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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番外13 日吉 ...

  •   日吉和岳人的孽缘千言万语化为一个词——迁怒。
      起初日吉并不讨厌岳人,相反他对岳人颇有好感。在他被忽视得不到任何关注的目光时,岳人善良地施舍了一些目光给他。虽然岳人凶巴巴的不够温柔,但他偶尔的举动却让日吉快乐不已。
      他记得有年夏天凤迷上了独角仙,岳人为了替凤抓独角仙带了两个仆人进山里,当天晚上带回来三只独角仙,一人一只,他也有份。
      “这只给我吗?”
      他小心翼翼望着岳人,不敢伸手去接。
      岳人挠着手臂,白眼一翻道:“当然是给你的,不然我为何要抓三只。那山里蚊虫真多,害得我现在浑身发痒,下次不去了,谁爱去谁去。”
      “谢谢二娘。”日吉将罐子接了过来,露出一个傻笑。
      那时候日吉很宝贝那只独角仙,晚上睡觉时都要抱着。明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礼物,于他这种富家少爷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可这是他不被忽视的证明,所以他无比的欢喜,将这个小玩意儿当做了不得的宝贝。
      可惜的是他们这些孩子不懂饲养的方法,不过一周时间这几只独角仙便都死了。
      凤因此难受了两天,而慈郎也大哭了一顿。而日吉,捧着已经死去的独角仙不肯丢掉。
      最后,岳人牙一咬道:“明天我再进山一趟。”
      “母亲我也要去!”凤举手。
      “二娘我也要!”慈郎也甩着屁股跑过来,一把抱住岳人的腿。
      日吉犹豫着不敢开口,他也想去,但是他怕岳人不答应,他不习惯撒娇,习惯被忽视,习惯将所有的渴望埋在心底,所以他只能眼巴巴望着,期待有人能发现他的渴望。
      岳人看了过来,对日吉道:“小日吉你也一起去,自己的独角仙自己抓。我可事先告诉你们,这次我不会帮忙,谁抓到算谁的,没抓到的人不许哭鼻子。”
      日吉连忙点头。
      于是乎岳人带着他们三个孩子并两个仆人两个女仆进了山。
      遗憾的是他们并不走运,到了晚上也没抓着一只。凤和慈郎十分失落,而日吉却无比高兴。他想要的不是独角仙而是陪伴,所以这一整天他都快乐又放松。
      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
      这些偶尔的快乐是岳人给他的,所以他喜欢岳人,并羡慕凤,他时常幻想自己若是凤该有多好,他将是岳人唯一的儿子,他将得到岳人所有的关注和爱。
      但现实是残酷的,他永远不可能是岳人的儿子。他的母亲高贵而冷酷,他的处境悲惨而讽刺。
      他记得有一次谦也带过来一种饼干,说是不二给的,是手冢从德国带回来的德国军队的干粮,送给白石他们尝尝味道。因为量不多且味道一般,所以谦也只带了三份过来让三个孩子尝个鲜。
      但慈郎意外的很喜欢这个味道,吃了一块还不够,非闹着要吃第二块,而凤的那一份自然不能抢,迹部将目光放在了日吉身上。
      “日吉你喜欢这个饼干吗?”
      “我......”
      日吉捏着那块饼干不知如何作答。
      他不喜欢这个味道,但他不想给慈郎,这是他的,给了他如何能再给别人。
      迹部又问道:“日吉你喜欢吗?我看你方才咬了一口便不吃了,可是嫌这个饼干味道不好?”
      迹部表现得十分有耐心,日吉犹豫了会儿慢慢将饼干递过去。
      谦也笑着打圆场道:“明天我让白石再跟手冢夫人多要些过来,听说他们送了手冢老爷好几箱呢,多着呢,人人都有份。都怪我脑子不清不楚的,该多带些过来才是,我还以为你们都不喜欢这个味道呢,笨死我算了。”
      日吉沉默着,脸色有些难看。
      那天晚上吃饭时,看到慈郎同迹部撒娇的场景日吉突然鼻子一酸,很不争气地哭了。但是他不能让别人发现,所以他将碗举得很高,将他的脸挡住,然后他一边哭一边扒饭。
      他以为没人会发现,因为他们都习惯忽视他。
      可晚上睡觉前岳人来到他的房间,他想问岳人来干嘛却被岳人往他嘴里塞了样东西。甜甜的,是颗糖。
      “小孩子别想那么多,小小年纪就该没心没肺的。”
      日吉假装听不懂。
      岳人将一盒糖塞到他怀里,说道:“这是我爹爹先前去瑞士出差时买的糖,长太郎吃不了那么多,你若喜欢便拿去吧。”
      说罢岳人便走了。
      而日吉,抱着那盒糖悄无声息哭了许久。
      他不得不替自己感到可悲,他竟会因为一点点的施舍而感动不已。他就像个透明人一样,所以岳人偶尔投过来的目光于他而言格外珍贵。
      可是后来他变了,他偏激地认为自己的痛苦是岳人一手造成的。
      是的,他在迁怒岳人。
      于是他捉弄岳人,企图将岳人赶出去。他得到了岳人更多的目光,听到岳人喊他的名字时他感到无比的快乐。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日吉你这个混蛋!”
      “略略略!”
      岳人很漂亮,张扬明媚如夏日的阳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即便是生气时也让人恨不起来,只觉得可爱得要命。那头红色鲜艳的发,更是生机与活力的代名词。他高兴时灿若骄阳,生气时如牡丹怒放。
      所以忍足无条件地宠爱岳人,所以日吉偏激地将罪过都推给岳人。
      明明造成他悲惨童年的人是迹部,可他却蒙上双眼将一切都推给岳人。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即便他对迹部耍性子,迹部也不可能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迹部对他太吝啬了,他的无理取闹只会让迹部越发不待见他。可是岳人不同,他是鲜活的,他会生气,会皱着眉头骂他,会给他反应,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有存在感。
      而他的迁怒或许是因为得不到,所以就恼羞成怒毁掉。他永远不可能是凤,所以他要把岳人赶出去。只要岳人不在,他就显得没那么可悲。
      不管如何,他变坏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
      是什么造成了他这样的性格,是什么让他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他想是他太缺爱了吧,所以内心才会渐渐变得扭曲。他缺爱,所以他捉弄岳人,企图将岳人赶走;他缺爱,所以他爱上岳人,渴望与岳人长相厮守。
      他还记得他得到岳人的那一晚,他想这个世上最令人希冀的幸福也不过如此。
      他还记得岳人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日吉,你终会遇到一个你喜欢的女孩,你将会获得一份完整的爱。”
      “不,我只要你!”
      “你太傻了。”
      “因为你不知道。”
      倘若岳人能走过他曾走过的路,必然会懂他偏执的意义。
      可惜岳人还是没懂,他可怜他,怕他再做傻事,所以与他定下了那个约定,但他不爱他,所以又一遍遍劝他放弃自己。而他想借这个约定徐徐图之,最后两个人都没能如愿。
      他悲惨的童年,偏执的少年,以及可恨的后来,都是他心头上的疤,是他愚蠢的痴心妄想,而梦终究是醒了。
      桩桩件件,不可细想。
      他如何敢去回想,即便隔着太长的岁月他已经记不得当初的痛苦。可他的身体记住了,每每想起便泪流满面。这不太好,男人怎么能流泪呢。
      他只知道岳人是一束光,照亮了他黯淡无光的童年。
      这就够了。
      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就当做是一个梦吧,荒诞又旖旎的梦。他的努力用错了方向,所以他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唯一的救赎被他亲手送上了绝路,而他却依然被宽容被原谅。
      岳人给了他光,还给了他美希子。
      这个他与岳人所生的女儿,就像善良的天使一般,宽容了他所有的过错,代替岳人陪伴他度过剩下的孤单时光。
      就这样吧,让他守着岳人的骨灰过一辈子吧。
      可是宍户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那些话残忍地在他心头狠狠插上一刀,岳人不爱他,岳人只是可怜他,就连死都不是因为他,就如同小时候一般,岳人只是善良地施舍他一些目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岳人最爱的儿子是凤,最爱的男人是忍足。
      而他只是被可怜了。
      多么绝望的认知,活了半辈子他依然没有姓名。
      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
      日吉,这个名字当真存在这个世上吗?这个名字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所有人都坦然地忽略了?
      真不甘心!
      “二哥?”
      日吉从沉思中回过神,缓缓睁开眼睛。
      美希子正一脸担忧望着他,见他醒来轻声道:“二哥你刚才是睡着了吗?”
      她前两天刚同龙猫来非洲看望日吉,还没来过公司一趟,今天龙猫做了些中国菜她便带了些过来给日吉当午餐,顺便参观一下公司,却不想一到这儿便发现日吉在办公椅上睡着了,眉头紧蹙着,似乎是做噩梦了。
      她有些担心,难道日吉梦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日吉避开她的目光,回道:“嗯,刚才休息了一下。”
      “你最近很累?”
      “还好。你今天怎么过来了,龙猫去哪儿了怎么没陪着你?”
      “我给你带了些吃的,龙猫亲手做的,你尝尝味道如何,他手艺可好了。”
      美希子敛去眼里的担忧,将食盒拿到茶几上。日吉跟了过去,看她拿了几道中国菜出来,问道:“那孩子竟还会做中国菜?”
      “他娘喜欢吃,他便学了一手。”
      “看起来还不错。”
      “你尝尝。”
      日吉接过筷子尝了起来,的确如美希子所言非常美味。
      他对龙猫这个女婿是越看越满意,相貌英俊却深情专一,幽默风趣又踏实肯干,还做得一手好菜,看来岳人的眼光偶尔还是不错的。
      “听说大哥他们打算替修司求娶龙马家的女儿?”
      “二哥你听说了?”
      “那姑娘我见过几次,模样好看,性格随了她娘,料想是个不错的姑娘,修司若能娶着她这家里也能清静些。”
      “可惜龙马哥哥不愿意,他们瞧不上修司。”
      “为何?”
      “据不二伯母的说法是龙马哥哥嫌我们家男人不靠谱。不过另一桩婚事却成了,他们家愿意美惠子嫁到他们家去。秀之助那个孩子随他爹,看着就是个靠谱的。”
      “美惠子?”
      日吉一想到美惠子就头疼,比宍户还更让人头疼的女人真是不多见。
      美希子猜到他的想法,笑着给了他一拳道:“你可别笑话美惠子,她脾气爆着呢。”
      “我只是在想他们俩是姐弟恋吧?”
      “二哥你怎好意思说这个。”
      “抱歉。”
      日吉默默往嘴里塞东西,反正受罪的不是他儿子,无所谓。
      美希子望着他欲言又止。
      日吉一看她这模样,揉揉她脑袋笑道:“你这孩子今天有点不对劲,怎么,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今年大娘的生日你会回去吗?”
      “不会。”
      “为什么?”
      美希子没想到日吉拒绝得如此干脆,试着劝道:“大娘他很想你,大家都很想你,回去吧,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美希子,你说人是不是都想和自己爱的人生同衾死同穴?”
      “当然。”
      “倘若当时怀着恨呢?”
      “如果不是深爱又怎会在临死前还恨着他。”
      “我明白了。”
      “那你今年回去吗?”
      “这事儿之后再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个会议要开。”
      “好。”
      美希子只得先走了。
      生同衾死同穴?日吉苦笑,明明他已经可以做到了,为什么他开始犹豫了。
      岳人始终爱的是忍足,即便死前留下了那些狠心的话,可他明白岳人只是绝望了放弃了,倘若岳人知道忍足已随他而去,想必会后悔当初与自己的约定。
      岳人,我该成全你和他吗?
      他这一辈子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未曾有一天感受过爱,未曾有一天能真正的开心,即便最后一无所有也不过是件平常事。他习惯了,所以即便成全他们他也还挺得住不是吗。
      岳人,这个他所深爱的可怜女人,最渴望的东西也并没有在生前得到,他也同样凄惨,他可以满足一下他吗?
      爱一个人不就是希望他幸福吗?
      对不起,请允许我自私地霸占你那么久。
      他低下头,在岳人的骨灰盒上落下一个不舍的吻。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我将把你送回你最爱的男人身边。
      请代替我在那个世界幸福吧。
      一天后,日吉回到日本。他回到了自己最熟悉也最陌生的地方,带着岳人的骨灰一起,站在了岳人的院子里。他的对面是忍足的坟。
      “爹爹?”
      他转过头,美希子又惊又喜看着他。
      “你方才叫我什么?”
      “爹爹!”
      美希子扑了过去,紧紧将他搂在怀里一边哭一边说道:“你终于回来了,我说过,等你真正放下那天我们的关系将重新定义。”
      “抱歉美希子,之前是我太固执了。”
      日吉仰起头将眼泪逼了回去,男人是不能流泪的。
      凤和宍户也回来了,他们站在远处看着他,似乎有些意外,他们以为日吉一辈子都不可能想通,但没想到日吉真的带着岳人的骨灰回来了。
      仆人们将忍足的坟挖开,日吉抱着岳人的骨灰盒走上前,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缓缓将岳人的骨灰盒放了下去,同忍足的骨灰盒并排放在一起。
      “岳人,我带你回家了。”
      从今以后,他的心将彻底死去。
      他深深凝望着岳人的骨灰盒,眼看着泥土落下,一点点掩埋他的爱人,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就这一次吧,他允许自己落泪。
      真不甘心呐。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等到仆人都离开他还站在那儿。这里重新变成一座坟,埋藏着他的爱人,和另一个男人,是他亲手送他们在地下重逢。
      “对不起岳人,我以后可能没办法再陪你了。”
      他擦干眼泪,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门口他被桦地拦住了,桦地说迹部希望和他说一会儿话。他想了想便答应了,在迹部的院子迹部正在等着他。
      “日吉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迹部看他站在门口没进来,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转而变得有些失落。
      日吉淡淡回道:“我现在就回去。”
      “这么着急?”
      “嗯。”
      迹部硬挤出一个笑说道:“今年我生日你还会回来吗?”
      “不了。”
      “为什么?”
      “我在不在并不重要。”
      “不你很重要。”
      “这些话母亲大人说来不心虚吗?我几时重要过,我也就是处理财团事物时有点用处了。”
      迹部有些不舒服,他没想到日吉还在怪他。
      这么多年日吉难道还记恨从前的事?他不免感到一丝委屈,好似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成了笑话一般。
      “母亲大人您放心,迹部财团我不会让它垮掉的。您不必担心我这个儿子哪天发疯将财团给毁了,我还等着哪天风风光光将它交到美希子手上呢。”
      “你认为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然呢?”
      “日吉你还在恨我?”
      “是的,我恨,我每次午夜梦回时我都恨自己,我当初为什么这么傻,我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心早日变得冷硬,也就不会奢求您的爱,也不会把自己变成今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还是觉得我不爱你?”
      “您当然爱我,可是那点爱您是在施舍乞丐吗?凡事最怕比较,一比较就显得我凄惨可怜。我今天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凭的是我的努力!如果不是大哥太废物这个位置轮得到我吗,您还会记得我也是您的儿子吗?我只是个备用选项而已,所以您认为我会对您感恩戴德吗?当初您替我善后,不过是因为我身上流着迹部家的血,您怕我让家族蒙羞,所以才帮我,不是因为你是母亲而我是你的儿子!就算是一条狗,只要它脖子上挂着迹部家的牌子,您也会替它善后,因为一切都是为了你迹部家的荣誉。”
      “日吉,原来我这些年的付出只是个笑话吗?”
      “不,我才是笑话。我连条狗都不如!我要是一条狗,没准儿您还能多看我几眼,高兴时把我抱怀里揉搓喊几句心肝宝贝,闲来无事时还能带我去遛遛弯,可惜我是人,您连遛弯都省了。”
      “够了!”
      “怎么,我的话听着刺耳?你现在假惺惺来对我示好又能改变什么,我已经不需要了。你嘴上说你爱我,可我感觉到爱了吗?你嘴上说你爱岳人,可忍足家的财产他儿子有拿到一分吗?他没你那么有本事,所以才会嫁过来几十年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你给我滚!”
      迹部捂着胸口只觉得心口绞痛,这孩子天生就是克他的。
      日吉看也不看便走了。
      宍户等在门口,见他出来低声道:“日吉你怎么能对你娘说这种话,他为你付出了多少你都忘了吗?”
      “你们没经历过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可我知道你娘爱你。”
      “你们的说辞总是老一套,他爱我,他为我好,可这些爱我几时享受到了?我承认,他给了我地位,给了我财富,可这些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想他把对大哥的爱分一点给我,给我一点关注的目光,给我一些陪伴,仅此而已。连这些我都没有,那些财富和地位还重要吗?我吃过的苦比你们加起来都多,我比你们更明白金钱的重要性,所以别跟我来金钱至上那一套,即便在最穷苦的时候我所渴望的东西依然没有改变。”
      “难道就因为这些年他忽视了你,你就把他当做仇敌?我想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在尽力改变,想要去弥补你们之间的关系,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好吗?”
      “你知道吗,其实我有一次碰上了矿难。在等待救援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我怕我死了他会自责,怕他难受,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下矿的决定。再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秘书告诉我伤亡情况,我那时并没有任何反应,冷静地跟她说了之后的安排。但是,等护士送来盒饭时,我望着那盒饭,突然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我忍不住哭了。男人是不能哭的,可是眼泪这东西说来就来忍不住。”
      “对不起,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我依然爱他,可是我已经不需要他了。他也不需要我,他有大哥,有我没我都不重要,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并没有任何差别,也算是有始有终。把话说绝,只是为了不让他留念想。”
      “可是这些他并不知情,如果他知道他肯定会心疼你。他爱你,也需要你,别擅自替他划清界限,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必要闹到这种地步?日吉,别拿过去的事惩罚自己,也惩罚你娘,放下怨恨,给彼此一个机会,和好吧。”
      “不知道你有没有羡慕过别人的时候?当你家道中落时,看见别的姑娘穿着漂亮的衣服戴着华贵的首饰你可有一刻羡慕过?”
      “我没羡慕这些,我只是有些难过,替我爹爹难过,也替自己难过。”
      “我羡慕过。小的时候我羡慕长太郎,羡慕到我曾幻想自己是岳人的儿子。后来我羡慕龙马,他有一个姐姐我有一个哥哥,我们很相像,可为什么我们的待遇却截然不同?再后来得知真田老爷的遗嘱时我又很羡慕赤也,明明他的大哥大姐比他更讨真田老爷喜欢,明明他的大哥最优秀,明明他最爱惹祸,可真田老爷还是坚持让他继承真田府未曾有一刻动摇过。可我呢?我什么也没有。”
      “现在继承迹部财团的是你,未来是你的女儿。日吉,这还不够吗?”
      “你还是没理解我。”
      “岳人也不希望你孤单一世,我想他也希望你同大娘和好。”
      “他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日吉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大娘已经老了,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心疼他吗?你能和我心平气和地说话,为什么要对十月怀胎生下你的女人这般残忍?”
      “因为我这个人有病,治不好那种。”
      “日吉!”
      “抱歉,到此为止吧。”
      “等等!别的事先不说,你吃个饭再走吧。”
      “不必了。”
      日吉拒绝了宍户的好意,当天晚上便坐飞机回了非洲。
      他没有选择放下,固执地怨恨着。这个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所以他们轻松地说出让他原谅的话。可是他的身体不答应,那些委屈的记忆刻在了他的身体里,一旦他心软,他的眼睛会流泪,他的记忆会苏醒。
      他其实很听话不是吗,迹部让他做的事他都照做了。他一辈子都戴着镣铐言听计从地活着,偶尔的任性也让他受到了惩罚。
      所以唯独这件事,他希望他能做主。
      他再也没有踏上过日本的土地,再也没见过迹部。在他老了快走不动的时候,他一个人走到海边跳了下去。他是无家可归之人,死了也当做个孤魂野鬼。
      岳人,下辈子请让我先遇见你吧。
      后来美希子派人在那片海域捞了十天十夜,但日吉的尸体始终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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