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双妖之眼》廿色

14、第014章 撞鬼

　　这一个下午，云知都在教晏隋怎么使用人类现代化科技产品。有过之前两套房子散架的悲剧，云知是不敢让晏隋自己自行摸索了。
　　要说人家怎么是能让整个妖管局供起来的大佬呢，就算眼睛瞎，就算在地底一埋上千年与现代社会严重脱节，你爸爸依然是你爸爸。
　　——半个下午的时间，不仅掌握了所有电子产品的使用方法，还在第一次玩游戏的时候，完成了菜鸟到虐菜的逆袭转变。

　　对面的人从开始骂“傻逼儿子”，到最后喊“爸爸”，用了不到半个钟头。
　　云知虽然全程在旁观看，甚至算半个参与人——开始时是他教晏隋一些基本操作，也是他暂时充当晏隋的眼睛给他指路报方位。
　　但现在看着屏幕里灵活走位的游戏人物，云知就是很懵，搞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他教了个寂寞，却没想到徒弟出师学成了个bug。

　　搞不清楚就不搞，云知在妖管局重新送来的手机里输入自己号码，“我去上课的时候，你有事可以打我手机。”
　　电脑前的男人头也不回，闭眼对着屏幕，好像真能看见似的。
　　“嗯。”

　　外放的音效一片机.枪扫射，夹杂着嘈杂的脚步声与呼喝叫骂。
　　“快快快，从后面包抄，灭了他们，灭了他们！”
　　“草！老子被打中了，谁特么有药快来扶一把！”
　　“大佬又扫掉一个，牛逼！大腿，求抱！”

　　云知听着，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晏隋虽然开了语音外放，但他没开自己这边的话筒。对于对面舔狗求抱大腿的行为，基本不给予任何回应，只在一局完胜后，回以一个“嗯”字，表示这局打得很满意，可以继续。
　　云知：“……”
　　他已经不知道该吐槽什么了。

　　对面求抱大腿的兄弟可能不知道，你口中的“大佬”其实是个闭着眼睛——准确来说没有眼睛的瞎子，而且还是个不久前才刚从地底爬出来的老妖怪，今天第一次摸游戏。
　　至于晏隋作为一名瞎子，为什么在现实里表现得不像个瞎子就算了，在游戏里也一点看不出瞎了的样子，云知已经麻木了。
　　别问，问就是玄学战胜科学。
　　看来小黑猫不跟着一起搬来是对的。

　　云知要去学校上课，走的时候不放心再次叮嘱。
　　“……有事给我打电话，教过你怎么打电话应该会了吧……屋里东西不要乱动，不会的等我回来教你……”
　　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不放心把重症网瘾儿童独自放家里的老父亲。

　　“再吵，就不要走了。”
　　淡淡的声音传来，云知表情一敛，再不敢啰嗦手脚麻利地抓起背包开门走人。
　　之前被说吵的，无论是人是妖，下场云知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

　　坐在教室里，云知听课有点心不在焉，不时瞄眼放桌上的手机，总害怕收到家里着火了或房子塌了之类的消息。
　　然而，直到上午的课结束，没有任何人联系他，风平浪静。
　　云知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来，反而有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不安。

　　中午吃完饭云知抱着小黑猫回宿舍，宿舍里的另外三人不怎么什么时候都回来了，原本在聊着什么，看云知进来同时闭上了嘴巴。
　　云知对自己这三位名义上的室友只见过几次，基本没怎么交流，也没什么印象。
　　虽然说过几次话，但没记住名字也没记住长相，在云知眼里，跟路上的陌生人没两样。

　　见云知进来后径直把小黑猫放床上，然后坐书桌前似乎准备要看书的样子，三名室友彼此使眼色，然后江越在另外两人的怂恿下凑过来。
　　“……那个，云知……”
　　云知双手捧着书，转头淡淡看过去。

　　“……”江越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差一点就缩了回去，他咽了口口水，看着云知干巴巴道，“据说你能看见一些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是……是真的吗？”
　　他说话时瞟了眼云知床上的小黑猫，脖子缩了缩，眼神有点害怕。

　　云知表情未变，“是。”
　　江越跟另外两人一齐抖了抖身子，云知等着他们露出或厌恶或排斥的眼神。这样的事情，他从小到大见过太多次，早就麻木了——知道他能看见妖或者鬼，不管之前关系怎么样，都会对他敬而远之。

　　“哇——”
　　江越语调兴奋地拉长，双手抱住自己望着云知的眼神却在发亮，表情显得有些怪异——看得出来是害怕的，却又控制不住好奇想去探索新世界。
　　另外两人抱在一起，看着云知也：“哇——”
　　云知：“……”

　　江越鬼鬼祟祟凑得更近了些，一边偷瞄床上的猫，一边刻意压低声音语调却愈发兴奋地道：“……所以这只小黑猫，也不是普通的猫，对吗？”
　　不知该做什么表情的云知：“……”
　　“哎那它会说话吗？或者它其实根本不是猫，而是什么其他东西变的？小说里写的那种，寄宿？……”

　　江越收不住话头，越问越兴奋，另外两人比他冷静，“江越，你越扯越远了，快点说正事！”
　　“咳咳，是这样的，”江越咳了两声，勉强正了正表情，“我们班一个同学，他女朋友最近变得很奇怪，平时看不出什么来，但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会一直盯着他的脸看，问他会不会嫌弃自己以后会变老。这哥们就安慰女朋友，说自己也会跟她一起变老的，然后他女朋友就生气了。”

　　听到这还是普通的恋爱故事，云知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变化，江越却变了语调，眼里浮现迷惑不解，还混杂了一点惧意。
　　“她生气的样子比平时好看，而且好看很多——这哥们自己说的。等到气过后整个人就像生了场大病一样，变得非常憔悴，会哭着说自己不想变老变丑，如果现在死了停留在最美的年纪，是不是就会爱她一辈子。
　　“哭得很伤心，怎么安慰都不行，甚至当着这哥们的面要割腕自.杀。这哥们不放心，送她回宿舍，看到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叫好几声都听不见，等到她室友回来又恢复正常，问她之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完全是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这哥们的女朋友，该不会是真的撞邪了吧？”
　　江越最后问了句，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咽了口口水，寝室里同时响起三道吞咽声，三双充满求知欲和期待的眼睛齐刷刷盯着云知看。
　　云知也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感到了淡淡的压力。

　　这是撞邪了吗？应该是的吧。
　　只是云知在学校也待了不短时间，妖物见过，鬼怪一个没有。哦，上次的恶灵算是鬼怪，但它跟着林璧君，和学校隔着大半座城市呢。

　　“……是不是，要看过才知道。”
　　最后，云知出于谨慎没有直接给出答案。

　　于是下午上完课，云知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江越的带领下去见那位哥们的女朋友。
　　几人约在了女生宿舍楼下的空地见，那里修了一排石桌石凳，偶尔有学生来坐着聊天，或者看书。

　　看到走过来的那个女生时，云知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很平常的样子，让偷瞄他的江越和那位女生的男朋友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应该不是撞邪，果然接下来听到云知开口说：
　　“不是撞邪——”

　　两人眉眼舒展，露出一个放心的笑。
　　笑容刚展开一半，云知说完后半句。
　　“是撞鬼。”

　　江越和那男生：“…………？？！！”
　　撞邪和撞鬼有什么区别吗？能不能别这么大喘气啊老兄？！

　　那女生长得很漂亮，梳着马尾辫，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套在牛仔裤里，看着非常清爽可人——只是那双眼睛，清冷中透着一丝妩媚，跟本身气质不太搭，显得有几分违和。
　　女生来了盯着云知看，看一阵目光转到云知怀里的小黑猫上，忽而嘴角微勾，甜甜地笑了起来，“你是安旭的朋友吗，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呀？”
　　一边说一边往云知身边靠，似乎还想去挽他的手。

　　她笑容甜美，江越却不知怎么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往云知身后躲了躲。
　　魏安旭有点尴尬地朝云知笑笑，抓住自己女朋友胳膊往身边拉，小声道：“云知跟江越他们一个宿舍，见过一两次，但算不上认识。”

　　女孩似乎没听见自己男朋友的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云知，“你叫云知吗？你怀里这只猫很可爱，我可以抱抱吗？”
　　这不是第一次有女生跟云知说要抱小黑猫，但不同的是，之前那些女孩子说小黑猫可爱确实是这样认为的。而这个女生，她看小黑猫的眼神，仿佛饿狠了的狼在盯一块肥肉。

　　云知的表情冷下来，他看着女孩的眼睛，“我觉得你还是先抱自己吧。”
　　女孩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

　　云知冷笑一声，掏出手机，“你大概是新生的，要么是别的地方来的，但无论哪种情况，难道不知道，在没登记的情况下乱跑是会被抓起来接受再教育的吗？而我看以你现在做的事情，单单上课考试恐怕是不够的了。”
　　女孩脸上的笑容褪去，脸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