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双妖之眼》廿色

16、第016章 奇怪的鬼

　　云知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起来后精神不振，眼底挂着一层明显黑眼圈。
　　他平时睡眠质量挺好的，除了小时候经常卧病在床，外加不习惯眼里看到的非人生物被吓得睡不着外，身体好了后情况扭转，基本是吃嘛嘛香，睡嘛嘛好。

　　顶着鸡窝头下楼，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导致他失眠的罪魁祸首，云知磨了磨牙，表情有片刻扭曲，然后慢慢转为一言难尽。
　　——从他昨天回家时什么姿势，过了一晚上，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衣角和头发丝都没变过，唯一不同的是超大显示器上播放的《喜羊羊与灰太狼》，从当时的43集播放到现在的123集。

　　云知：“……”
　　要素过多，他一时不知道该吐槽哪个。
　　难道是在地底待久了，智力退化到儿童那档了吗？

　　“……你整晚没睡，就一直在看这个吗？”云知看着屏幕里那只灰色的狼飞上天化作一颗流星，留下那句反派名言“我还会回来的”，嘴角微微抽搐。
　　他沉默片刻，没忍住劝了句，“……喜欢看也要注意作息，不要熬夜。”
　　说完忽然想起对方没有眼睛看不见，可能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于是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困了就休息，睡饱了才有精神继续看。”

　　“嗯，我睡了太久，睡眠对我来说，是多余的东西。”
　　晏隋说这话时眼睛依旧对着电视的方向，注意力似乎全在那几只羊和狼身上，对云知的话回答的很随意。

　　云知却微微一怔。
　　是了，他差点忘了，这人之前一直被封印在不见天日的地底，除了每个月一次的发作外，恐怕一直在沉睡——睡了几百甚至上千年，换作一个普通人，怕是会对睡觉PTSD了。
　　当然了，普通人类也活不了那么长时间。

　　今天放假不用去学校，而妖管局交给他的工作就在他眼前，云知站着想了想，决定去做早餐。
　　“你早餐想吃什么？”他问完后顿了顿，换了个问题。
　　“你吃早餐吗？”

　　妖类的进餐习惯跟人类不太一样，当然现在很多居住在人类城市的妖都被同化了，不仅要一日三餐，口味也渐渐向人类靠拢。
　　不过，那些古老或者实力强大的妖，习惯跟普通的人与妖都不相同。
　　而晏隋，古老和实力强大，两者都占了。

　　看了一天一夜没挪窝，脖子都没动一下的晏隋，听到云知的话，慢慢转头看向他，“早餐？”
　　那双眼睛虽然是闭着的，云知却依然有种自己被注视着的感觉，莫名有点紧张。
　　“是，我打算弄早餐吃，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晏隋没有马上回答，保持转头的姿势不动，云知猜他可能在思考。
　　片刻后，他微微抬了抬头，语调柔和平缓地道：“荷包蛋，可以吗？”
　　说完似乎怕云知没理解，解释道：“用平底锅做出来的一种食物，你会吗？”

　　刚想回一句“这个简单”的云知，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荷包蛋他会，但平底锅牌的荷包蛋他没做过——谁煎个蛋还管他用的是什么锅啊。
　　视线一抬看到电视屏幕里闪过的某个画面，云知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为了等平底锅牌荷包蛋，晏隋连动画片都不看了，离开他坐了一整天的沙发，跟着云知来到厨房。
　　有过之前炸厨房的经历，云知是不敢让他再踏足厨房重地的，最多只能在门口观望。

　　把人往外推的时候云知还有些担心此举会惹怒对方，但好在晏隋此时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荷包蛋上了，被推出去也没什么反应，最后顺着云知的力道站在门口。
　　本来想糊弄下随便拿个锅来煎蛋的云知，看晏隋这么重视，顿时不好意思糊弄了——主要也是这么大一人杵在跟前，哪怕知道人家看不见，他也不太敢弄虚作假。

　　云知的厨艺算不得好，但一般的家常菜也难不倒他，荷包蛋只是初级水平。
　　“你是要单面煎的还是双面煎的？全熟还是半分熟？”
　　问完转身对上晏隋，从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茫然。
　　“……算了，跟我一样，单面煎溏心的吧。”

　　在监工之下做早餐，云知莫名多出点压力，花了比平时多一半的时间跟精力做好早餐，心里还生出了点小期待。
　　将早餐摆放好，回头正要去扶晏隋入座时，发现这人已经自动坐好了，端的是动作快捷又悄无声息，一点也看不出眼睛有问题呢。

　　“尝尝。”
　　云知将装着荷包蛋的碟子推到晏隋面前，同时用叉子把蛋叉好。
　　对面的人准确握住叉子，动作优雅地举到嘴边咬一口，动作一顿，云知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
　　晏隋慢慢咀嚼起来，直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点了点头，道：“这是人类食物的味道。”
　　云知微微一愣。

　　晏隋开始吃第二口，他动作看起来不快，然而没一会儿，一个蛋就吃完了。叉子在光洁的碟盘撞击出清脆响声，他没说话，只抬头安静地看向云知。
　　云知沉默片刻，将自己的荷包蛋推了过去。

　　“多谢。”
　　礼貌道谢后，用同样的动作和速度将这颗蛋吃掉。
　　云知没有心疼自己的荷包蛋，看着对方优雅进餐的动作，已经成功让他忘记自己的同居人是瞎子的事实。

　　吃完云知做的早餐后，晏隋还有些意犹未尽，抬头默默向云知看去，似在等投喂。
　　云知静默片刻，提醒道：“我们人类食量有限，一般只吃这么多。”
　　“……”虽然没说话，云知却明显感觉到了他的那种失望。
　　不是，一个蛋而已，你是大妖哎，几个月不吃不喝都死不了，怎么人类的荷包蛋堪比什么神丹妙药吗，值得那么惦记？

　　云知无言以对同。
　　而晏隋吃完早餐后又回到沙发，继续看——或者说是听——之前的动画片，坐的位置都没变，是之前坐得有凹陷下去的部位。
　　云知：“……”

　　本以为今天的工作就是宅在家里，虽然客厅里有持续不断的噪音，但只要戴上耳机，就可以获得属于自己的安宁——却没想到一个电话打破了这种宁静。
　　“救……救命……云、云知……救……”
　　云知听出是魏安旭的声音，心神顿时一紧。

　　“你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信号似乎不好，发出“嗞嗞”的声响，说话声也断断续续，几乎让人辨认不清。
　　魏安旭的声音含着极度的恐惧与不安，而且还越来越虚弱，他似乎已听不清云知的话，说话颠三倒四。云知听了好一会儿，终于弄清他大概的位置。

　　挂了电话后云知先给妖管局打了个电话，把事情一说，那边说暂时抽不出人手。而且像这种情况不明的，他们也不能随便听信一个电话，毕竟妖管局人手有限，不能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管。
　　云知听明白了，这是不信任自己呗，上次一个电话能把周白叫来，大概是渠宗作为一组之长发了话，结果跑来见没事发生，云知的信誉就在他那打了折扣。

　　云知摸着下巴沉思，这事他是管呢，还是不管。
　　“小云知，小云知。”
　　耳边响起的声音打断云知的思索，他循声望去，看到小黑猫趴在窗户外，鬼鬼祟祟地朝里探头，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晏隋时脑袋赶紧一缩，一副随时准备好逃命的样子。

　　云知来到窗户边，“怎么？”
　　小黑猫把声音压得很低，“你跟出来一趟，我带你去个地方。”
　　云知挑了挑眉，“去哪里？”

　　生怕被里面的人听到似的，又或者是怕吵到人家看电视，小黑猫将声音压得更低，云知要弯腰凑近了才能听见。
　　“我发现了一只奇怪的鬼，不是新死的鬼，也没有吸人的阳气，但形体却很稳固，神智也是清醒的，这很奇怪。”
　　他连说两个“奇怪”，云知听得也是神情微敛。

　　一般来说，人死后烟消云散，什么都不会留下。而能以鬼魂形式留存下来的，除了死前有特别强烈的执念外，还需要另有机缘。
　　而哪怕是变成鬼，如果没有持续的能量补充，也不会一直存在，随着本身能量耗尽，很快也会灰飞烟灭。

　　能量是种笼统说法，就鬼魂而言，指人的精气神，也包括生机和性命。鬼魂从活人身上获取能量，俗称“吸阳气”。
　　不吸阳气而生存下来的鬼，除非另有机缘，而这种机缘，往往非常罕见。

　　小黑猫语调有点压抑不住的兴奋，“小云知，我们把这只鬼抓来研究一下，或许能找到医治你的方法。”
　　“我不是生病。”云知习惯性解释一句，末了反应过来，也是精神一振，“你的意思是，这只鬼跟别的鬼不一样，或许我们能从它身上找到突破点？”

　　他加入妖管局也是因为这里容易接触到各种大妖和异常生物，换言之更容易找到机缘，如今这只鬼或许就是一种机缘。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送到跟前的那就不客气了。

　　跟小黑猫两相一印证，云知发现，这只鬼很有可能就是之前附在魏安旭女朋友身上那只，这下他不想管也得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