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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七章 终结便是初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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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少年婷婷而立,藕色的肤泛着红光,赤发弥满潋滟的银光,蓝瞳点霜,玉颜光润,眉似将飞而未翔之燕,唇若不欲绽而不舒之莲,脸上三分清冷,两分典雅,却是有五分的轻灵隽丽,墨竹短襟那般优雅婉约,此公气宇轩昂,面容温雅,竟是颇像流年那样江南般的风貌。只是,那种别样的妖兽特有的气质流年是及不上的。
“哟,齐了啊……这光景,真是怀念,想当年我在狱界绛紫火海受刑时,也偶有在阎狱的知天轮中看过……不过,想不到你还会回来啊莲,我还以为,你当年在天界盗了我的时空之匙之后就打算永远不出现在我面前呢……”魍魉举袖镲了镲溅在脸上的血迹,左手的荆棘之印躺在粘稠的绯色中,仿佛哀鸣一样地震了震,同时莲手中朽木样的簪子也如同回应一般颤了颤,险些脱离落在地上。桃林里花刚过了繁茂时候,土地上铺的是一层醉人的淡粉,树冠上却是星星点点地缀着将落不落的几朵而已,风调皮地跳跃在树隙间时,便舞起生命里的最后一曲,摇晃地成为了粉的一角。莲也许在那站了久了,也许只站了一会,银红的发上沾着一瓣白色的花瓣,不显眼,但蝶看到了,脑海里重演着那时净水池旁,莲抬手扫落了落在肩上的枯叶时温和认真的眉眼。
“时空之匙本不属于你,魍魉。”莲的声音,在穿过了多年的今天,从净水池旁回荡到这个桃林之中。空灵的嗓音有水流的叮咚,有落花依草点缀的重音,起伏平仄,如流风回雪,清便宛转。魍魉笑容冷了下来,片刻又扬起,把玩着方形印章的左手不住地滴着别人的血:“果然,不愧是最高天神灵气所孕育、天生便是仙躯的妖兽,说的话跟自己的主人一摸一样呢……都是那么的……讨厌,呵呵,真是讨厌!”他的眼睛扫了扫莲脚下所站的地方,那里有一朵完整的桃花落在花屑铺就的长毯上。他“啧”了一声,面露不悦,浑身泛出了紫黑的邪气。
“若所料不错,本人所站之处便是阵眼了罢。”莲轻声说了句,蝶又懒懒地笑了起来,两人的目光触在一齐,蓝瞳里的冰蓝发丝居然透着暖光,绯瞳里的银红短发沸沸扬扬。有种不容错认的默契在两人的笑里散成一个清越、一个慵懒。火焰龇着牙拉着蝶的长袖,看着莲的目光带着半分玩笑和独霸玩具的孩子一样满足的笑意。
“怎么,这个时候还有时间叙旧么?”魍魉一挥手中的木剑,紫气从上而下地扫过剑身,那剑立刻变了模样,剑身是黑曜石铸成一般锋利而闪烁着光泽,花纹扭曲而诡异,一颗血红的宝石镶嵌在剑柄上方,绽开一朵绝妙的彼岸蔓草的纹理延至剑尖。魍魉笑得妖冶可怖,眼睛泛上魔性的红,身上绣得栩栩如生的紫麒麟奔腾的模样气势逼人:“就算是阵眼又如何啊?嗯?”说话的声音由远忽地近到了莲的耳边,在他及肩的银红短发被带起的风扬起的那一刻,魍魉却已经到了他的身后,眼帘微垂,薄唇稍张,头伸到了莲的肩上,斜上勾起的笑暧昧不明地呢喃:“就算你站在阵眼上也是没用的哦!莲……”
莲没有回头也不躲开,嘴角弯起的弧度甚至没有改变一分一毫:“你打算毁掉这个界面吗?”
银杏垂下眼,淡色的睫毛轻轻扫在樱色的眸子上:“无数亡魂将淹没这个界面,地狱的怨气驱逐天地间的灵气,所有的生命都将萎缩死亡,这就是在这里打开狱界大门的结果。魍魉,你说统一狱界和天界便是你处心积虑想要达到的目的……我现在才想明白,恐怕这只是借口罢了吧?如果想要打开狱界的大门,只要时空之匙就可以了。莲未曾为仙的时候,时空之匙明明在你的手里那么多年,可你没有……”眼里的疑惑望向脸上的邪笑依旧,眼睛却稍稍眯了起来,杀气几乎要比怨气和邪气更让人窒息的魍魉。
火焰瞪大了眼睛,举起手来摸摸下巴,另一只手仍旧酝酿着紫火:“对啊,怪不得我觉得这家伙总有哪里不对劲……”
蝶笑了笑,对火焰明明狡猾却要装作纯良的举动很是无奈,眼睛却仍是望向莲的:“莲,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荆棘之印……”
“荆棘之印是打开无望深渊的钥匙。”莲用手顺了顺耳边的发,侧头看着魍魉明显有些不悦的寒光湮灭在邪肆的笑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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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府暗道。
砖石墙壁上竖着刚刚点起的散发着朽味的油灯。秦召带着萍萱夫人与秦羽以及一众随从家眷正匆忙地从这个新挖不久的暗道里行走。秦召脸色严肃,布了厚茧的大手包裹着萍萱夫人淡粉色的手指皓腕,偶尔回头观察一下在母亲怀里熟睡的秦羽的情况,又匆匆地跟着带路的奴才往前方走。秦召一向有先见之明,做事处处留有后路。自从四年前发现了皇上的异样和周边国家的陆续沦陷,猜想到近期国家必有大乱,表面上对朝廷仍是那般恭顺,内里差人挖掘一条通往兽原的秘道,将大部分的家产秘密运走。本想明哲保身,到异国他乡东山再起,可偏自家的大儿子又是个不受约束的主,只好留下他送到琪颜山上学个一招半式防身就好。但是,看来事情比想象的严重很多,而那个秦柯织,自己的孩子……秦召绷紧了脸,在灯火恍惚的地下暗道里疾步走着,拉着萍萱夫人的手又握紧了些。
没有走多远,暗道的转角处突然走出一个黑衣的模糊人影,秦召挥手叫听,一行人紧张地注视着那拦路的人,秦召内里是心惊肉跳表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也难怪一向冷静自处的秦召内心如此失方寸,挖掘这条秘道的工匠苦力早已经处理干净,除了那忠心的秦总管就只有自己知道。秦召有信心秦总管绝对不是多嘴的人,而且这暗道什么时候多了那么一个出口……他冷声喝道:“谁在那里!”
那人渐渐走近,昏黄的火光映在那张平淡却清爽的颜容上,温顺的模样仿佛无害,只是僵硬而无表情令他生生多了些肃杀的血腥味,他站到里秦召等人稍近的地方,不太远,刚好能够看清他们的表情,当然也是腰间的剑刚好能够及到的地方。来人轻轻地退到旁边,从他身后走出的人身披白色斗篷,素妆净发圆脸大眼,纯洁的样子就像茹素清修的少女。自然那作保护姿态的是晴泉,而后来走出的便是那外表和心肠截然相反的秦二夫人婉灵。
“老爷,怎么逃难也不带上妾身?虽然老爷和我早已经相处淡若水了,但是恩情还在,老爷就想抛弃我么?”婉灵夫人用手紧了紧斗篷的结子,水当的眼睛泛着水汽,一副娇弱的小女儿姿态,语气哀延宛转,似诉衷情,双眸欲泣未泣,仅用木簪子盘起的乌发没有任何金银修饰,却有着最自然的美态。萍萱夫人在秦召身后冷冷地看了齐婉灵一眼,就算本来是一无所知,看见现在双方这样隐隐对峙的情形,再加上秦召平日对这个二夫人的态度,萍萱也对这婉灵夫人的心肠知了半分。手护着怀里的秦羽,表情淡然间有几分忧心。
秦召皱紧了眉,声音有松柏的硬朗:“齐婉灵!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策划的那些东西我都可以不管,就算当年你对织儿下了杀手,见他无恙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可你万万不该将念头打到我们秦府身上!本来你我结亲就是齐家和我秦府的相互利用,你是齐家人推崇的最有手段的小姐,你应该明白秦府也不是个空心壳子。回你的净堂去吧,你不是有那个‘皇上’作的靠山么?相信这次的事不会秧及你的。”
“老爷不用将妾身说得如此不堪……”婉灵夫人收了那副楚楚可怜的嘴脸,眼里的水雾还没有散去,嘴角却是挂起了曦光。身后陆续赶来的影卫已经有好几十人了,狭窄的暗道里,气氛一触即发。
“啊,说起来,我还没有认真地看过羽儿呢,从他出生到现在……”婉灵阴狠的目光扫在了秦羽圆圆的透着粉红的睡颜上,萍萱夫人猛地向后踏了一步,齐婉灵随意地扬了扬手,笑声清脆:“老爷,借小公子来看一下行吗?”身后的影卫立刻抽出武器攻了过去。从齐婉灵刚出现便一直绷着神经的家奴们也从袖中抽出了隐蔽的暗器,金属撞击声里,晴泉也动了。他一下子拔出了手中的长剑,步法缥缈诡异地移到了婉灵夫人的身后,所有人都被混乱了视线之时,在齐婉灵惊愕而不可置信的目光里,晴泉一下子将她胁持住,长剑杀光凶猛,架在那纤弱洁白的脖子上,随时能够取走一条性命。
“你,你不是晴泉,你是谁……”齐婉灵声音平静,眼里的焦躁不容错认。从来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现在出现了这样不可控制的局面让她心情异常地烦躁:不会的,一定是那里搞错了,一定能稳定下来,一定能控制,要冷静,冷静……
“所有的影卫们听着,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你们的主子齐婉灵,她是假的。”晴泉嚷着,剑逼在齐婉灵的喉上挤出一道血线。齐婉灵嗤笑一声,丝毫不在意脖子上的剑锋,声音冷静从容:“你说什么,真是可笑。”
“她脸上的是人皮面具,我把它撕下来你们就会相信了吧?”晴泉的话让齐婉灵彻底地惊讶了,影卫们也都停下了武器,秦召满含兴趣地看着这场闹剧,也让人停了手,在齐婉灵的尖叫声里,晴泉的剑一下子将她下巴上的一层皮顺着脸的纹路挑了下来,脸皮落在地上,露出来的脸平庸甚至略显丑陋,在左面颊上有一块大的烧伤的伤疤,看起来狰狞恐怖。
“不是!我就是齐婉灵!不要,不要看!这个样子……我只是一直带着面具而已,我就是齐婉灵……不要看……”她的声音已经有了癫阑的颤音,影卫们面面相觑,见连齐婉灵最早训练的影卫晴泉认定了这人是假,他们也就信了,既然主人是假的,下的命令也不必理会,于是都撤出了暗道,回齐府复命。
“啊,都走了。对了,秦大人你们可以随便走,当然我不妨碍你们,我想你不会妨碍我的对吗?”晴泉递给了秦召一个纯真的笑,手里的剑也不闲着,一按一拉,血顺着划下的痕迹在齐婉灵的脖子上喷洒着,尸体倒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里面的情绪从惊心到自嘲,再到泯灭了一切的光,濒临失去意识时,她听到了拂过耳旁的柔柔淡淡的一句话:“再见了,娘亲……”
秦召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绕过去带着人离开继续向深处走去,萍萱夫人从刚才起就一直用手捂着秦羽的眼睛生怕他醒过来看到这些。幽幽火光里,独留晴泉一人站在齐婉灵的尸体旁,伸出手,摸向耳旁,轻轻地撕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晴泉”消失了,出现的脸柔媚清冷淡雅,眉目清淡,目光深邃而悠远,是个少女,是,忘名。
亲手斩断的联连,我终究是忘了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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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之印的作用是开启无望深渊,统治狱界真的需要荆棘之印么?魍魉?”莲的眼里微醺的笑意,蝶也笑了起来,火焰收起了手上的紫火,整着红纹白衣也低头闷笑。初绿和虎儿被打发去找楚云凌、欧阳翘、晨曦和流年几人,顺便照顾已经被银杏止了血的古商儿。火焰摸出观世镜,看着渊泽西易等多个地方已经设好了阵,先是收起了笑,罕见地有些严肃:“不对,蝶,这家伙也许是我们想的那样,但是他始终是疯狂的……你看这些木杖,插入地表很深啊……”
“打开无望深渊?当然找最高天神啊,他欠我那么多……当初他不应该那样骗我……哈哈……”魍魉笑着,眼里有春雪融化的悲伤,居然将邪气削去不少,手里的剑一下子刺在莲的脚边。他一旋,旋风扬起了那粉那白的桃花花瓣,阵眼忠心立刻破出一个深坑。莲的指尖浮出一些白色的光点,他跃了起来,白色光点聚在阵眼周围企图将那个大坑修复,火焰大嚷一声“不好”,魍魉已经将荆棘之印投在了阵眼上方。飓风袭来,荆棘之印散发着清澈的绿光,浮沉间,一个浑黑的深不见低的大洞在印下展开,强烈的绝望的怨气令四方震动,一下子往洞外喷涌而出,天地失色,整个界面都似乎晃了一晃,清脆的碎裂声从荆棘之印上传来,青色的印子裂痕纵横,刹那化为粉末。桃林在展开的黑洞往外荡漾出的波纹状邪气里瞬间变做飞灰,桃花的粉白染成了紫黑的尘埃,四个妖兽浮在空中,看着魍魉狂喜地跳入黑洞里,看着周围的景物以这桃林为起点渐渐变成灰烬,银杏闭上眼,嘴唇动了,喉咙里第一次发出实质的不再虚幻的声音:“请吾神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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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儿!小商儿怎么了?”秦府的另一边,欧阳翘紧张地抹着古商儿脸上的红痕,沾染了一手的红艳比不上古商儿眼里的空洞让人觉得可怕。商儿睁着眼,一身的红衣中鲜艳的血色根本就不显眼,头上的红色发带无力地参杂在乌发之中,水瞳里浩瀚一片,没有神情,没有生气,如同行尸。晨曦拳头握得滴血,楚云凌望着泛着紫光的天色,脸上冰封千里。
“没有用的,荆棘之印已经被拿走了,她作为一个容器,人格完全是附在荆棘之印上的,现在她只是个空壳而已。”初绿的声音平板却是令人如此地不敢质疑。不可置信,痛彻心扉,欧阳翘顿而失言,两只手颤抖着抱着古商儿的身体,轻轻地拥在怀里,眼睛干涩到了极点,没有眼泪。虎儿的金瞳暗了暗,看着那个经常在自己眼前张牙舞爪的少女这样了无生气的躺在那里,垂下了泛着金色的睫子,一手揉了揉微微翘着的头发,不知在想什么。
“在这样下去,央楠会被毁掉。”初绿的青瞳转深黛色,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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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时空之匙为引,以上古灵力为泉,关闭无望深渊吧,孩子们……”一把稚嫩的含着万千悲慈的声音从黑洞里传来。顷刻,魍魉一下子从里面跃了出来,一滴黑色的泪在他不羁邪魅的脸上划出一道黑弧,他仰天长啸了一声,身影迅疾,便想再次跳进无望深渊的大门。莲递出手中的朽木簪子,放出白色的灵力,簪子变成一个大的转轮,将魍魉拉了过去,转轮一摆,他便被传到另外一个界面去了。狂傲不羁的身影消失了,魍魉沙哑的声音仍旧在这个界面里回荡着:“为什么!!!——”
莲望了望蝶红色的眼睛,柔柔的笑意泛开,又看了看火焰自信点头的样子,最后扫向银杏。这个奶白色发丝的女孩于是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面无表情的脸上那笑僵硬却慈祥而温暖。火焰依旧要讽刺一番:“终于听见最高天神那小孩说话了吧?用得着高兴成这样吗银杏,那笑太难看了,收起来,你面无表情就好。”
银杏还是微笑着,声音从遥远处奔来,虔诚而悲慈:“遵照吾神的旨意……”
四只上古妖兽,默契地一齐闭上了眼睛,银杏身上泛出的银光,蝶身上泛出的蓝光,火焰身上泛出的红光和莲身上泛出的白光交织变幻,四只妖兽分四角悬在无望深渊的门洞上,中间由时空之匙化成的转轮迅速转动着,在上古灵力的滋润下,堕入黑洞。周围的毁灭停止了,半个秦府沦为废墟,黑洞猛地收窄消失,天晴,拖着火尾喷着血露的星辰在白昼坠落,界面裂缝也修复完好。而那四个上古妖兽,在彼此的注视下,笑着安详地堕入时空缝隙,从此异途。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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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翘抱着商儿和虎儿攀上了琪颜山。这半年里欧阳翘倔强地不相信古商儿竟要如此茫然无知地度过余生,遍寻名医的结果是仍旧一无所获。楚云凌重新吸纳新弟子重建了留荆门,却仍旧以二师兄自居而不愿收徒。晨曦帮着管理门务,流年回临京逍遥去了,却仍旧是哪有妖兽哪有这厮江南样温和中隐藏着锋芒的身影。初绿涉世未深,跟着流年继续在红尘里历练。虎儿跟着欧阳翘四处地走,说是去找秦柯织,其实他知道,那一位的妖气已经消失无踪了。
这半年里,西易在渊泽发起战争,渊泽王鸿韬伟略,双方虽然以西易的战力为上,但双方互不相让,至今仍在边境周旋。央楠国皇上失踪,又没有留下子嗣,群臣无首,被渊泽吞并,皇亲贵族通通逃散。朝霓公主据说被身边小婢勒死抢走了值钱财物,央楠百姓倒是依旧过的日子,只除了有半个月的混乱外,又恢复了平静。
“好了,终于到了,啧啧,都说我用瞬移一下子就能到,为什么偏偏要用走的。”虎儿伸了伸腰,金瞳乱瞄,脸上的图腾鲜艳华美。
欧阳翘紧了紧抱着古商儿的手,看着眼前的朱红大门和门上“留荆”两个金字,脸上的笑干净爽朗。竹林青翠,前院里的弟子们舞着拳脚喝声响亮。
红门缓缓地开启,映在她的双瞳中凝作一座沧桑憔悴的褐色古门。
一只黑纹蓝蝶悠悠地在门隙里飞出。
不知怎地,欧阳翘仿佛看见,一个黑袍黑靴的少年坐在门边笑得热情而满足,眼瞳清澈,有着最纯最美的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