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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神医扁鹊(三十三) ...

  •   伊星没有想过自己还能醒过来。

      那一瞬间,她好像觉得自己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如果睁开眼,手边会是手机,被褥是蓝白相间的,电脑摆在有些凌乱的书桌上。

      但是伊星睁不开。其实她也没努力去睁开过,当脑子渐渐清晰的时候,直觉告诉她,她没那么容易就回去了。

      她忍着头痛呼唤了几句系统,却只能听见滋滋滋的电流声。

      “嘎吱。”

      门被推开的声音,伊星闻到了一阵清甜的牡丹花的香味。

      那一刻伊星便确定了——她是真的没有回去。

      香味一过,又是一阵难闻的药味扑面而来,迅速盖过了浅浅的花香,惹得伊星皱了皱眉。

      “醒了?”一个声音道。

      伊星只觉得浑身乏力,没有回答,自顾半睡半醒地躺着。

      接二连三地做了几个梦,都是朦朦胧胧的,大多是一些小孩子在玩耍的画面。

      最后,美好温馨的画面中突然出现一个魁梧的身影,他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画面一转,又成了那个日日缠着原主的噩梦。

      “爹!!”恐惧成了她睁眼的推力,伊星总算是彻底从梦里醒来了。

      伊星惊魂甫定地望着天花板,额头有冷汗滑下,不知道触到了什么,冷汗划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生疼。

      “又做噩梦了?”

      身边的声音吓得伊星差点儿没从床上滚下来,她一扭头,便看见扁鹊围着深蓝色的围巾,笔挺挺地坐着,就这么望着她,眼下似乎还有青黑的一圈,看上去像是多久没合眼了。

      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亡开始出现幻觉?

      毕竟她死前还在想,她的攻略任务还没完成,自己再也见不到扁鹊了。这一睁眼就看见本尊,本就捋不清思路的她只觉得脑袋里的记忆更加混乱起来。

      “嗯……我在哪?”伊星应了声,想要抬手揉一揉额头,却被扁鹊按住了手。

      “额头上还有伤,不可妄动。”扁鹊望着伊星的脸,眼中充斥着隐晦的情绪,“你昏睡了三日,由于峡谷和长城离得比较近,就将你暂且安顿在长城养伤。”

      撞……?

      “对了,比赛,比赛怎么样了?”伊星有些着急地看着扁鹊,“我……记得跳进了河里,然后……”

      扁鹊看着她焦急的模样,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别扭地将那手放了下来,闷闷道:“你就这么想要回到长安?连命都可以不要。”

      伊星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却将他满腔的委屈都听了进去。

      他委屈个啥?

      难道是……不想让自己回到长安?

      伊星想到这个层面,看向扁鹊的眼神突然带上了笑意。扁鹊被她看得别扭,连带着耳垂都红了些,道:“自作多情。”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

      伊星逗了一会儿扁鹊,总算是将僵硬的脑路打开了些,想到至关重要的事情,忙问道:“对了,对战到底如何了?他们人呢?”

      自己现在居然还能待在长城,难道是打输了比赛,再也回不去长安了?

      “输了。”

      果然。

      “不用着急,等你伤好一些,就能回长安了。”扁鹊特地咬重了“长安”两个字。

      “???”她怎么越来越弄不懂了呢?是她睡迷糊了忘了规则?是输了的回长安?

      扁鹊看穿她的疑惑,徐徐道:“你是输了,但你的师父给了你一个极佳的身份,无论如何,你都是要回到长安的。”

      伊星一句“为什么”还没问出口,门外响起“咚”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门外有人?”

      伊星问完,见扁鹊这才一脸不情愿道:“对了,花木兰在门外跪了很久了,你想要见一见吗?”

      伊星莫名心中一凉:“跪了……多久?”

      扁鹊无所谓道:“三天。”

      “……”

      ※※

      伊星强拗着扁鹊将花木兰弄进来的时候,女战士的脸已经被边境萧瑟的风吹得毫无血色。浓密的睫毛垂着,还在微微颤抖,而眉头始终紧锁。

      扁鹊在伊星的眼神驱使下,似乎很不情愿地拿出了一套针灸工具,在花木兰的脑袋上开始施针。

      花木兰自始至终都皱着眉头,时不时在嘴中发出几声呢喃,虚弱无力。
      这副模样让伊星见了都心下发虚。不知道为什么花木兰要在门外跪这么久,堂堂守卫队队长肯定也不是那种说跪就跪的人,应该不只是因为不小心逼得伊星跳了河吧?

      扁鹊给她灌了一些东西,发白的嘴唇这才慢慢恢复了些血色。

      好在花木兰身体基础还算好,几针戳下来,眼皮已经能掀动,不一会儿便能张开一条缝隙。

      伊星小心翼翼地探过头去,轻声道:“没事吧?”

      “木兰替守卫军请罪!”哪料到花木兰刚一睁眼看见伊星,竟像是见了领导似的要从榻上弹起来,奈何几乎是不吃不喝的三天,饶是强壮的身体也受不住,还没等坐起来,又一下子倒了回去。

      “没有力气便轻点说话。”扁鹊不咸不淡地在一旁提醒。

      伊星被她的态度弄得又奇怪又有些尴尬,干咳一声道:“木兰姐……到底是怎么了?”

      她淹了这几日世界发生了什么?是她脑子进水了还是大家脑子进水了?

      扁鹊见花木兰垂着脑袋始终不开口的样子,收了针线,默默带上门走了出去。

      “木兰有错。”花木兰声音有些沙哑。

      “不是……那个……河是我自己跳的。”伊星忙摆摆手,“你怎么错了……”

      花木兰睫毛颤了颤,始终没有看伊星,嘴上却像是排练了百遍一般,流利而有力道:“错其一,在迎战,木兰应当不战而败。错其二,在用尽全力,神医大人全心帮助我们,却恩将仇报,用尽全力奋战!”

      伊星听完只觉得脑袋沉了些:“等等……你说扁鹊他在……帮你们?”

      花木兰观察四周,似乎是在确认朝廷的眼线,许久才轻声开口道:“正是。神医大人离开皇宫,往长城而来,传出苏烈将军重病一事。朝廷此刻分割两派,更有人直言除掉蛮人奸细,正是神医大人才躲了朝廷异心之人的耳目,也是在……保护苏烈。”

      “嘶……这么说,苏烈将军没有病?”

      “是,苏烈只是中了一些蛮人的麻药,我也是之后才知道,阿离在带着他寻找药方的时候,他的情况竟越来越好……”

      难怪呢,她就说枸杞能压制个什么鬼的毒药!

      可细细一想好像又是哪里不对劲。

      扁鹊最开始明明不是要去长城的啊……
      这个扁鹊,从一开始根本就是要去长城的吧,所以才这么快答应了她。

      还以为自己硬拉着他过来,欠他个人情呢。

      可以,这个手段很狡猾。

      至于那闻嫣花……难道是扁鹊故意编造的?

      那个叫莱孰的自来熟为什么要骗他们?以及……扁鹊一开始就知道他是骗她的,为什么还要让她迎战?

      “奕星,你父亲英国公,是长城的第一代守卫军,是我国开疆扩土的功臣,正是有了你父亲,才有了我们守卫军。而也正是因为你父亲的牺牲,才稳固了如今的边境势力,而木兰却恩将仇报,屡屡冒犯……”细细看,花木兰的瞳孔中竟也透着淡淡的粉色,好看得不得了,伊星听着听着便被那眸子吸引了去。

      “木兰姐,此事不怪你,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毕竟峡谷对战是小事,陪伴多年的挚友才是大事。”伊星顿了顿,微微牵动嘴角,“我看得出来……木兰姐并未下狠心。”

      伊星看着花木兰,莫名生不起来。

      大概这就是本命英雄的魅力吧。

      花木兰怔然地看着伊星,然后转移目光,自嘲般笑了笑,然后慢慢地支着身子起来:“我也该走了。”

      “能走得动吗?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若不是伊星自己也起不来,她倒是特别想要去扶一扶摇摇欲坠的花木兰。

      “此番见到你,也是想提醒你一句,那扶桑使者的目的不纯,你也要小心些才是。”花木兰扶着墙壁走了几步,回过头微微笑道:“还有……他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你三天,才是真正需要休息的。”

      他?

      没等伊星反应过来,花木兰已经出了房门。

      伊星盯着那门沉吟。

      赵琪渊为什么会这么做,要不然就是为了给自家的傻堂弟报个仇,要不然就是受他脑内那系统的驱使。不过现在看来自己暂且是见不到他了。不过伊星也没那个兴师问罪的打算,她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在女皇陛下不生气的情况下,把扁鹊留在长安。

      毕竟依照花木兰的话说来,扁鹊谎报苏烈病情,虽然没哟真的“报”上去,这也算半个欺君了吧。

      听花木兰这么说了才知道,难怪扁鹊眼底下是一大块的青紫色,原来真是睡眠不足造成的吗……
      换个角度来说,他这样悉心照顾自己,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是喜欢自己的吧?

      伊星想到这心情才有些放松下来。不管怎么说,就算一点点的喜欢也好,她的这些罪也没有白受。

      大概是刚醒来就想得太多,伊星的脑袋又隐隐作痛起来。她不得不停止思考,闭上眼睛,又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

      在接下来休养的日子里,伊星又过上了米虫般的生活。

      扁鹊并未离开,只是比从前更加沉默无言地照料伊星。伊星盘算着他在自己回到长安前也不会再离开,一得空就要调戏两下,每次看见扁鹊耳尖红红逃窜出去的模样,伊星就觉得自己像个恶趣味的怪阿姨。

      “越人,我脚疼。”伊星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着在捣药的扁鹊,懒懒道。

      “……”扁鹊停下动作,见她怎么也不像是哪里疼的样子。

      “真的,真的疼。”伊星皱起眉头,“特别是晚上,一不小心睡糊涂了,总是被疼醒。”

      “给你安个支架。”扁鹊叹了口气,在药箱里翻动找材料。

      伊星乖乖将脚递给扁鹊,眼神却从未离开过他的脸。

      扁鹊大概是被盯得不自在,干咳一声后道:“睡觉用平躺的姿势会更好。”

      “嗯。”

      “恢复的情况不错,只要不乱动,一月内能自己走路了。”

      “嗯。”

      扁鹊交代完,抬起头来,看着伊星道:“你……看我做什么?”

      “越人,那日我刚醒来就闻到牡丹花的味道,可是我师父来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伊星的错觉,她看到扁鹊的动作顿了顿,这才不冷不淡道:“来过。”

      “那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未。”

      “哦……”肯定是有啊!

      伊星心里虽然不信,嘴上还是乖乖应道。

      扁鹊已经将伊星的脚与支架缠绕固定好,伊星动了动,很牢固。

      “说起来……从河里捞上来后,我都这么久没有洗澡了。”伊星伸了个懒腰,“得想个办法啊……”

      “你浑身磕磕碰碰的伤还没有好,不方便碰水。”

      伊星朝他炸了眨眼睛:“那你帮我擦?”

      一抹古怪的红晕立刻浮现在扁鹊脸上。

      伊星突然想起还有一笔旧账还没算。

      “说起来,上回受伤你就把我看光了,居然还不想负责,话没说一声就跑了,你是几个意思……”

      噗通。

      又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谁在外面?”伊星疑惑道。

      扁鹊眼神飘忽:“闻嫣阁老板。”

      伊星抽了抽嘴角:“跪了多久……”

      ※※

      莱孰没有花木兰跪的久,虽然脸上也已经被寒风吹得没了血色,但他看到扁鹊那张“所有人都欠我钱”的脸后,顿时胸腔用力起伏,眼睛几乎要将扁鹊整个吞进去。

      “扁鹊大人!!!”莱孰因为许久未进食,声音有些沙哑,活像是一只被拔毛的鸭子,“我真蠢,真的!早知道您就是扁鹊大人,我莱孰怎么还会这么无礼!!”

      扁鹊默默在他手腕上扎了一针。

      莱孰被他这一针扎下去立刻倒在了地上,一双眼睛却还泛光看着扁鹊:“扁鹊大人亲手施针,感觉这辈子都值得了……”

      他的待遇比花木兰差多了,就这么半躺在地上,连被子都没有。

      伊星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说着说着,莱孰从兜里掏出个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给扁鹊递了过去,献宝似的道:“扁鹊大人……虽然你一早就知道了,但这花是我千辛万苦从父亲府上偷来的,我们祖上传承了好几代,现在也只剩下仅有的三朵,我一并给扁鹊大人!”

      “你爹非得气死……”伊星喃喃。

      “没关系没关系,就当是……就当是道歉礼。”莱孰又露出了他的大白牙,笑得真诚。

      扁鹊却毫不客气地接过那包裹,当场就打开。

      一层层的布条被掀下,露出了包在最里面的小盒子,扁鹊丝毫没有犹豫地将盒子打开来。

      莱孰在一旁谄媚道:“扁鹊大人,闻嫣花除了能够去毒,普通人吃了还能美容养颜,是上等的药材。”

      伊星伸长脖子看了看,也没瞧见什么稀奇的东西,小盒子里装了一小堆殷红的花瓣,大概是因为年岁久了,有些干枯。

      扁鹊默默地拿了其中几片,又将盒子合上,随手就扔了回去。

      莱孰手忙脚乱地接住,有些疑惑地看着扁鹊。

      扁鹊用手指头捏了捏手中的几瓣花,淡淡道:“接受道歉,你可以走了。”

      每次单独相处都要有人跪在外面,有完没完了。

      莱孰依依不舍地走了,扁鹊也打开门走了出去。

      伊星躺在床上,理了理自己思路。
      既然他的茶楼名叫闻嫣花,那一定和那一户来到中原的满人有关系。刚刚还直接掏出了那花,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货,但如果是真的的话,他的父亲一定就是在朝中做官的了。

      而且这个官员,明显是两派中想要“打压守卫军”的那一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需要用闻嫣花作解药,不过既然守卫军如此需要,那便将计就计,把这个当做诱饵引诱他们上钩,也好抓了个把柄。他们应该是这样盘算的。

      只不过他们千算万算应该没有算到,还有人在一环套一环地算计他们。

      苏烈病了,你有解药,然后苏烈病好了。

      估摸着这事情一闹,莱孰他和他当官的爹都会因为此事牵连,受人猜忌。

      这个“黄雀”显然就是扁鹊。

      伊星点点头,暗自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扁鹊回来的时候伊星看到扁鹊衣服上落了些水花。

      “你干什么去了?”伊星歪头问。

      “洗手。”

      “干嘛突然洗手?”

      “……”

      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她他刚刚把门外方圆五十米都撒了毒,□□一接触就会体验被灼烧的快乐。
      看谁还敢有事没事跪外面。

      伊星腿上不方便,笨拙地翻了个身,侧躺对着扁鹊,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什么?”扁鹊神情有些不自然。

      “少装傻,你要是早告诉我和木兰姐苏烈没事,我还至于在峡谷里被打得这么惨吗?”虽说是埋怨的话,可伊星心里却并未真的生气,她在等扁鹊一个解释。

      至少扁鹊在得知她溺水后,还是义无反顾地折了回来,照顾她好几日。

      伊星并没有让系统打开好感度值查阅的打算,她向来说到便做到。

      只不过此刻,她却无比好奇扁鹊心里是怎么想的。

      只是把她当朋友?还是会有一点点的喜欢?

      扁鹊手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眼睛像是故意躲闪似的,一直未看伊星。

      “你应该知道我的任务是攻略你吧?”

      “……嗯。”

      “那……我想让你来评定评定,我攻略得如何?”

      “如果攻略成功了,你就会回去吗?”扁鹊没有回答伊星,反问道。

      伊星有些于心不忍,半晌才闷闷地应了声。

      怎么说这种任务也太过分了,得到了人家的心,甩甩袖子就走,简直是渣的不行。

      “那你想要回去吗?”

      “嗯。”伊星几乎要没了声音。

      扁鹊朝她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碗,没等伊星看清楚,嘴里就被塞了什么凉凉的东西。

      “唔?”

      “闻嫣花。”扁鹊垂眸道,“你吃了吧。”

      “???”伊星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像是扁鹊这么抠门的人会直接把这花喂到自己嘴里。

      “成功的条件是什么?”扁鹊突然看向伊星,满眼都是认真,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苦涩。

      “让你……咳,喜欢上我。”伊星有些尴尬道,“还有十来个奇葩的附加条件。”

      反正扁鹊也是个不好骗的,干脆全交代了,也算是自己对他的真诚之意。

      额头的绷带在昨日刚拆过,伊星眼睁睁看着扁鹊将手抚了上来。

      “缺哪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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