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社交APP的可怕之处》墨月深

67、六十六、

　　“好吵……”苏扬闭着眼睛伸手摸到手机，恶狠狠按下挂断键。
　　没过三秒，手机继续哔哔作响起来，大有不把人吵醒誓不罢休的气势。
　　妈蛋哪个神经病！苏扬气愤地把手机举到脸前，接通电话。
　　“毛子睿！现在是凌晨两点半，你搞啥呀！”
　　毛子睿用更大的嗓门吼回来：“你赶紧看微博，出事了！”
　　出事？苏扬挣扎着坐起身：“出啥事？看哪条微博？”
　　“随便点个营销号，满微博都是！”
　　“我看看。”苏扬扒拉过不远处的平板电脑，点进微博内。
　　刷新出来的第一条就是热门微博。
　　——新视点：航芯科技总裁韦谌亲密恋人曝光，竟是男子？！近日，杂志记者经多方求证核实，获悉年仅三十岁身价过亿的航芯科技总裁韦谌与一男子交往密切，似已互见父母。当事男子毫不讳言与韦谌为恋人关系，并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
　　苏扬浑身发冷，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平板。
　　微博底下还有配视频，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才点开那个视频。
　　外放的声音在室内炸响。
　　“大年三十，记者跟拍到韦谌驾驶卡宴携男友前往男友家过年。”
　　“大年初一，两人前往韦家老宅，似是见长辈。后乘坐飞机去往日本。”
　　“大年初四，记者同当事男子证实，两人的确为恋人关系。”
　　苏扬看到自己被打了半张马赛克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极近的拍摄角度，仿佛拍摄者就和他面对面。
　　“对啊，是我男朋友。”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挺好的，那祝你们百年好合。”某个不算陌生的声音，从喇叭中传出。
　　“谢谢啦。”
　　“新视点杂志记者——欧阳皓报道。”
　　平板跌落在地，视频却不受影响的从头开始重播。
　　毛子睿在电话那头心急火燎：“扬扬，赶紧让谌哥处理一下。现在网上舆论乱七八糟，放任下去会出大问题的！”
　　被骗了……苏扬控制不住地发抖。那个说自己也玩不撸基所以来打个招呼的欧阳皓，是狗仔，而且还是跟拍了好几天的狗仔。
　　自己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还毫无戒心地跟他坦白，真的当作是异国遇老乡。
　　哪有那么凑巧？
　　哪会有那么凑巧？
　　这下完蛋了，闹这么大，会把谌哥害死的吧？
　　韦谌接完助理电话回屋，就看到漆黑的房间中唯有平板电脑亮着光，而那个视频正播到关键要点。
　　“记者同当事男子证实，两人的确为恋人关系……”
　　卧槽，老婆什么时候起来的，还看到了微博视频？韦谌赶紧把灯打开，看到自家老婆蹲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平板电脑，脸上湿漉漉的都是泪痕。
　　果然又被吓得够呛！
　　韦谌过去把平板上的视频关掉，搂住受惊的小兔叽安慰：“没事别怕，我在叫人处理。”
　　苏扬哽咽着努力发出声音：“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不怪你。”韦谌扯过外套给他披上，四处找纸巾：“别怕，等会儿就没有视频和热搜了。”
　　“可是已经有那么多阅读量转发量了，那么多人看过，那么多人记在脑子里，总会有别有居心的人拿这事要挟你，怎么办？你该怎么办？公司该怎么办？我该做点什么，做点什么把这事揭过去……”
　　“扬扬！”韦谌提升音量阻止他的碎碎念：“别怕，我在，交给我。”
　　苏扬默默把头沉下去，却依然止不住地发抖。
　　韦谌叹了口气，收走手机和平板：“你先别看舆论，现在还早，再躺下休息会儿。”
　　这种时候哪可能休息？苏扬抓着被子眼睛睁得滚圆。
　　韦谌在旁边坐着，手机时不时作响，他接起听到些或好或坏的消息，再下达新的命令。总体来说状况还不错，热搜和舆论都控制在范围内，唯有那个叫欧阳皓的混蛋还找不见踪影。
　　这事也怪他有些大意，想着反正已经见过父母长辈，当众出柜是早晚的事。没多想有人会拿着做文章，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结果把小兔叽吓得够呛。
　　妈的等找到罪魁祸首非往死里整不可！

　　太阳渐渐升起，外面漆黑的夜被光明替代。六点多，韦谌终于接到好消息，找到了欧阳皓的位置。
　　原来这货昨晚半夜发完微博后就上飞机回国，手机关机没法定位。估计他本人也没料到会闹得那么大，下飞机后毫无戒备地打开手机，顿时被逮个正着。
　　“韦总，欧阳皓说这件事是有人透露给他，他才跟拍的。”小曾疲惫地汇报情况。她也被折腾得一夜没睡，大过年累死累活就因为个狗仔记者。
　　“是谁透露的？”韦谌怒火昂然。
　　“是一个叫叶宇飞的，您认识吗？”
　　“谁？！”韦谌忍不住放大音量，想起老婆还在旁边，赶紧转头过去看。
　　苏扬估计因为之前紧张过度，现在迷迷糊糊趴着睡着了。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皱成个小小的川字。韦谌避开他小心翼翼起身往外走，边听小曾汇报。
　　“叶宇飞，大唐通信叶呈的儿子，和公司有合作几个小项目，但没查出结怨记录。”
　　又是这个神经病！韦谌猛然握紧拳头，气得差点控制不住打碎温泉别馆的墙。
　　“把大唐通信所有合作项目给我断掉，然后群发给厂商，谁敢跟大唐通信合作就是跟航芯作对，一律断绝所有项目！”
　　小曾朗声答应：“好的！还有其它吩咐吗？”
　　“找人查叶宇飞黑历史，没有黑历史就创造黑历史，把他弄监狱里去蹲几年！妈的，本来想过完年再整他，真当老子的人好欺负！”
　　小曾差点摔倒。总裁大人一定是气疯了性格突变，但是好帅！好霸气！
　　“好……好的，还有吗？”
　　韦谌平复了一下情绪：“先这样吧，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苏扬迷迷糊糊醒来，屋内寂静得可怕。
　　没有人，只有隐约的阳光照射进来，半间光明，半间黑暗。
　　他处在黑暗的半间里，看不清自己。

　　半晌，他他小声叫道：“谌哥？”
　　没有回应。
　　“谌哥！”他放大音量又叫一次。
　　依旧没有回应。
　　放在不远处的手机叮咚两声，屏幕发出亮光。他茫然拾起，数十条未读短信，数十条未读微信，数十个未接电话。
　　他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片刻后，起身离开房间。

　　时间还早，温泉别馆里没什么人走动。他沿着走廊一路前进，路过几个朝他鞠躬问好的和服小妹，路过公共温泉，路过公共更衣间，路过前台接待处，路过还没有人的土特产商店，路过餐厅，路过成排的自动贩卖机，路过几处小的家庭温泉，路过公共榻榻米间……
　　都没有。
　　都没有韦谌的身影。
　　他原地停下思考片刻，在拐角休息处坐下发呆。
　　手中的手机突然炸响。
　　他无意识地按下接听键，蒋小娜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苏扬！果然是你！哎我天哪，其实我早就起疑心了。之前你朋友圈发了张自拍照，背景里有妞妞的半只手，但那个时候妞妞明明应该是在韦总家里的。还有上次粉丝见面会，你俩那奇奇怪怪的表现……哎哟不说这些，我就想说，你瞒得也太深了！我们这么好的朋友你都不说！不过我也能理解，你俩压力肯定更大。放心，粉丝团永远是粉丝团，我看网站上大家反响都还不错，说是输给个男人总比输给女人好，哈哈哈！哎苏扬，苏扬？”
　　苏扬竭力让自己的声音稳定：“……他不见了……”
　　“啊？”蒋小娜隔着个手机听不真切。
　　“他不见了，他不要我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