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知青岁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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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脑海里的记忆，王妍穿过几条狭窄的弄堂，走到了一栋筒子楼楼下，楼道上四处晒着被子，拉扯出来的钢绳上挂满了各家的衣服，看起来乱糟糟的，脑海里原本模糊的场面这一刻突然又清晰了起来，纵使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这地方看着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变化，除了这房子比过去更老旧了一些。
“咦，你是王家那丫头吧？”
“是啊，张阿姨，都过了这些年您还是这么漂亮”
过来之前，王妍就把原身里关于这里的一切记忆都过了一边，尽量让自己不要露出破绽来。
“哎呀，阿姨早就老咯，你这丫头这么多年不见越来越会说话了”
有些话一听就是客套话，但架不住就是好听，真假又有什么关系，原来王家这丫头瞧着文文静静也不太说话的样子，也不能说不好，就是脾气太好了吧容易受欺负，不然也不能被后妈坑到乡下去，这人瞧着是比从前灵泛了许多，不过恐怕也吃了不少苦。
王妍也不急着脱身，陪着这位张阿姨说了一会儿话，张阿姨这才肯放人，王妍这一走开，旁边的人立刻就围上来了，都来打听王妍的情况来。
“那小姑娘是哪家的啊？”
“王家？不是说她家丫头下乡去了吗？”
“回城？也是，好像以前去乡下的那些人好像都慢慢回来了”
“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结婚了没？一家里有个后妈，前面生的也真是太惨了。
……
王妍已经和张阿姨确认过了，过了这些年王家人还是一直住在这里，她倒不用再费功夫去找了，王妍有犹豫过要不要走这一趟，纵然原身临死之前还对这一家人有怨气，但若是她还在的话，恐怕也想来确认一下这一家人没了她以后是不是更好了？
“妍妍？！”
听见敲门声，陈红开门一看人，竟然是下乡好些年的继女王妍，惊了一惊，也不是没想过人会回来，只是这乍一眼出现在面前，还是把她惊吓到了，当年的事她不是没有愧疚，这些年时不时想起来人来也觉得不安，但再让她选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比起让自己亲儿子去乡下受苦，她还是宁愿让这丫头去。
“陈阿姨，好久不见了”
原身原本也是喊妈的，不过那件事之后她就再也没喊过了，王妍也没有爱叫别人妈的习惯，所以这一声陈阿姨叫的很是自然，除了听到这声称呼的陈红心里面复杂的很。
“妍妍回来了！？！快进来！”
听到陈红的惊呼，王父也赶紧走了过来，见到多年未见的女儿，一时间也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连忙拉着王妍进了门。见手腕被王父给抓着，王妍皱了皱眉，忍者心里的不适没有立刻甩开，幸好这一抓很快就放开了。
进了门就见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站在一边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男人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女人牵着一个三岁大的小男孩，小男孩躲在年轻女人身后，怯生生地看着她，脑海的记忆和现实对照，王妍立刻便知道这个瘦高的年轻男人就是她那便宜弟弟王博了，旁边的估计就是他媳妇和儿子了，过去了这么多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二十平左右的房子一眼就瞧完了，狭小的房子隔出了两间卧室和一个客餐厅，做饭的家伙什都是摆在走廊的，王家三代的人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王妍住惯了自己的小院子，还真有点不习惯在这样狭窄的地方呆着。
“阿博，你姐姐回来了！”
“……姐姐”
王博眼神复杂的看着王妍，低低叫了一声，这种不甚欢迎的语气让原本应该感动的场面有些尴尬了起来，王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陈红瞪了儿子一眼，连忙给王妍介绍起人来。
“你走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你弟弟的媳妇吧，还有他们的孩子，现在都快三岁了，快叫姑姑”
“姐姐好”
年轻女人笑着和王妍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在一边好奇的看着王妍这个下了乡从未见过的大姑子，看别的下了乡的知青回来时都是一副饱经沧桑的老态，没想到这个大姑子看着还真不像受过多少苦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姑姑~”
听见奶奶唤他喊人，小孩子倒是很听话的喊了，虽然对这一家人感官很一般，但是却也没必要迁怒到孩子身上，第一次见晚辈总要拿些见面礼的，王妍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钱塞到了孩子手里，看到孩子手里的一块钱，年轻女人的眼神里多了点真诚，大姑子看起来有礼有节的，看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难缠的人。
“妍妍回来了，今天大家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儿媳妇，去买点好菜回来，今天我亲自下厨”
陈红让儿媳妇去多买些菜，自己带着孙子去到楼下打水洗菜，把空间留给了父女两个说话，王博也默默地坐到了一边。
活跃气氛的人走了，房间里热闹的氛围沉淀了下来，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王父不知道从何说起，王妍觉得无话可说，最后的王博在一边觉得自己不应该说话。
“妍妍，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啊？”
最后还是王父开了口，只是那话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这么多年了，再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已经变得陌生了，孩子眼里的冷漠也让他心痛万分，手心手背，当年他做的决定也是迫不得已啊。
“过得怎么样？您是想听我过得好还是不好呢？”
王妍叹了一口气，这样的问话让她觉得有些好笑，她不知道该给眼前的老人什么样的答案，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背井离乡，一个人面对周围陌生又危险的环境，承受着成年男人都难以忍受的农村生活，最后客死异乡也无人知晓，而造成这一切的老人来询问她是不是过得好，难道不可笑吗？知青的生活，便是没有亲自去体验过，难道不曾听闻过吗？如果不是处境艰难，又为何选择让儿子避开这些，很多事情不是不知，而是故作不知，她不是原身，所以不会愤怒怨恨王父做的选择，只是为那个死去的女孩悲哀而已。
“那我给您说说吧，我在乡下过得是什么日子好了，每天天都没亮，我们……”
王妍把原身过去每天经历的事情就这么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就是刘二赖子这件事她改编了一下也一起说了出来，看着眼前的老人面色越来越白她心里有种痛快的感觉，有些人喜欢掩耳盗铃，她却偏偏喜欢将血淋淋的伤口摊开，让人不能再自欺欺人，原身所承受的，如何能让这些人理所当然的享受她带来的一切。
“孩子，是爸爸对不住你……”
虽然早就有了猜测，这些年从别人那里多多少少也听了一些，但总还想着女儿或许情况不会太差呢，虽然日子辛苦了一些，但是熬着熬着总能过来的，只是王父自己也没想到这一熬就是七年过去了，听着女儿七年就是这样过来的，王父潸然泪下，纵然他更看重儿子，可女儿他也是爱的啊！
王妍冷眼地看着一边的王父哭的伤心极了，可是心里没有半分触动，人都死的干干净静了，哭几句说几句对不起就能被原谅了吗？
这世上有些人真是爱不得也恨不了，王父爱女儿吗？王妍相信是爱的，只是爱的不够，比起女儿他更爱的还是儿子，那你说恨吗？恨什么？恨王父不够爱女儿吗？可是人心这种东西永远都强求不来，所以原身被放弃了，被她的父亲放弃了，所以爱恨难抵，只有怨和悲哀了。
听着耳边的哭声王妍有些心烦，做出这种姿态难道是觉得她会心软吗？
“既然爸爸觉得对不起我，那您有想好要怎么补偿我这么多年的辛苦吗？”
王父的抽噎声停住了，片刻后擦干眼角的泪眼神闪躲的看着王妍。
“爸爸很想补偿你，只是爸爸的工作已经给你弟弟了，你弟弟如今成了家也需要房子，房子也不能给你，家里如今也没有钱，而且浩浩还这么小……”
“感情我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您几句抱歉就想抹平了，不去做生意真是埋没了您的天分”
王妍嗤笑一声，也不管王父是不是会难堪当即讽刺了几句，突然觉得原身死了也好，至少不必看见眼前这一幕，她偏过头，看向一边一直不说话的便宜弟弟。
“那父亲补偿不了我什么，弟弟你呢？当年我可是代替你去下乡的啊”
“……对……对不起，对不起，姐姐”
似乎不敢和王妍对视，王博低下头，只能不断和王妍道歉。
当年只会说对不起，现在还是只有这一句，似乎什么都和他有关系，又似乎什么都和他没关系，到底是性格懦弱呢？还是心思太深？
王妍看着沉默着的王家两代男人，突然觉得，没意思，没意思极了。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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