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来了群妖怪》青桐木

5、绿轿子

　　宋豚摸了摸下巴：“体验？你是说共情？”

　　牧寒点头：“不错，跟共情类似，但有所不同，共情只能去感知当事人的经历，但是我的体验不太一样，简单来说，就是能在共情的过程中，从当事人的视角里面跳出来，抓住现实里的凶手。”

　　宋豚：“我靠，还有这种操作？这什么原理？时空穿梭了？”

　　牧寒摊手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反正我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宋豚于玄学一道浸淫许久，从未听说过这种体质的人，异常兴奋，一把冲过来抓住牧寒的手腕，嗓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这位大兄弟，不知道您这招是从哪里学来的？教教我呗！出多少钱我都愿意！”

　　咦，刚才他尊敬的师父大人好像很不高兴嘛？他又没做错什么，宋豚挠了挠后脑勺。

　　牧寒：“没人教我。”

　　宋豚一副迷弟脸：“阁下是无师自通？那么，能不能具体说说，每次您在开始体验之前，是不是要画个符咒这类的？难道像我那样，掏一把香灰出来？”

　　江鲢皱眉：“师兄，我说你能不能矜持一点？你看看你，哈喇子都快流到牧先生衣服上了。”

　　牧寒继续道：“没有啊，其实老实说，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体验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走着走着就进入当时的案发现场了。”

　　宋豚的笑容僵硬了：“我不信。”

　　牧寒一本正经：“真的，我没骗你。”

　　陆野：“他没骗你，有些东西就是天生的，凭你的资质，再修行个万儿八千年，也比不上牧寒的十之一二。”

　　宋豚绝望：“万八千年！凭我的寿数，怎么可能活那么久！为什么天赋总是这么不讲道理！”

　　说完，宋豚带着无限羡慕和妒意坐了回去。

　　牧寒有些无奈，以前被那群坑死人的队友带着满世界跑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自己的这种特质，对于施术者来说，这种方法唯一的弊端就是，施术者很容易在共情过程中被困住出不来。

　　一旦出不来，轻则魂魄受损，重则灰飞烟灭。

　　但是作为天生一朵玄学界的大号奇葩，牧寒从未碰到过这样的问题，唯一的后遗症就是共情结束之后特别困，有一次连续睡了三天三夜，期间只爬起来喝了几次水，三天后又重新变得活蹦乱跳。

　　用他朋友的话来说，这就是一张行走的护身符。

　　陆野沉思道：“这一次的情况比较特殊，你带上我的分水符”，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在牧寒的后背贴上五张符纸。

　　牧寒看见宋豚两人的眼睛都直了，就知道陆野说的这个分水符是个好东西。

　　四人简单地收拾收拾，出门了。

　　玲姐家所在的别墅处于半山腰，大而清静，但是方圆两公里内都没有邻居，风景很好，能看到远处的山峦起伏，薄雾如烟，颇有点世外仙源的意思。

　　作为陆野的徒弟，江鲢明显看上去更加稳重，便由他来开车，陆野和牧寒坐在后面。

　　宋豚：“大鲢子，要是送你这么一套别墅，山好水好风景好，你住不住？”

　　江鲢：“当然不住，住在这里生活很不方便，买菜还要开车下山，吃个烧烤都费劲，还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好，接地气，一出门就是小吃街。”

　　宋豚：“我也这么觉得，住在这儿的人得是有多想不开。”

　　前面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后面却一点声音没有，江鲢原本以为后面两个人在睡觉，等他向后面一瞧，才看见后面的两个人都扭头看着窗外，双方之间弥漫着一股奇怪的低气压，看上去特别像新婚小夫妻吵架，妻子在跟丈夫怄气。

　　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左转，唯一没系安全带的宋豚就被甩了出去，一张脸紧紧贴住右侧的玻璃，看上去十分喜感，接着江鲢又猛地启动，宋豚被甩地离开座位几乎飞起来，叫道：“卧槽，大鲢子你搞什么鬼！老子今天的早饭差点被你甩出来！”

　　江鲢脸色沉重：“已经开始了。”

　　都是混这行的，宋豚闻言脸色一变，接着两人二话不说，齐刷刷打开车门跳下车。

　　开始了，表示那些脏东西们已经出现了。

　　坐后面的两人早已经下了车，此刻站在路边。

　　路两边的景色已经发生了变化，宋豚摸了摸一片芭蕉叶子，无论手感还是颜色，看上去都像是纸做的，远方的青翠山峦里云雾静止不动，好像被定格了一样。

　　宋豚小声道：“乖乖，这个阵仗不得了，我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江鲢四顾道：“不知道。”

　　陆野：“你们不要说话，它们不是冲我们来的。”

　　是的，不是冲他们，而是冲着牧寒。

　　宋豚闭嘴，这才看到牧寒已经走到了路中间。

　　牧寒在向前走，而站在路边没抬腿的宋豚三人也跟着移动，宋豚看了眼脚下，他们明明脚下没动，但是后面作为参照物的花草树木却在挪动，画面很诡异。

　　路两边影影绰绰地凭空出现了一个个猪头羊头，这些头颅被木杆戳着，均匀地分布在路两边，宋豚后背一紧，向江鲢的方向靠了靠，他后面就有一个猪头，两个眼睛还睁着，盯得他哪哪儿都不舒服。

　　牧寒当初被那群老朋友带着，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种场景。

　　路的后边突然响起一阵欢快的喇叭声，听曲调像是古代娶亲的队伍，牧寒看过去，呆住。

　　见过大红色喜庆的轿子，也见过办丧事缀了白色大花的轿子，但是绿轿子是什么来头？看着就很晦气。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绿轿子一过来，路两边的猪头羊头好像笑了一下，牧寒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抬轿子的人看不清楚脸，这些人的面部好像罩着一层白纱。

　　轿子在他身边停下了，八个轿夫木杆一样杵着不动，只有一个类似媒婆的老妇人笑眯眯地走过来，拉开了较帘，看向牧寒，示意他上去。

　　老妇人的脸很僵硬，好像在一张白纸上胡乱涂抹出了五官，这五官做不出任何表情。

　　牧寒看着那些轿夫，没有一点活人气息，一个轿夫肢体僵硬地掀开了轿帘，牧寒二话不说，抬脚坐了进去。

　　站在一边的宋豚感慨道：“牧先生这胆量可以的，换做是我，肯定一把火烧了这个轿子撒腿就跑。”

　　刚坐进去，牧寒就打了个冷战，一股寒气从脚下升腾，轿子外面唢呐声又开始呜呜咽咽地响起，轿子被抬起，牧寒掀开窗帘，想看看宋豚他们，冷不丁媒婆一张大脸突然凑了过来，牧寒被这么一吓，立刻放下了窗帘，没敢再向外看。

　　绿色的轿子，到底有什么寓意呢？反正肯定不是他们人间界的东西，牧寒思忖着，轿子里的空间还算宽敞，他盘腿而坐，心想如果面前放上一堆吃的和能联网的电脑，那么他也是不介意在这里多待几天的。

　　轿子里坐着的牧寒很舒服，还有心思胡思乱想，轿子外面的宋豚几人就没那么惬意了。

　　宋豚追在轿子后面跑地上气不接下气，跑在前面的江鲢急了：“让你平常多锻炼你不干，现在好了，我们快追不上师父他们了，算了，我不等你了。”

　　“别！”宋豚惊慌之下扯着嗓子嚎了一声，两人都被这恐怖的一声吓了一跳。

　　人在极端危险的环境下会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宋豚飞一样跑到了江鲢后面，速度之快看得江鲢瞠目结舌。

　　抬着绿轿子的那些人哪里是在走，简直就是在天上飞，在宋豚看来，这轿子已经快成了一道虚影，偏偏他们的师父还能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始终保持着一段固定的距离。

　　宋豚：“师父太厉害了。”

　　江鲢叹道：“你我二人即使到死，也达不到师父这个境界吧。”

　　轿子停了，较帘自动被掀开，快睡着的牧寒走出来，先前的轿夫和媒婆消失了踪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他站到了半山别墅前。

　　说是半山的别墅，牧寒总觉得哪里不对。

　　好像这个别墅是被刻意复制出来放在这里的，所有的窗户紧闭，死气沉沉，树叶一动不动，没有一点空气的流动。

　　别墅里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乍一看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再仔细看去，牧寒就觉得惊悚了，哪位仙人的长相神似祭祀用的猪头？这老头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看牧寒的表情如同看一道大菜。

　　牧寒从未碰到过这种情形，老头刚才还在别墅门口，下一秒就出现在牧寒面前。

　　牧寒心道：我去，在你们这个世界，瞬移难道是必备技能吗？

　　老头笑呵呵道：“欢迎欢迎！”

　　牧寒笑不出来，欢迎你妹啊，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可是却控制不住地伸出手去，贴在他后背的分水符骤然熊熊燃烧，从老头的眼睛里能看到身后的熊熊火光，但是牧寒只是觉得后面有点热而已。

　　绿色的轿子也被点燃，整个世界像是一张急速燃烧、卷边的纸，一会儿的功夫就被烧没了。

　　一股山林独有的清鲜气息迎面扑来，牧寒转头，陆野仍然站在他身后，宋豚上气不接下气地靠在江鲢肩膀上，似乎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陆野问道：“刚才你看见了什么？”

　　牧寒道：“一台绿色的轿子，还有这栋别墅，别墅里出来个老头，长地像个猪头。”

　　江鲢：“老头？我们怎么没看到，你上了轿子就跟飞起来一样，轿子到了别墅门口就不见了，我们在这里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一团火光，然后你就从火光里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