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社交APP的可怕之处》墨月深

9、九、

　　航芯的工厂在市郊，驱车一小时左右路程。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苏扬又着实被震惊了一通。这么大面积！这么多厂房！仿佛像只巨兽盘踞在市郊边。
　　这根本不是他那个小设计事务所能比的，好想跳槽！
　　不过以他本科的学历，估计会被嫌弃吧。遥想当年投简历时的悲惨遭遇还历历在目。早知道应该考个研出个国，镀层金再回来，说不定就能挤进大公司了。
　　“发什么愣，这里。”韦谌下车叫了几声都没能唤回小二货的神志，只好抬手在他背上轻拍一掌。
　　苏扬打了个激灵，迅速恢复到狗腿状态，亦步亦趋跟好。
　　韦谌步入一幢办公楼，在挂着经理室门牌的办公室门口停下，抬下巴示意苏扬开门。
　　为毛特意要我开？如此诡异……苏扬小心翼翼伸手抚上门把手，紧接着感觉头皮开始有点痒痒。
　　什么鬼，灵异现象吗？他不敢多想，迅速推开门。里头正对的是面硕大的落地镜，能清清楚楚看到自己全身，外加——头发根根倒竖的刺猬头。
　　苏扬：“……”
　　“哟，这是谁？……韦总？”办公室里坐着的中年男子幸灾乐祸起身，看到后头跟进的人立马换了副表情。
　　韦谌严肃点头：“历经理，恶作剧的习惯要改改。”
　　所以我是恶作剧的牺牲品咯！苏扬手忙脚乱把被静电搞得炸毛的头发理顺，在内心狂竖中指。
　　“苏扬，把你设计稿给历经理看。”
　　“哦哦好。”苏扬看着男神大人潇洒转身离去，从头至尾都没碰办公室中任何东西，不禁膜拜他的预知规避陷阱能力。
　　“是什么设计稿？”历经理接过东西打开，讶异道：“全能管家？这企划不是说要到下半年才开始执行吗？”
　　这样吗？苏扬愣愣地挠头：“我也不太清楚……”
　　历经理爱恶作剧是真，工作认真负责也是真。既然韦总亲自带来，估计多半是企划提前了，而且很重要，所以他当即整理好东西带着苏扬去厂房。
　　“你这个设计稿上还欠缺不少东西。现下基本上只有外观和设备布局设计，重要的材料选择都没写。”
　　还要写材料？苏扬一头雾水跟着历经理。他这个半道出家从平面设计被抓壮丁的菜鸟，就这么短时间哪能变成熟练工。
　　“我先带你去样品间，你把材料选好，有问题再找我。”历经理沿着厂房内的走廊走到扇黑漆漆的门前，推门朝苏扬示意：“里面有各种不同的光源，你慢慢比较挑选。”
　　哇，真是漆黑漆黑的，堪比暗房。苏扬借着外面微光探头张望两眼，左右是看不到底的货架，有一张大桌放在正中间，上面勉强可以看到很多形状各异的灯。
　　“好的，谢谢历经理。”他转身道谢走进样品间。里头空间比想象中还要大，五花八门的材料分门别类摆放整齐，光看着就很有压力。这些难道全部都要过一遍吗，耗时可会有点久啊。
　　赶紧开始吧。先把每个部位需要用的不同材料分好类，再去对应区域找。然后拿到光源下比较区别，最后挑出最合适的。苏扬蚂蚁搬家般在小黑屋内忙忙碌碌来回跑动，丝毫不觉时间流逝，连午饭都是历经理记着给他送了一份才没忘记吃。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敲门声把苏扬从头昏脑胀中唤回注意力，历经理提醒道：“厂房要锁门了，你走不走？”
　　要锁门了？苏扬拿出手机，发现已经是晚上六点。比平时上班晚了一个小时竟然毫无知觉！
　　“走的。”他把桌上的东西简单归整好，跟着历经理走出厂房。
　　“你怎么回去？”历经理好心问道。
　　“地铁吧。”苏扬朝四周张望：“地铁站在哪个方向？”
　　历经理还没来得及回答，熟悉的香槟色保时捷卡宴加速疾驰而来骤停在二人面前。
　　“怎么那么晚。”韦谌放下车窗略带不满地抱怨。
　　“诶？韦总您没回去？”苏扬满脸懵逼，他还以为男神早上就走了。
　　韦谌听得特别想打人，他特意带了笔记本电脑过来，在这儿边等边工作。结果等得天都快暗了才看到人出来，还问他怎么没回去。
　　没良心的小二货！韦谌板下脸，沉声道：“上车！”
　　好凶！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苏扬赶紧鹌鹑状飞快窜上车关好车门，朝人讨好地笑笑。
　　哼，傻兮兮地笑也不原谅你。韦谌一脚油门，看苏扬呲牙咧嘴倒在椅背上，脸皱成包子褶，这才心情好了点。
　　啊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早上送来晚上又送回去的。苏扬从椅背上撕扯着坐直身体，伸伸脖子征求道：“韦总，我请您吃晚饭？”
　　讨饶也不知道叫得好听点，没诚意。韦谌硬声硬气回答：“下班了还叫韦总？”
　　那叫啥啊难不成直呼大名？不敢不敢。苏扬纠结思考中，想起美男主播曾叫过谌哥，但不知是不是专属称呼，不敢随便拿来用。
　　难道要叫韦哥？等等等等，韦哥好像哪里不太对，总让人联想到某种蓝色小药片，有特殊药效的小药片。
　　不然还是问问能不能叫谌哥好了。苏扬打定主意，小声开口：“谌哥？”
　　这还差不多，够上道。韦谌若有若无嗯了一声，卡宴朝左急转弯，拐到偏僻的小路上停下。
　　到啥地方了？苏扬好奇打量，却见韦谌已径直下车，往弄堂里走。
　　“不是说要请我吃晚饭吗？跟上。”
　　所以你还自己挑店了吗亲？苏扬摸摸钱包，觉得它即将薄成纸片。男神选的店一定巨贵无比！而且多半吃得比山羊还素！
　　出乎意料的是，韦谌选的居然是家湖南菜馆，门面挂满各种红红火火的装饰，看着就热从中来。
　　这个风格和男神差距颇广啊。苏扬好奇步入店内，跟随韦谌坐到二人雅座，看他熟门熟路从桌边摸出菜单开始翻看。
　　“小炒肉，剁椒鱼头……蒜泥青菜。”
　　前两个都是心头好诶，苏扬正喜滋滋高兴不用吃草，紧接着就来了个画风清奇的素菜。
　　“就这三个。”韦谌合上菜单，朝旁边记录的服务员点头示意，随后接收到苏扬探究的眼神。
　　“谌哥，够吃吗？”听上去男神只能吃那个苦逼的青菜啊，感觉好可怜。
　　还不够吗？两个人三个菜。韦谌回想上次跟苏扬吃食堂的经历，胃口是还算大，但也在正常人范围内。难道是没有点主食感觉吃不饱？
　　“再来个腊肠饭。”韦谌叫住服务员。
　　怎么办，总感觉男神会错了意。苏扬紧紧手心，没敢再说话。那么大个人了，吃不饱总会加菜的，也指不定是晚上人家习惯少食呢？
　　所以等菜上齐，他看到某总裁面不改色往嘴里送超辣小炒肉，连水都不带喝的时候，才发现会错意的是自己。
　　谁说男神只吃清淡素菜的，啊？站出来！
　　这家菜馆的菜分量十足，光那个剁椒鱼头就满满当当一大盘，加上后来点的腊肠饭，不是小小的两碗，而是装了整个大竹筒。味道的确超级好，但再好吃胃容量也摆在那里，最后只得选择打包。
　　苏扬拎着打包的腊肠饭，自觉跑去收银结账，结果被一句话打了回来：“韦总来吃不用付账的。”
　　诶？？？
　　说好的请吃饭呢？咋反了个方向？他迷迷糊糊朝卡宴走的时候，想起进店时男神的熟门熟路，才发觉自己又犯二了。
　　坑！大屁|眼子！
　　早早离店等在车边的韦谌看到小二货嘴巴撅得能挂油瓶，好心解释道：“这是我发小开的店。”
　　发小？
　　“美男主播？”苏扬脱口而出。
　　“美男主播……？”韦谌疑惑地重复一遍。
　　我去，我都在干啥啊！苏扬暗地扼腕想抽死自己。这不明摆着说自己在玩不撸基么！
　　“不不不，我是说……说好的我请客，韦总您咋坑我？”
　　韦谌联想片刻就明白了美男主播的意思，想着先不揭穿这二货看他还能装多久，便由着他岔开话题：“又叫回韦总了？”
　　苏扬立马举双手投降：“谌哥、谌哥。”
　　“不是给我做了早餐吗。”韦谌笑笑，开门上车。
　　那也能算请客？就两片面包一个鸡蛋两片生菜一勺果酱，也太朴素了吧。
　　苏扬跟着上车，又闻韦谌接着道：“还有答应我的胡萝卜。”
　　是是是，还有个更朴素的胡萝卜。他垂头丧气系好安全带，再次开始思考胡萝卜能做什么高级料理。
　　“明早记得带给我吃。”韦谌最后补充一句，定下deadline。
　　嗬！苏扬倒吸一口冷气，在内心哀嚎。为毛要得那么急！看来回家还得去趟超市买胡萝卜……等等，那是不是说明，男神明早还来接？啊，生活简直不能更美好。
　　韦谌偷眼看着小二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表情变化剧烈如川剧变脸，乐得差点把不住方向盘。
　　太滑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