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羡鱼》廖初心

8、第八条鱼儿

　　没吃就没吃呗，谁让你不去，季羡鱼也只敢在心里吐槽，毕竟刚刚偷看人家被抓了现行，她轻咳两声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一副关爱同学的表情，柔声道：“要是觉得食堂饭菜不好吃的话，可以去外面小吃摊，餐馆也不错。”

　　“不干净。”

　　很好，这位同桌又一次成功将话堵死，季羡鱼忍住白他一眼的冲动，趴在课桌上午休，爱吃不吃，又饿不到我！

　　林渊说的是实话，并没有故意怼她，以前在S市几乎没有吃过路边摊，出去吃饭也是在星级酒店朝上，有次和同学一起在外面吃烧烤，回来就上吐下泻，吓得林母再也不让他乱吃东西。

　　可这里是兴源镇，没有星级酒店，最好的一家餐馆也不会做西餐，林渊垂下双眸，真的要学会适应了。

　　小同桌将后脑勺对着他，高高扎起的乌发被投射进来的阳光洒下一层金黄色的光泽，林渊突然很想伸手去碰一碰，手抬到半空中，忽的又放下，这是在干什么？

　　一分钟后，两颗后脑勺在间隔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互相对立。

　　直到最后一节课，季羡鱼又听到从身侧传来肚子因为饥饿而发出的声音，但这次她全然没有反应，就当不知道，并且在心里默默想好，以后少说话，才不要给自己添堵，至于给安奈传达他的第一个喜好,那就是不爱吃饭！

　　林渊捂着肚子，悄悄看了一眼同桌，还是笔直的坐在那，全神贯注的望着黑板，虽然根本看不懂。

　　气性还挺大，想想她那会也是在关心自己，既然都主动伸出了示好的橄榄枝，那自己也要有所表示。

　　这么想着，放学后，二人一前一后走着，只不过这回走在前面的是季羡鱼，她迈着小短腿拼命超过林渊，深秋的季节，愣是出了一额头细汗。

　　面前突然出现一只冰棍，看上去就很解渴，她悄悄咽了下口水。

　　“吃吧，”林渊眼含浅笑。

　　“你有事求我？”

　　“没有，再不吃就化了。”

　　“吃就吃，谅你也不敢下毒，”季羡鱼傲娇的哼了一声，接过去迅速剥掉包装纸，咬下一大口，冰凉的甜腻感在唇齿间蔓延，她露出满足的神情。

　　林渊也剥开自己的轻轻咬了一口，就是普通冰棍的味道啊，一点也没有以前吃的冰激凌那种丝滑感，不过再看一眼同桌生动的表情，唔，好像又甜了一点。

　　两人之间一丢丢的小别扭因为一根冰棍而化解，连带着以前的不愉快也消散几分，季羡鱼拍拍冰凉的脸颊，小声说了句：“谢谢。”

　　林渊微微摇头，“不客气。”

　　一路再无话，但是步伐不知什么时候却变成并排走，到了五楼，二人也没有互相道再见，直接回了各自的家。

　　于是季羡鱼今晚的日记里就有了这么一段话——

　　突然发现同桌也没有那么讨厌，好吧，可能是因为他请我吃了一根冰棍，我就当这是在主动示好，以后只要他不惹我，我就尽量与他和平相处。

　　于是这一晚，季羡鱼睡得很好，五分钟之内成功去会周公，第二天再见到林渊，也没觉得碍眼，虽然还是一路无话，但好歹没有再怼来怼去。

　　到了学校却发现安奈不在，班长说是请假一天，好像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季羡鱼没有手机，想着放学回家打电话问问。

　　而当务之急是赶紧解决作业！

　　快速找其他同学要来习题册，季羡鱼屁股还没坐稳就开始抄，可看惯了安奈的娟秀派字体，这位男同学的狂放派实在有点难以读懂。

　　不管三七二十一，照葫芦画瓢，总算赶在上课铃声打响之前交上去。

　　季羡鱼揉了揉酸疼的胳膊，再一看林渊镇定自如的坐在那，忍不住好奇道：“你天天都不交作业，不怕老师找你麻烦？”

　　这个问题林渊从没被人问过，因为在以前，他的作业足以被老师拿出来当范本，而现在，已经失去了那种解决完一道难题而兴奋的感觉。

　　“等他找我再说。”

　　季羡鱼没再多问，他们现在还没到可以畅快聊天的程度。

　　好的不灵坏的灵，林渊一下课就被陆恒叫到办公室谈话，一同被叫去的还有他的同桌。

　　季羡鱼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作业全部都写完了，难道是要用自己这个“正面向上”的好例子来教导林渊这个“不交作业”的坏例子？

　　再看林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闲散的好像不是要去办公室，而是去逛超市。

　　陆恒正在低头吹着滚烫的茶水，见到二人也没了喝茶的心情，将茶杯随手放到一边。

　　“知道为什么要叫你们来吗？”

　　林渊没说话，季羡鱼摇摇头，她哪好意思说是不是要拿自己当正面教材。

　　“先说说你，”陆恒望向林渊，“我看了你以前的成绩，是以第一名考入S市一中的，在那月考时也是名列全年级第一，怎么到了这，反倒连作业都不交了？”

　　季羡鱼吃了一惊，敢情这同桌不但是个隐形的富豪，还是隐藏的学霸！

　　林渊面不改色，淡淡道：“不想写。”

　　“为什么不想写？”要是搁其他同学，陆恒早就要拍桌而起，但林渊本身成绩这么好，他是想了解到底怎么回事，来挽救这个难得的好苗子。

　　“没劲。”

　　林渊这一副冷面神的样子看的季羡鱼都想打他，要是自己有他的脑子肯定牟足了劲写作业，S市一中第一名在兴源高中那不照样稳稳的NO.1，好好努力被保送到清华北大啥的，多好啊！

　　陆恒压抑住心里的不爽，保持微笑道：“老师也不想给你压力，所以直到现在才找你过来，作为学生最重要的还是学业，你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是不是不适应新环境？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告诉学校。”

　　这绝对是季羡鱼印象里陆恒最和颜悦色的一次，而林渊终于多说了几个字：“您不用管我。”

　　陆恒的忍耐值已经接近百分之零，他僵住一张大脸极力温和道：“你是我的学生，我作为你的班主任，怎么能对你放任不管？从明天起，我要见到作业本里有你的名字。”

　　“我不想写，”林渊抬起头与他对视，陆恒突然有些语塞，半晌板着脸道：“要是这样，那就请你父母来一趟。”

　　“学校请家长是一种无能的表现。”

　　这句话彻底惹毛了陆恒，也顾不得什么挽救好苗子了，猛地站起来，椅子都被推出去老远，声音一下比刚刚提高八度，“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学校？我告诉你，虽然这里比不上S市一中，但也是兴源镇最好的高中！”

　　季羡鱼突然想起自己那天和安奈也是这么说的，一下憋不住笑出声来，陆恒又转过头对着她骂：“你还笑！天天抄作业我就睁只眼闭只眼，想着你虽然听不懂但好在肯听课，今天连抄都抄错了，到了真正考试的时候，你说你该怎么办？”

　　季羡鱼的笑僵在脸上，合着这不是叫她来当正面教材，而是一起来批.斗的！

　　陆恒一脸恨铁不成钢，嗓子都讲干了，端过杯子想喝水，却被烫的想割掉舌头，忘记刚刚没吹凉！

　　一时间他伸着舌头在办公室直打转，其他老师想笑又不好意思笑，而季羡鱼是不敢笑，憋得脸都红了，倒是林渊，在拐角的矿泉水箱子里拿了瓶水递给他。

　　陆恒一口气喝完才感觉舌头的痛感稍微好一点，看了看两个学生片刻之后深深叹口气，摇摇头道：“来学校就是为了好好学习，要是不想写作业就不用再在这浪费时间，”然后着重盯着季羡鱼，“你要是再连抄作业都能抄错，毕业以后就别说谁是你班主任，丢人！”

　　我本来就没打算把谁是我班主任挂在嘴上，季羡鱼暗自腹诽，脑袋瓜却猛点，“知道了。”

　　“走吧走吧，”陆恒朝他俩摆摆手，“看着就心烦。”

　　季羡鱼瞬间脚底抹油跑出去，林渊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看着同桌一溜烟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放学都没这么积极。

　　回到座位上，季羡鱼抚着胸口喘气，“有生之年第一次被叫到办公室，以后抄作业要仔细一点了。”

　　“不会就不写，抄有什么意义？”

　　“空在那多难受，我就是暂时看不懂，以后肯定能自己解出来。”

　　林渊不置可否，没有反驳，虽然同桌生气起来挺生动的，但老拿后脑勺对着自己也挺难受。

　　“你以前成绩那么好，为什么现在连作业都不交？肯定不是因为觉得没劲，不想写，”季羡鱼觉得两人好歹也是一起进过办公室挨训的盟友，话语间大胆了几分。

　　“就是这个原因。”

　　“不想说拉倒，”季羡鱼撇撇嘴，“反正我要是有一颗聪明的脑袋，一定会加把劲努力学习，争取保送清华北大。”

　　林渊勾唇一笑，“你的理想很宏伟。”

　　“那当然！”她一脸小兴奋，随后又趴在桌子上闷声道：“可是我的脑袋实在太不争气，总是解不出答案。”

　　林渊还是第一次看她这么直接说出自己的缺点，心下一动安慰道：“清华北大又不是唯一的出路，世上没有学历却成功的大有人在。”

　　“对，我即便考不上大学也会找到好工作的！”季羡鱼一下又找到信心，开心的笑起来。

　　林渊凝视着她微笑时露出的小梨涡，好像有那么几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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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我这数据惨淡的文，比吃了冰棍还要凉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