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希]天命》几小几

15、一丘之貉

　　两个人安静的拥立，时间的概念也都无用了，不知过了多久，下课铃声突然响起。

　　安听然立马从晕头转向的微醺回到现实，蹭的从王杰希怀里挣脱出来，跳着后退了几步，楼梯拐角本来就不宽，她几步就跳到了墙边。

　　王杰希半低头站在原地没动，强作镇定的抬手蹭了蹭鼻尖。安听然背靠着另一边墙壁，脸红红的笑着看他，没言语，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无意识的一脚一脚踢着墙根。

　　片刻后，王杰希将手插进裤袋抬眼看向她，“……你呢？”

　　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但安听然知道他在问什么，扬起下巴笑道：“你猜啊！”

　　王杰希莞尔，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慢条斯理的要开口，安听然抢先说道：“吃饭了，再不去食堂得排队了！”说完扭头跑了。

　　……皮！

　　王杰希忍不住偏头轻笑了一声。

　　从前就没有一起吃饭的习惯，这时候谁也没好意思提起，安听然去食堂找到了她班上的女孩，王杰希也自行解决了。下午几节课，两个人都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听课，但听了跟没听似的，光顾着看天发呆了，根本不知道老师说了些什么。

　　等到放学，每天一起回家的平常事，突然变得有些意味不同了。下楼的路上，安听然想到自己还没有回答的他的问题，不由有点忐忑，结果出了楼门看见站在路边的人，她顿时紧张全无了。

　　那家伙完全收拾好了先前手忙脚乱的情绪，波澜不惊的该走路走路、该说话说话，一副没事人似的样子，别提多能装了。

　　一路上，安听然光顾着忍笑了。直到家门口，才笑嘻嘻的戳他，“我不说你就不问了？”

　　王杰希垂眼低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无所谓的。”

　　这是大实话，虽然没能听到安听然的心意，王杰希却也没什么刨根问底的执念。自从运动会时闹明白了安听然的举动，他就一点都不着急了。

　　王杰希近来看上去很主动的表现，其实更多是应激反应，没有“王小三”那档子事的刺激，他可能仍旧保持着那种、每天看见她说几句话就挺高兴了的安定状态。就像中午在艺术楼时，她开口问了是不是喜欢，他就尽量让她了解到；她不问，他也不会说。

　　脱离了最初不确定而躁动不安的阶段，安听然便发现了王杰希“被动”的这一面，他并不是吝于表达，只是比起表达和索求，似乎更愿意守候。

　　安听然清楚，他从小显得老成稳重，是因为不太会表达情绪，也不擅长感性的交流，遇到那种需要主动搭话和热情寒暄的场合，简直难死他了，所以总给人冷冷的感觉。加上他遇事随机应变又快又跳跃，我行我素不解释，不了解的话，难免会觉得他做事突兀强硬，还挺专断独行的。

　　但他性格里很有点矜持的成分。别人有求于他的时候十分从容淡定，相反，让他对别人提出请求就一脑门的尴尬窘迫，一旦接收到拒绝的信号，立刻停住不往前走了，点到为止不强求。不去激怒和挑衅他，他能在原地站等很久，直到她表露出同意或者询问的意思，才上前一步，露出些许炽热的内里。

　　面对这样的王杰希，安听然心都要化了，感觉又好笑，又有些沁人心脾的温柔。放在老年间，也许会成为一封信等很多年的，舒缓而悠长的故事。

　　但安听然当然不会让这样的王杰希去掌握节奏。她从小拿自信昂扬一天三顿当饭吃的，喜欢由自己主动的感觉，比较放松和自由，反而是被倾诉和逼近的时候，会觉得尴尬不自在。既然如此，他难于启齿和表达的部分，都由她来做不就好了。

　　改革开放啦！信息时代万岁！

　　“……你笑什么？”王杰希骑着自行车停在路边，莫名其妙的回头看她。

　　周日下午，安听然照旧去画画的时间。她笑而不语的跳下车后座，拎起画板走了两步，又倒着退了一步，扭回脸瞧他，“我发现你还挺绅士风度的，我喜欢这一点。”

　　王杰希顿时让她说得不好意思了，飞快严肃表情，撇开视线看马路，“你干嘛……怎么回事？”

　　看着他的反应，安听然控制不住的笑个不停，捂脸都捂不住了，她抬起胳膊肘圈住脸，“……烦不烦啊，我一看你就想傻笑。”

　　王杰希不由也跟着笑起来，无奈的伸手胡噜了一把她头发，“赶紧去上课吧你。”

　　“你要来接我！”安听然笑道。

　　王杰希点头。

　　安听然跑了几步又扭头冲他喊：“那你以后都要来接我！”

　　王杰希撇过脸笑了一下，看向她点头，“好。”

　　说着他忽然觉得这话像个flag，恍惚预感到了失信，他想说什么，却见安听然已经跑远了。

　　不大丁点的小事，安听然想说就说，并没多想，说完就高高兴兴去上课了。再下课从画室出来的时候，见王杰希已经准点到了，又有点小高兴。

　　光注意王杰希了，等安听然走近了才发现他站在路边一辆车前，正笑着跟旁边人聊天。

　　旁边那人年纪也不大，休闲得体的长裤polo衫，手肘搭着车顶风度翩翩的站着，远远瞧着就挺打眼的，转脸一看，还是个熟人。

　　安听然扬手招呼：“叶秋！你怎么来了？”

　　“巧了，”叶秋笑道，“路上碰见杰希，就给他顺过来了。”

　　“你又变帅了嘿！”安听然走到跟前，绕着他踱了两步，“我的秋哥诶，你再这么帅下去，我要把你大头照挂我们家墙上了……”说着瞥了眼王杰希。

　　王杰希笑睨她一眼。

　　“别别，你是我然姐，饶了我吧。”叶秋一边笑道，一边反手替她拉开身后车门，“前天还见着你姥姥，和我家老佛爷去爬香山了。”

　　因为家里长辈的关系，虽然说不上特别熟，也是从小就认识的，安听然没和叶秋客气，低头爬进他车里，连笑带侃：“我姥姥跟我说了，絮叨好半天，你说你上那么好的大学干嘛，家里见你一次说一次，以前是说王杰希，现在王杰希不行了，你又来补位，给不给我们学渣留点生存空间？”

　　王杰希一本正经的反驳：“别说‘不行了’，我那是从良了。”

　　安听然笑出了声，“秋哥你快管管他……”

　　“秋哥管不了，”王杰希道，“换然姐试试。”

　　安听然倒在后座里直笑。

　　这对话，叶秋听得一愣一愣的，明明话都是冲着他说的，但他根本插不进嘴啊。上了车发现，王杰希没再坐副驾、跑后边跟安听然挨一块坐着，后视镜里俩人正凑头耳语，叶秋又看愣了。

　　这……什么时候开始的？叶秋反应过来还挺惊讶，有点没想到的低笑摇头。以他的性格涵养，倒也没起哄打趣，笑了笑便当不知道。

　　王杰希是从微草训练营过来的，过会儿便提起了今天确定的事：“我下周末要去趟杭州。”

　　安听然惊讶的睁大眼睛，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前座叶秋抢先问道：“你去杭州干嘛？”

　　“看荣耀决赛，嘉世的主场。”王杰希道。

　　叶秋：“……”

　　年后王杰希就去外地看过一次比赛，这又要去，快期末考试的时候大张旗鼓跑去杭州，安听然顿时不干了，拉着王杰希小声哼唧：“带我一个吧，我也想去杭州玩……”

　　王杰希好笑，“我是跟着训练营去，头天过去、第二天大早回来，没时间玩。”

　　那也比在家做题好一万倍，安听然生无可恋的继续哼哼：“我都还没去过杭州呢……”

　　王杰希想哄，顾忌叶秋在，没好意思开口，伸手捏了捏她手心。安听然撇嘴不闹了。王杰希忽然想起什么，朝前头人道：“叶秋，你知道职业选手里有个大前辈跟你同名同姓吗？就在杭州那个俱乐部战队。”

　　叶秋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是吗？长什么样？”

　　“没见过，挺神秘的。”王杰希道。

　　“叶秋”这个名字算不上生僻，有同名的不稀奇，王杰希没当回事的随口一提，说完通灵似的冷不丁想起了另一茬：“你哥还没回来？”

　　叶秋：“……”

　　“几年没见着叶修了吧？”安听然插话。

　　“四五年了。”王杰希道，“叶修跑路的时候你小学都没毕业，你还记得他啊？”

　　“说得好像你一把岁数似的，那会儿你不也刚小学毕业吗？”安听然乐了，“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叶修啊，印象太深刻了，那年夏天……”

　　“一脚把叶秋绊摔进后海里。”王杰希接话。

　　安听然哈哈大笑，“最搞笑的是，还有人见义勇为，跳下去捞他。”

　　王杰希忍笑忍得肩膀抖，“还上了新闻……”

　　安听然要笑疯了，俩人对着一通乐，乐完发现前座叶秋一言不发的开车，没接茬，王杰希顿时不笑了，暗地里扯了安听然一下，安听然便也不笑了。

　　王杰希问道：“叶修现在跟哪儿呢？”

　　叶秋心里槽多得能吐一车，无语了半晌，语焉不详的含混道：“……挺久没联系了，好像在南边吧。”

　　什么“好像”、“吧”，听着连人在哪儿都不清楚，王杰希更无语，但也不好说什么了。

　　车开到他们胡同口，不好往里进，就停在了路边。安听然一边推车门，一边问道：“叶秋你吃冰棍吗？”

　　叶秋应了个“不”。随口招呼了一句，安听然便跑下车买冰棍了。

　　王杰希从另一边下车，绕去后备箱把他自行车拎出来。叶秋摇开车窗，扭头问他，“你也决定以后去打游戏了？”

　　“也”是从哪儿来的？王杰希略带疑惑的点头，“是啊。”

　　“你家老爷子估计要气秃噜了。”叶秋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

　　“反正比你家好多了，”王杰希眼也不抬的说，“怎么着，你也要搞事？”

　　“哪能啊，我们家的事都让叶修抢先搞完了……”叶秋欲言又止，闹心的一摆手，“走了。”

　　王杰希是不知道叶修离家出走去干嘛了，也不太关心，他跟叶秋关系不错，但叶秋是叶秋，他哥是他哥，那货一走好几年，走的时候是初中小屁孩，现在大概都已经是进社会的成年人了，如果不是跟叶秋双胞胎、两兄弟长得一毛一样，估计打照面都要认不出来了。

　　以他家的情况，敢说走就走、头也不回，十五六岁背井离乡，没冻死饿死或者哭着跑回家，显见是在外面混出点名堂了。王杰希觉得叶秋他哥是个人才，但也太顾头不顾腚了，相比之下，他自觉十分明理顾家。

　　顾家的结果就是他们家整天鸡飞狗跳。

　　王杰希要去杭州看比赛的事，压根没跟他家大王说，说了就哪儿都别想去了。王杰希什么心理素质，他打定主意藏事，神都别想猜出来。安听然自然也没去拆他台。

　　等到周末，王杰希若无其事的出了门，和去对街打酱油一个制式，极其潇洒的连个包都没拎，出门就直奔西客站去了。人都到杭州了才给他爸发了个信息，内容不请示、不告罪，完全是知会一声的态度。

　　先斩后奏，他爸气得七窍生烟，转头把他家笤帚疙瘩寻摸出来备好候着，持续一个多月的家庭战争瞬间升级，不好好收拾一顿，小兔崽子就不知道谁才是爸爸。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好久没更新了，大家还在吗？
　　这一年是第二赛季，北京这帮人还差个方士谦，快写到了……哈哈，想写方士谦和王杰希逗贫想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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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捉个虫，老把“艺术楼”打成“艺术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