不了。
　　宋瑾抿了抿干燥的唇，慢慢倾身向前，沈煜安静俊挺的睡颜就这样放大在眼前，他呼吸均匀平缓，而宋瑾却紧张的屏了气。她轻轻把手撑在沈煜的身侧，俯身印上他的唇。柔软温润的触感一瞬间让她回想起从前沈煜吻她的情景。她紧张地闭上眼，轻轻地咬了他的唇瓣。心下有些害羞便睁开眼准备起身，谁知，甫一睁眼，便瞧见沈煜睁的大大眼睛死死地盯住她。宋瑾心下一阵慌乱，下意识地转身欲走，沈煜动作极快，起身便拉住了她的手。他们僵持在原地，宋瑾保持着背对沈煜的姿势，手还被他死死地攥住，而沈煜则一脸震惊地望着她的背影。
　　“宋瑾。”良久，沈煜艰涩地叫出她的名字，沉睡多日的他已然恢复了体力，可是多日不曾开口说话，甫一开口便觉得喉间十分干涩。
　　宋瑾不说话，心下是一阵被捉奸在床的尴尬，眼角却因着他唤她的名字而莫名湿润了。
　　“宋瑾，回头，看着我。”沈煜的声音仍然喑哑，却低沉地魅惑人心。
　　宋瑾咬了咬唇，转过身并不敢看他，目光只是游离在他的胸口。
　　“我有些口渴，给我倒杯水罢。”沈煜见她神情窘迫，有些失笑，用力握着她的手却不敢放松，但喉间的干涩却十分不舒服。
　　宋瑾听后点点头，转身连忙倒了水过来，沈煜一杯一杯喝了足足一壶水才肯罢休，他的唇因水的滋润而更加湿润，在烛光下有些发光，宋瑾的脸上因窘迫而彤红，实在有些可爱。
　　“你方才，在做什么。”宋瑾接过水杯，沈煜突然发问，言语间带着不可掩饰的笑意。
　　房间内安静得吓人，宋瑾无法回答沈煜的问题，他明明知道她吻了他，却还这样故意发问，这可叫宋瑾如何回答。
　　“没有，没做什么。”宋瑾懊恼地皱了皱眉，起身欲夺门而出。
　　“别走。”沈煜当下捉住她的手，心下紧张她，怕她就这样走掉，手下的力气便不自觉地变大了。一个用力，径直将宋瑾拉回自己怀里，宋瑾背对着他跌进他的怀间，双手被他死死攥住沈煜的头搁在宋瑾的肩上，有些迷乱地闻着她的发香。“别走，宋瑾。”
　　宋瑾惊讶地说不出话，只觉得身后那人的胸膛这样宽广，他有力的心跳透过衣衫传到她的后背，让她一瞬间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此刻他是安全的，是真实存在的，是安然无恙的，这样的真实感让宋瑾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告诉我，那个吻，代表什么。”沈煜并不转弯抹角，他的询问如此露骨而急切。
　　宋瑾摇摇头，只觉得眼睛酸涩得很。她低头看着沈煜紧握住她的手，心下一阵触动，便低头抬起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沈煜深吸一口气，这女子当真狠心，这样用力地咬了他。随即，却笑了，手臂更紧地圈住她的身子。
　　“宋瑾，告诉我，你对我并不是无动于衷的，是不是？”沈煜贴近她的耳际，温柔发问。可是宋瑾仍然是不说话，她握住刚才被她咬住的沈煜的手臂，不知如何作答。
　　“宋瑾，是不是？”一直以来沈煜待宋瑾都是温柔且尊重的，不曾对她有任何逼迫，如今，面对这样沉默不语的宋瑾，沈煜再也无法从容发问，只是一遍遍不断逼迫她回答。宋瑾被他圈的有些紧，耳际紧紧贴在他的唇边，他温柔急促的气息在这一刻令宋瑾无法抵抗，她闭了闭眼，轻轻地点了点头。沈煜见她点头，心下一阵激动难当，松开手，便将她的身子摆正，面对着他。
　　这许多年，他多次行走在生死绝境中，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将门虎子的他从小接受的便是这样勇敢无畏的熏陶。可是第一次，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在面对艰难的险境时他变得惜命，变得有所畏惧。最后一战在面对敌军的放手一击时，双方都已经损失惨重，且都十分疲惫，作为主将的沈煜一人担当多人职责几乎七天七夜不曾合眼，最后一击双方都十分拼命，很多次沈煜命悬一线，脑海里能回忆起的竟然只有宋瑾。那时候他便开始认命，这或许真的是注定吧。
　　“宋瑾。”沈煜重重地叹下一口气，低沉地唤出她的名字。“如果此刻你选择推开我，我明日便会放你离开，只是从此，你我再也不必相见。如果，你选择抓紧我，从此，我便再也不会放手。宋瑾，我只给你这一次选择。”
　　宋瑾抬头望进他的眼睛，眼角是未干的眼泪。她听他一字一句说出口，神色焦灼。
　　“我……”宋瑾忽然犹豫了。
　　沈煜见她复又垂下眼帘，心下一阵害怕，不待她再说出什么，竟一手揽过她，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颌重重的咬上她的唇，他在逼她选择。并不同于第一次的温柔厮磨，此刻，仿佛狂风暴雨一般，沈煜掠夺着宋瑾的每一寸领地，他咬住她的唇角，有些粗暴地追逐着她不断闪躲的丁香小舌，宋瑾被他吻得一阵窒息，双手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不曾想，沈煜抬着她下颌的手却灵活地捉紧她挣扎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