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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拦路鬼 ...

  •   一路无话,早晨上班的每个人都是扑克脸,大多数都在睡觉,少数几个精神好的在玩手机。

      都说S城的公交司机是大爷,现在这位大爷估计昨晚没睡好,车开得七歪八扭,时不时来个急刹车,再突然启动,好在车上人挤人,动弹不得,急刹车也没人摔倒,牧寒松开手,手上背包稳稳当当的,也没掉下去。

      前面是个高架,现在是清晨,桥上的车流量并不大,这公交车刚刚开到桥底下,挂在高架一侧的巨型广告牌掉了下来,广告牌和地面巨大的撞击声将整辆车上的人震得一抖。

      司机急打方向盘,想要避开掉落的广告牌,哪知道路的另一边正在维修,不知哪个缺心眼的完全没有设置路障,司机转完后才发现道路一侧的大坑,又着急忙慌地转弯。

      连续两个大转,早已经不堪重负的公交车发出滋滋声,后面传来漏水的声音。

      后面有人道:“完了,我好像听到漏水的声音,你们有没有听到?”

      有人附和:“我也听到了,坏了,不会是油箱漏了吧?”

      一个小女孩看见十字路口处,有人蹲在那里烧纸钱,吓得尖叫起来:“师傅师傅!不要往那里开!那里有火!有人在烧纸!妈呀!”

      司机要崩溃了,开公交开了十几年,头一次连续碰到这么多状况,简直是邪了门了。

      的确是邪了门了,牧寒看向十字路口处,那个正在烧纸的女人站了起来,目光无比怨毒,身形过分高大,仔细看去,四肢和躯干的比例不太协调。

      是那个当初在公交站台想要将牧寒拉下车的“大汉”。

      那人站在路边,身形有些模糊,车上虽然有人看见,但是并无人生疑,以为那不过是个祭奠亡灵的人而已,牧寒同样也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但却能看见他头顶上浓得化不开的黑气,跟这辆车顶的如出一辙。

      公交车被司机开进了坑里,歪在了路边,熄火了,司机不得不下车检查。

      水箱和油箱都正常,只是有个轮胎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打滑地厉害,难怪刚才刹车刹不住。

      公交车熄火的时候,前面就是高架桥的一根立柱,距离这根立柱只有几公分。

      他们距离死亡,也就只有几公分。

      司机师傅其实并不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刹住了车,他检查了一圈,抹掉脑门上的细汗,由衷地感叹:“乖乖,邪了门了,差点没命哪!”

      司机打电话报告了这辆车的问题,很快有新的公交车来接他们,牧寒到了目的地,走下车,慢悠悠地向公司走去。头顶上始终跟着一团黑气,黑气屡屡靠近牧寒,每次都被一股力量弹回去,如是反复数次,终于退缩了。

      牧寒摸了摸头,打了个喷嚏,觉得头顶有点凉。

      他看不见的是,身后两个清朝时期官差扮相,长了牛头马面的生物也跟了他一路。

      牛头:“哎呀哎呀,这可怎么办!知道今天有大案,四十条人命哪!我特地跟娜娜那个婆娘借了辆车,本来今天就能还回去了,现在可好,起码要再等一个月,娜娜肯定要吃了我!”

      马面:“喔呀喔呀……啊呸,牛头你说话开头能不能不要带感叹词?智障会传染,搞得老子现在说话也这样,你不要装,你不是做梦都希望娜娜吃了你嘛,今晚你有的忙了,嘿嘿。”

      牛头:“哎呀哎呀,先不说这个,这小子怎么办?实在是混账,本来今天就能交差,一辆灵车,一次解决掉四十个活人,我一次就能回收四十个灵魂!现在起码要花一个月,加大我们的工作量!影响我的月度考核!工资又要被扣!”

      马面:“算了,这小子坏了拦路鬼的美事,拦路鬼不会放过他。”

      牛头:“哎呀哎呀,但是话说回来,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他?”

      马面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一脸陶醉:“这小子身上一股子瑞气,让人情不自禁地就被吸引了,不由得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牛头:“哎呀哎呀,马面你个死变态。”

      马面:“好了,不能再跟了,这小子就自求多福吧,我们也要去上班。我说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变态,你个死娘娘腔!出去别说你是我搭档!”

      马面冲着牧寒的背影抹了抹嘴角亮晶晶的哈喇子,被牛头生拉硬拽地拖走了。

      中午午休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看到来电提示,牧寒有些惊讶,这人是他的一个远房表姐,小时候经常在一处玩,后来表姐搬家,两人有将近十多年没联系过了,他也从未想过表姐会给自己打电话。

      牧寒按下接听键:“喂?是玲姐吗?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静默数秒,接着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哭声。

      本来上班上地好好的,陡然听到这么个声音,牧寒一惊,下意识地拿开了电话。

      玲姐哭了一会,才说道:“小野,救救我吧,求你救救我的命!”

      牧寒匆忙赶到公司外的楼道,免得被同事听到:“玲姐,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

      玲姐:“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也没想到这个电话居然能打通,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才找到你,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没办法了”,玲姐说话不断重复,又颠三倒四,牧寒打断了好几次,都没能从她嘴里拼凑到一件完整的事情,可以听出,玲姐受了很大的惊吓。

      两人约定去他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见面,玲姐就住在邻市,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可以赶到。

      下班后,牧寒没跟同事们插科打诨,直接赶往那家餐厅。

      十多年没见,记忆里那个瘦削的高个大姐姐已经出落成了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妇人,远远一看,牧寒差点没认出来。

      美妇人烫了一头风情大波浪卷,几缕发丝挑染成低调的紫色,穿的衣服颜色很素雅,但精致的纽扣和图案表明了考究的做工,必然是价值不菲的HANDMADE。

      她的物质生活应该非常优越,通身都是长期养尊处优的气质,牧寒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美妇能碰到什么糟心的事情痛哭失声。

      “玲姐,我跟你坐在一起像个服务生”,牧寒本想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但玲姐眼神游离,显然连一点玩笑的心思都没有了。

      牧寒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玲姐也不废话,直奔主题,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你先看看这些照片吧。”

      都是人物照,一群年轻人在各个风景区拍的,有些地方牧寒去过,能认出来是九寨沟,西藏,还有些地方没什么标志物,不知道是哪里,照片上的人无一例外地都在大笑,能看出他们玩得很开心。

      后面则是一些个人的照片,拍地是同一个人,玲姐道:“是我丈夫,这些是我们结婚前拍的,哦,我们结婚一年了。”

      玲姐的丈夫看上去很斯文,牧寒翻了一圈,没看出什么问题:“这些照片有什么特别的吗?”

      玲姐嗓音颤抖:“好了,你刚才看的是第一遍,现在,请你再看第二遍”,说完,玲姐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色,向后坐了坐,好像牧寒手上拿的不是照片,而是毒蛇。

      她说的认真,牧寒只得照做,这一次果真看出了些端倪。

      看第一遍的时候很正常,但现在再看第二遍,所有的合照里都少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玲姐的丈夫。

      这让牧寒感到困惑,他的眼睛不可能出问题。

      比较古怪的是其中一张玲姐的丈夫抱臂站着,一个队友靠在他肩膀上,但是现在他的同伴还是维持那个姿势,玲姐丈夫却不见了踪影,好像有人硬生生从中抠出了他的影像一样。

      至于后面的单人照,竟也起了变化。

      玲姐的丈夫五官开始扭曲,每一张都在狞笑,对,就是狞笑,脸部被拉长,两眼变成两个黑黢黢的洞,嘴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咧开。

      最后一张尤为恐怖,刚才还是个风景照,现在变成一张脸填满整个相片,整张脸以及其夸张的角度向上仰,人的脖子如果扭到这种程度,肯定早就断了,而嘴巴张开的角度也超出了人体的极限。

      牧寒看了一眼就丢了出去,莫名觉得眼熟,对了,像极了贞子里那些人的死状。

      他听懂行的人说过,那种死状的,都是被夺了魂的。

      玲姐比牧寒更加害怕,扭头看都不看这些相片,将它们悉数重新装进了信封里。

      牧寒:“这么说,你丈夫出事情了?”

      玲姐点头,“就是最近这半年,从半年前开始,我丈夫的脾气变得非常古怪,公司不怎么管了,白天开车出去,半夜才回来,回来不跟我讲话,洗漱完了倒头就睡,他说是在应酬,但是他那些朋友我都认识,问了一圈都说没跟他在一处,我不知道他每天晚上都在干什么。

      后来我雇了几个人专门跟着他,这些人以前干过追踪侦查,但所有人都跟丢了,后来他们主动提出不接这个活,报酬也不要,问原因说是撞了邪,不敢再跟。”

      牧寒:“他们撞了什么邪?”

      玲姐嗓音颤抖:“有一个跟到半路上,被魇住了,前面明明是红灯,他踩了加速冲过去,差点被卡车撞死,还有一个路上突然尿急,下车方便,回来的时候看到驾驶座上做了个女人,穿白色尸衣,手上有尸斑,他刚开始没看清楚,后来发现他怎么转,都只能看到这个女人的背面,她没有正面,就知道是个鬼。”

      现在是饭店,周围人声鼎沸,十分热闹,牧寒却听地脊背发寒。

      玲姐喝了一杯果汁继续说道:“我找了很多这一行的人,不是江湖骗子,是真正懂这些事情的,都说压不住,缠上我丈夫的具体是什么东西他们也不清楚,只说是很强,现在全国能压制住这东西的人少之又少,除非有缘,否则很难找到。

      更可怕的是,最近我丈夫看我的眼神也不太对了,先前他只是开车出门逛,对我,对孩子都还好,可是上个月我半夜惊醒,就看到他……他睡在我身边,瞪着眼睛看我,贴的很近,那张脸,那张脸好像魔鬼,我当晚被吓地立刻带孩子离开了他。”

      说到这里,玲姐的嗓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恐惧会传染,牧寒也跟着打了个寒颤。

      牧寒搓了搓胳膊:“你现在搬出来了吧?”

      玲姐点头:“出了这个事情我当然不敢管他,现在孩子才两个月大,牧寒,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知道你已经不在这行做事情了,可是除了你,我实在找不到别人了。”

      说到最后,玲姐的话里满是迷茫无助。

      牧寒想了想,将脖子上一枚圆形的透明玉坠摘下:“玲姐这个你先拿着,我估计最少能抵挡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我帮你找找看,看能不能联系这行的大能,你知道,我其实根本不懂这行的东西。”

      玲姐点头:“我知道,你能帮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送走了玲姐,牧寒站在餐厅门口有些失神,魂不守舍地撞到了一个少年人,连忙道歉,那少年人说了句什么,他也没听清楚。

      他并不是此道中人,上大学之前认识不少行内人,那些朋友们告诉他,他天生体质奇特,脏东西不敢招惹,朋友们出去做事情总喜欢带上他,说他简直就是个护身符,每每总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于此道中蹉跎许久,牧寒明白这样的生活终究不是他想要的,上了大学之后,便跟从前的朋友一一断了联系。

      知道他的人并不多,这一次玲姐找上他,真是出乎意料。

      牧寒一边想事情,一边扫了路边的共享单车,心不在焉地骑向地铁站。

      “哎哟!”

      不好,又撞到了人。

      牧寒急忙刹车,将那人拉起,一对眼:“怎么又是你!”

      正是刚才他在餐厅门口撞到的少年。

      牧寒看着少年有些眼熟,“你不是……今天早上坐公交的那个?”

      同一天之内,相同的人能碰到三次,不是有缘就是处心积虑。

      少年直起身子,一瘸一拐,牧寒心脏没来由地一跳,脚下一个踉跄,这时才发现,对方的眉眼生地极为好看,五官说不出的舒服慰藉,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一时有些出神。

      少年一手搭在牧寒的肩膀上,非常自来熟地说道:“喂,我脚踝扭了,疼得厉害,你家有没有医用酒精?我还需要一些热水,脚扭了要及时处理,不然会成大麻烦。”

      对方说话这口气哪像一个刚上初中的孩子,活脱脱一个经验十足碰瓷的主儿,牧寒等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答应道:“好啊,我家离这里不远,地铁五站路。”

      讲完牧寒才觉得哪里不对,他是个独来独往的主,从来都不会邀请别人去他的家的,今天怎么答应地这么痛快。

      少年一伸手,极其自然地搂住牧寒的腰,说道:“你扶我吧,我不太好走路。”

      牧寒从小不喜与人亲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这么搂着,全身哪哪儿都不自在。

      牧寒想推开少年,却发觉少年看上去瘦,力道不小,搂得很紧:“你叫什么名字,待会我帮你跟家长打电话。”

      少年:“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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