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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The Legend of 1898【序曲】 ...

  •   朦朦胧胧中,我端着一碗碧黑色的药水穿过一条深深的长廊。
      沿途,一根根白玉石柱在黑暗里散发出幽幽的银光,传说中早已灭绝的奇珍异兽张牙舞爪地盘踞其上,冰冷的宝石瞳仁无声地注视着我。
      徘徊中,我的手突然被一个人一把拉过。
      顿时,药水轻漾。
      “小心!”
      我不禁叫出声,直觉命令我绝不可以让手中的魔药洒出去分毫。
      拉住我的手的人闻言停下了脚步。
      他沉默地转过身。
      光影莫测处,柔软的黑发、澄澈的黑眸、挺直的鼻梁、冠玉般英俊的相貌一点点拨开水雾,逐渐清晰地呈现在我面前。
      “……汤姆?”我惊喜又不确定地低唤。
      没有回应。
      空荡荡的大殿内,少年里德尔面无表情地站在柱子投下的阴影中,一只过于细长苍白的手牢牢地抓住我的胳膊。
      “汤姆……?”我端着那碗药,有些茫然地对他笑了笑,“怎么了?”
      “……”
      里德尔蠕动了下嘴唇。
      “什么?”我微微弯腰,附耳倾听。
      抓着我胳膊的手瞬间收紧,里德尔脸上违和地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
      “不……要……”他似乎在奋力按捺着什么。
      这时,手中的药碗剧烈震荡起来,我惊诧地看见碗中碧黑色的水流急速飞旋,耀眼的莹白色光芒一闪一闪地从中迸射出来!
      里德尔猛地推开我。
      “爸爸……”他呻吟了一声,踉跄退后几步,以手掩面,浓浓白烟从硬净修长的双手后掩不住地嘶嘶冒出来。

      “汤姆——!”

      我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气,金发静静地垂过眼帘,有几缕因为细密的汗水而黏在了脸侧。
      朦胧的天光从灰蓝色窗帘后静静地流泻进来,我双手环膝,思索着刚才混乱不堪的梦境。
      “怎么了?”一双手从背后绕过来,阿不思将我搂在怀里。
      我长长地吐了口气,然后放松后靠,头抵在阿不思干净的下颌处,有些闷闷地开口道,“阿不思,你说普通的巫师会做预知梦吗?”
      阿不思扬眉,敏锐地接道,“你做什么梦了?”
      “也没什么……就是有点怪怪的。”我尴尬地说。
      “一般来讲,能否做预知梦都要靠家族血统的遗传,普通巫师只能以后天修习的占卜术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但这也需要卓越的天分,否则只是白费功夫。”阿不思拧眉道,“不过也有例外。”
      “例外?”我仰起头。
      “小孩子在魔力初现的时候偶尔会做一些关于未来的梦境,临死之人通常也会对自己的死期有所察觉。前一个或许还可以理解为是儿童无法控制魔法而导致的魔力外泄,但后一个,”阿不思耸耸肩,“生命的奥秘,谁又说得清呢?话说回来,盖勒特,你到底做什么梦了?”他低下头,湛蓝双眸严肃地紧锁着我的脸。
      我含含糊糊地将梦境大概描述了一遍。
      沉默了良久后,阿不思突然开口问,“盖勒特,你还能不能想起当初你祖父死时的细节?”
      “咦?”我一愣。这有什么关系吗?
      “算了,也不是很重要。”阿不思亲了亲我额前的碎发,“我也只是突然……”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记不太清了,你知道的,当年外界一直疯传是我杀死了我那名脾气暴躁的祖父。”我平静地说道,“当然,还包括我父母。而对于那场死亡,幼年的我唯一的印象仅是:祖父大喊着我的名字向后倒去,面目狰狞。然后一批人闯进屋,大骂我是凶手。这件事后来因为没有证据而不了了之。可是,那确实不是我下的手,因为完全没有必要,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
      “德国那边,如今还有格林德沃家族的人么?”阿不思边问边将滑落的被单拉高到我肩头。
      “应该是没了吧。”我无所谓地回答道,“格林德沃家子嗣单薄,一直就不是什么望族……”
      “这样啊……”阿不思了然地点点头,不再言语。
      他搂着我静坐了会儿,松软的晨衣下,温热的肌肤有规律地轻轻一起一伏。
      “是我说梦话把你吵醒了吧。”我回身将头埋进他肩胛处,有些歉疚。
      “没。醒了有一会儿了。”阿不思浅笑,“你睡着后看起来特别乖……我想捉弄你都不忍心下手。”这样说着,他顺势捏了捏我的鼻子。
      “喂!”我脸微红。
      阿不思不禁大笑,“好啦~你再睡会儿。”他低头亲了亲我的嘴唇,然后利落地披衣起身。
      “还早得很,你不睡了?”我拽住他,腆着脸道,“呐,我俩一起睡回笼觉吧……”
      一时间,阿不思显得有些无奈,清俊的脸庞笼罩在迷蒙的晨光中,看起来格外温柔。
      “盖勒特,今晚还有布莱克家的宴会……”
      “不管!”我假装蛮横地重重挂在他背上,手环过他脖子,偏头轻轻吹气道,“今天是圣诞前夜,这位先生,你就这样披着露水起身,真是让人好伤心啊……”
      “在哪里学来这么说话?”阿不思好笑地瞥了我一眼。
      我眨眨眼,“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天天说给你听啊~~先生~这位先生……唔!”
      阿不思骤然一个翻身,猛地吻了下来,我向后一倒,金发凌乱地铺洒在雪白的床单上,被吻得措手不及。
      “你这个小坏蛋……”间隙,阿不思抬起头,双目湿润又明亮地注视着我,“我和你在一起真是过得一点规律都没有……”他半真半假地苦恼道,一只手却是毫不迟疑地摩挲向下。
      “拜托,明明是你自制力太差。”我得意洋洋地抬手勾住他。
      “呵……”他轻笑,摇摇头,颇玩味地扬起嘴角,“盖勒特,说实话,我觉得我的自制力已经很难得了。”

      切~

      我对着晨光微曦的窗外翻了个白眼。

      于是,这一个回笼觉睡得我腰背酸软,直到天光大亮,我和阿不思才从床上爬起来。
      “今晚的宴会你确定汤姆会来?”我懒洋洋地撩起长发。
      “嗯。”阿不思点点头,他捧着报纸,神清气爽地坐在窗前,一股淡淡的咖啡香味在屋内环绕,“我已经和韦斯莱先生说好啦,亚瑟和他表兄弟的宴会请柬大约十点左右就会传过来。”
      “啊~~好烦!为什么去见自己儿子还要扮成别人?!”我心情不爽地戳了戳盘子里的炒蘑菇,咧嘴毫不留情地批评道,“难吃!”
      不知为何,对面椅子上的阿不思嘴角似乎微妙地抽搐了下。
      “彻奇!”
      我扭头大声喊。
      彻奇是汤姆出生那年我顺手从亚伦西斯家拐带过来的幼年家养小精灵。
      这个小东西天天系着五颜六色的围裙在家里喜滋滋地跑来跑去。一对大眼睛又圆又亮,像灯泡一样;耳朵后面的雪白绒毛软绵绵的,令我特别喜欢抱起来揉一揉。不过每次小家伙都会眼泪汪汪地仿佛我欺负了他似的注视着我。-_-|||
      啊~说起来,我刚才去它房间放圣诞礼物的时候就没看见它。
      “彻奇——”
      “别喊了,我昨晚吩咐它去办一些事情还没有回来。”阿不思咳嗽了一声。
      “哦……咦?!”我瞪大双眼,“等等——难不成……难不成今天的早饭是你做的?!”
      倏的,阿不思一张脸可疑地微红起来。
      我眨眨眼,目光艰难地漂移到被我嫌弃地拨拉到一边的早餐。“其实……那个荷包蛋还是挺不错的,虽然有点咸。”我咽了咽口水,干笑。
      “不用勉强。”阿不思抖了抖报纸,遮住脸,声音听起来有些郁闷。
      呜~~>_<
      完蛋啦~~我肯定把校长大人的自尊心给打击到了,怎么办怎么办?!
      应该鼓励啊盖勒特你个笨蛋这种情况原本就应该毫不吝惜地鼓励啊~!
      于是,我也郁卒了。

      下午三点,缀有格林格拉斯家族徽文的信封闪着火花降落在地板上,彼时,我正趴在床上看书。
      阿不思弯腰捡起来,他面无表情地看完信件。
      “怎么了?”我抬头问。
      阿不思挺拔地站在窗口,逆着光,他看了看我,淡淡道,“伦哥尔奇你还记得么?”
      “啊~那个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少爷啊~~知道啊,他是我们学院的学生,前几年就毕业了。”
      “一个月前,他的二女儿出生了。”
      我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嗯,然后呢?”
      “然后……”阿不思突然笑了笑,“我觉得你应该过去看看,记得要赶在晚宴前回来。”
      “……咦?!”

      ……
      直到被恭敬地迎进格林格拉斯家高耸华贵的大厅内,我尤在暗自揣测这家人究竟在搞些什么。
      印象中,伦哥尔奇•格林格拉斯是一位少言寡欲的年轻人,尽管出身高贵,但在校期间却从来都是难得的谨言慎行。
      高高的圆形穹顶下,精妙绝伦的斑斓壁画附凿其上。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其实该说是这个家族本身就带有一丝神秘禁言的色彩吗?
      从不涉足其余几大魔法世家的纠纷,若即若离地游荡在政坛之外,全副心思都投入到自家世代建立起来的、庞大的“北海格林格拉斯商队”里。
      果然是很难得啊……这个传统的斯莱特林家族。
      我轻抚着精致的浅碧色茶杯,微微笑起来。
      不多时,一个瘦高男子大步走进奢华的大厅。
      “格林德沃教授!”他谦恭地喊道。
      身后,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妇怀抱着一个裹在雪白襁褓中的孩子紧跟其后。
      我站起身,笑着与他握了握手。
      然后目光掠到那个孩子身上。
      “您能来我真是不胜荣幸。”伦哥尔奇礼貌地说道,“这是小女阿斯托利亚,刚满月。”
      闻言,我扬眉仔细端详着眼前正犹自熟睡的小东西,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伦哥尔奇满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抱过孩子,递到我手中。
      “将来这个小孩说不定也会成为教授的学生呢。”他不紧不慢地笑道,随手将孩子软软的粉色衣袖向上拉了拉。
      顿时,我呆住了。
      一朵细小娇嫩的白玉兰花纹静静地绽放在孩子柔软的胳膊上!
      那是——卡兰登家族的标志!
      我嚯地抬起头。
      雅致的淡色沙发上,伦哥尔奇温文一笑,神色不变。“说起来,这个孩子就是我和太太在挪威旅行时梅林赐予的呢——一个石楠花下的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