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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情愫暗生 ...

  •   “小子你没带错路吧?”西门习惯性的敲敲岁正的脑袋。他这几日似乎已经敲上了瘾,说一句话便手痒得想敲过去,而那岁正原先是龇牙咧嘴的呼痛,然后便想尽办法躲避或是还击,甚至连咬断西门那两根手指的心都有了。不过到了现在,岁正已经习惯了,反正敲敲也少不了一块肉――尤其他希望若真能敲掉身上几块肉就最好不过了。

      云屏的伤好了许多,脸上的伤口也已结痂,连续几日在这洞中摸索让她憔悴了不少,也磨去了她一贯有的孤僻同冷漠。生存这条纽带将这三人紧紧的系在了一起,她总不能老是板着张脸冲着西门吧,就好像现在,他们面临又一次的迷路。

      “小鬼你的鼻子不是很灵验的吗?怎么,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西门清脆响亮的给了岁正一个毛栗子,嘴里叨叨着。

      上次从土狗口中逃了出来,顺着这洞走了下去,原以为这洞总有个尽头,谁知走走便出现了不同的岔路,即便有岁正带路三人也还是经常走进岔路,更奇怪的是,每次走上的岔路都将他们带到另一个封闭的小洞窟,里头有花有草有游鱼,可就是没有通路,甚至连大些的动物都没有。

      “西门大哥,你说这次迷路会碰上什么好吃的?”岁正摸着被弹的红红的脑袋,非但没有忧郁之情,反而欢欣蹦跳着向不远处的光亮处走去。

      西门翻翻眼,恨不能仰天长啸才好,敢情这小子是吃上瘾了――就好似上回迷失的小洞窟里头竟然有一种非常鲜美的鱼,其肉如同豆腐一般滑嫩,于是乎这小子便一口气吃了十几二十条有余。

      西门暗自咬牙,不由拿眼乜看向云屏,谁料云屏也正看向他,两人一下四目相对,西门干咳了一声,道:“这次也不知道会遇上些什么。”

      云屏转开了视线,盯住手上的剑,依旧那副语气道:“不管遇上什么,总之碰上岁正,它们都该倒霉了。”说着,似乎自己忍不住,嘴角朝上弯了弯。

      西门一愣,半天才短促得笑了几声,笑声响亮而……心虚,他揣摩出了云屏第二层意思,确切的说,不是遇上岁正就该倒霉,而是遇上他西门加岁正,那些能吃的东西可就真真倒了大霉了。

      正寻思间,突然听得岁正大叫一声,西门云屏同时一惊,难道那洞中竟有什么危机不成?对望一眼,两人提气跃了过去,却发现岁正像个小疯子一样,拍手又唱又跳,还咯咯笑个不停。

      西门大骇,以为他嘴馋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因而中了毒,于是急忙上前拉了岁正上下检视一番,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再看向他,这孩子正将眼笑弯如同两条缝一般看着他,一边指着不远处大叫:“那儿有热水!”

      “曾听说沙漠的那头的国家里头,就有这天然的热水,名唤温泉。不知道为什么这儿也有?”西门绕着这处烟雾缭绕的温泉有些讶异得问。

      “不管是什么,总之能有热水,哈,好久没洗澡了,这回可以舒舒服服洗一次了,对不对三姐?”岁正用手搅着那热水,喜吟吟得看向云屏。

      西门不由也看向云屏,见她脸上虽依旧没什么表情,可眼睛早就盯在了这温泉上不肯挪开――不管她是什么人,她总还是女人,让一个女人三四天不洗澡,真真要了她的命。见此情景,西门笑道:“小鬼,用你的鼻子嗅嗅,里头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没?”

      岁正脸一红,干脆将一只手全浸了进去,嘟囔着说:“我的鼻子又不是避毒的东西,西门大哥就会欺负我。”说着就要往泉水里头跳,却被云屏一把拉住,狠狠瞪了他一眼,云屏才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链子,上头缀着颗粉色光洁圆溜的珠子。

      “绯珠?”西门脱口而出,看云屏似是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他不好意思的扭过头接着道:“怪不得你掉入狼泉都没事,原来有这东西。普天下一共就只有三颗这样的珠子,想不到你身上就有一颗,乖乖,果然沐家出手大方。”

      “西门大哥知道的可真多。”岁正鬼机灵得很,急忙讨好的想拍马屁,谁知话还没说完,云屏已冷冷打断:“你先下去洗,记得戴上这个。然后是你。”剑柄一歪指向西门,西门奇道:“我也要戴上那东西?”边说脸上不知现出了高兴还是惊讶的神色来。

      云屏听见西门这么一说,面上似乎一红,手上却不停,将珠子给岁正系好,她又将温泉仔细看了几看,确定没什么伤人的东西了,这才摸了摸岁正的头道:“我和你西门大哥在那边找点吃的,你若是发现什么,就叫一声。”

      岁正乖乖答应了,迫不及待捋了衣服扑通就跳了下去,西门心痒痒得看着那诱人的冒着热气的泉水,一边磨蹭着起身随着云屏找东西去了。

      “你们为什么要捉狼女?”西门拨着手边的草枝,没话找话。云屏愣了愣,眇目看向西门道:“你不愿我们捉狼女,为什么还要带路?”西门也呆了呆,他呼啦一下连根拔出一根草枝,道:“我没不愿意。”云屏目不转睛盯着西门,好半天才暗暗叹了口气,一边说:“我也不清楚,大姐说,是皇上的命令。”西门有些诧异,他问:“朝廷那么多人,怎么非要你来?”云屏不答话,好半天才幽幽道:“我自愿的。而且这事情,总不合适让朝廷直接插手,沐家,一贯是行走江湖的。”西门听出口气中淡淡的无奈,心知沐家靠三个女人撑成今天的地步,其中辛酸怕是他这外人所不能道的。不知为何,当他想到外人这二字的时候,心底竟无缘无故一阵憋闷,长吁一口气,西门甩着手上的草枝,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为什么你大姐不自己来?非要你来?”云屏突然就止了步子,西门一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纳闷间云屏又开始朝前走去,西门摸着脑袋跟了上去,却见云屏两肩微微颤着。他心中一个嗝噔,再也避不得嫌上前一把拽住了云屏,果然见她两只眼睛亮亮的,泪水隐隐约约。西门这回真的是不知所措了,手搭在云屏的衣服上,缩也不是,不缩也不是。他下意识的就要挠头挠胡子,却被另只手上攥着的草枝一下子刺了眼睛,让他好一阵的龇牙咧嘴。云屏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憋不住哧一声笑了出来,方才心头淡淡的酸也似乎就随着这一笑去了许多。她轻轻挣开了西门抓着的袖子,掉头快走几步,这才说:“大姐那时忙,而且沐家少不得她坐镇。所以还是我来了。”西门咳嗽一声,丢了草枝,将手在身上蹭蹭,嘿笑道:“你大姐,就是上回那个白衣服的人吧。她看起来似乎不大。”云屏低头应了声,半天又小声道:“是不大。”语罢,似乎不再想说这个,她忽然指着不远处道:“这里应该没有鱼吃了,不知道那边的果子能不能吃?”

      果然是可以吃的。西门兜了不少浆果,又摘了些形状奇特的叶子,这才同云屏朝来路走去。两人一路无语回到了温泉旁,岁正早已经弄的清清爽爽坐在一边等他们了,见两人回来,眼睛一亮跑了过去。

      “三姐给你绯珠。这水真舒服,三姐也快去洗洗吧。”岁正的脸红扑扑的,像只苹果。云屏抬手系好了链子,含笑拍了拍岁正的头道:“先吃东西吧。”岁正看着云屏脸上的笑容一愣,他几乎没见这位三姐笑过,可现在――她身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似乎少了很多。迷惑的又看向西门,这位总笑眯眯的大哥却没了笑容,单手支着下巴望着不知道哪儿出神。摇摇头,岁正咳嗽一声,流着口水说: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西门还没回过神来。他眼前晃动得总是云屏含泪轻笑的面容。他吃了什么,没吃什么,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恍惚记得接过链子戴上,在温泉里泡了好半天,迷迷糊糊得又上了岸,然后呢?

      他靠在石头上望着天,心却飘飘荡荡不知朝哪个角落慢慢沉了下去……

      “大哥,西门大哥?”岁正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西门定了定神,握住剑从石头上一跃而下,应道:

      “怎么了小鬼?肚子又饿了?”半天没有人回答,倒是传来一阵嘘嘘索索的声音,西门眼皮一跳,不由捏紧剑柄。他凝目朝声音来源处望去,见一个身影慌慌张张的朝他这儿摸索而来。

      “西门大哥,你在哪儿?”果然是岁正。

      西门皱眉,上前几步拍了拍岁正的脑袋,低声道:“你一个人在这儿乱折腾啥?不是和你姐姐在一起的么?”

      岁正好像要哭出来,他抽抽噎噎得道:“三姐,三姐她不见了!”

      西门就觉得轰隆一声脑袋一大,他手下不自觉使劲,声音也紧绷了起来:“你姐姐去哪儿了?”

      岁正边哭边说:“我不知道,原本我是睡在她身边,结果一觉醒了,她就不见了。”

      西门咬牙不再说话,拎着岁正跑去了两人歇息的地方。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被袭击的印记,一切都很正常,唯有不知哪儿来的不平气息,让草木幽咽。西门锁了眉,四下仔细的看了,沉默半天道:“我去四处找找看,你在我刚才坐的那块石头上伏好,自己警醒点。”说着把岁正一提,几步跃了回去将他安放在石头凹槽中,又将他的刀丢给他,这才身子一晃,四下找寻云屏去了。

      “你在找什么?”声音从西门身后想起,让他差点跌进面前的温泉。方才岁正哭哭啼啼的告知云屏的失踪,让他脑袋轰隆一热,不假思索的就奔了出去,这会被冷风一吹才想到她有可能去温泉沐浴,于是一路寻来,没想到她竟然跑到了自己的背后。

      稳住身子,西门悠悠然转过身,面前的女子一头乌发湿漉漉的散披在肩上,脸上大约是热气的缘故,粉红一片。

      “你在找什么?”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岁正说你不见了,眼泪水差点将这儿都演了。未免性命之虞……”他顿了顿,戏谑得看向热气腾腾的水面,“没想到这么热的水里面还有鱼。”

      云屏诧异,“鱼?”――为何她没有看到?

      “是啊,鱼。”西门反手将剑敷好,举步越过迷惑的人儿,“而且还是,美人鱼……”

      没有星辰的夜也会醉人么?在如斯的呢喃中……

      “三姐……三姐!你去哪儿了?你脸怎么这么红?!”

      似乎有些不同,却似乎又没有任何改变。岁正背着手,迷惑得看着前面二人的背影――他从小就有些异常,对一些微妙的事物非常敏感,比如空气中一丝丝气味的转变,温度细微的升降以及人与人之间除却言语之外的,微妙地改变。

      正如现在,前面二人似乎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一左一右,不慌不忙的走着,不论从速度姿势甚至步伐来看都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岁正闭了闭眼,那种如同春风拂面,又如同水深处隐隐波澜的感觉又如何解释呢?他睁开眼,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面前的不再是无穷无尽让人恐惧的迷宫,而是……

      “三姐!”蹦跳着追了上去,他像只懒猴一般赖在云屏身边。

      “别这么粘着你姐,她伤还没好呢。”西门脱口而出。

      云屏蓦地红了脸,转身躲开岁正好奇的眼光。

      “那,西门大哥,我粘着你行不行?”岁正从善如流放开了钳着云屏的手,腆着脸蹭向西门。

      “岁正,别闹。”云屏伸手想要拉住他,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然被西门举了起来。

      “小子,你除了吃和睡,还能干啥?”凑近这张圆嘟嘟的脸,西门的眼神却不在脸的主人身上。

      “西门大哥……你脚下有石头……”

      西门一个踉跄,老脸也不由红了一红――这小子,脸上这笑容又是什么意思?将他放下,西门手痒痒的便又要敲过去――

      “找着了!”岁正突地大呼,将西门的手定在了半空中。

      “找到什么了?出口?”却是两人一条声。

      “是,三姐,大哥,你们闻,闻到一种奇怪的香气了没有?不,不是香气,是很奇怪的,说不上来的味道……似乎,似乎咸咸的,是那种……复活的味道。”

      复活的味道?闻了半天一无所获的西门不由挑眉,习惯性转头看向右边,正好云屏也看了过来,他挑了一半的眉毛便停在了那儿。

      云屏微微一笑,解释着:“岁正自小便能感受一些常人所不能感受的东西。”

      哦……恍然的点点头,目光却还停留在右侧,西门突然对找到出口这个原应开心的事情产生了一点抗拒,随着这抗拒而来的,还有说不清楚的,淡淡的惆怅,淡淡淡淡的,与他以往一贯只有的豪情那样不同。他有些明白,更多的却是迷茫。这样的感觉如此陌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不是没有过女人,也不是不知道男欢女爱,但是这样患得患失却还是首次。悚然于自己的情绪,西门用力拉正腰带,悬在腰带上的剑咣铛一下撞在岩壁上。

      “西门大哥,快点!”

      抬眼看去,云屏已携着岁正朝某个方向走去,暗淡得光线中,她的身影逐渐模糊,最后只留下一丝清香在身边。

      不再多想,西门应了一声,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毫无目的的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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