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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皇女有疾(3) ...

  •   马车停在别院前,闻卿妻君眼看着孟晚头也不回地走进去。

      段清棠一日没有回来。
      段清棠两日没有回来。
      事不过三,孟晚找管家,叫他去寻人。

      管家算得上段清棠地心腹,察言观色地本领强得很。
      明显看出主子不愿意理这位兔姐儿,八成是玩腻了,搪塞道:“如今仲夏,江南沿岸洪水泛滥,主子忙得焦头烂额,小主子您何苦去那找晦气?”

      孟晚哪里看不出来,她打量着管家这张老脸,忽然沉了脸色:“我苦不苦,你说了算?今儿要么你将他寻回来,要么我即刻从府中搬出去。”

      “谁要搬出去?”

      循声望去,不是段清棠是谁。

      他吩咐管家今后不必再拘束自己,孟晚拉住他衣袖:“您真要让臣搬出去?”

      段清棠喉结动了动,只将衣袖拉出来,回卧房去了。

      主卧一向是两人共用的,主子没明确说要赶,一众下属也不敢乱来,眼睁睁看着孟晚随段清棠进去,合了屋门。

      侍卫里有年纪小的,悄悄问旁边:“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被白了一眼:“新来的?不该管的事别多问。”

      屋里,任孟晚怎么挑话头,段清棠都吭声,直到午膳,多喝了两杯酒,才肯搭话:“你没错。”
      孟晚斩钉截铁:“那您便不能赶臣走。”
      示意弄影将其他人带出去,孟晚直白道:“您不能拿臣姐的错误来惩罚臣。”

      段清棠叹息一声:“孤只是想放过你。”

      孟晚眨眨眼,看段清棠少见地真情流露,觉得时机甚好。

      “殿下,臣心仪您。”
      孟晚一杯接一杯地给段清棠添酒:“那您也心仪臣好不好?”

      段清棠醉眼朦胧地望过来,含笑摇摇头。

      到底也没要来一句哪怕是醉后的承诺。

      江南水灾,段清棠越来越忙,一连几日见不到面都是常事。后来直接要亲自去江南赈灾,孟晚要跟他去,他没答应,孟晚就提前钻进车厢的大箱子里,直到车队走出离京城百里外才露面。

      不得以,段清棠令孟晚扮成小厮随他去。

      反正这阵子孟晚一直称病未上朝,又是个犄角旮瘩的闲差,多一个月不算多。

      哪想到世事难料,到了江南,才知道赈灾的事细忙起来有多难。

      布粥、修坝、斩贪官,一套龙下来,就已经一个多月。

      回程不算轻松,救济的银两与物资同百姓们失去的相比只是杯水车薪。

      不断有难民围追堵截。妄图多得一点东西,脏兮兮的手,悲切的哀求,小孩子的哇哇哭泣。
      还有一次又一次的暗杀。

      杀手们扮作老汉、扮作山匪、扮作貌美青涩的大家公子。
      一波波被杀掉。一波波地涌来。

      人算不如天算,这列优秀地车队完美躲开那么多次暗杀,却栽在瘟疫上。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瘟疫,爆发时,车队里只有几个人没有发热、呕吐、昏迷症状。
      随行大夫自己也染了病,摇头苦笑时运不济。
      这个年代,得了瘟疫只能听天由命,熬过去就生,熬不过去就死。

      为了不连累百姓,段清棠下令,往山里走。

      山里现在没有人,洪水刚过,没有人傻得住在会随时塌方,要命的地方。

      孟晚是为数不多的,没有染病的几个人之一。
      这几个人有选择离开的,也有选择留下的。
      最后留下的除了孟晚,还有三个女人和一个老公公。
      五个人照顾着一整个车队,山洞里弥漫着大夫熬的,没有用的,草药苦味。

      每天都有人死去,第三天,出京城时三百人的车队,只剩下三十多个活人。
      病情凶而急,第五天,最后一个随行大夫没能熬过去,孟晚照着他的方法,继续熬那苦到极致的药汤。
      没有用,至少也是个心理安慰。
      第六天傍晚,段清棠陷入昏迷。

      孟晚与另三个女人汲来山水,给还活着的人擦身降温。

      这些人一共挤在三个山洞里。
      病人一个。
      非病人一个。
      孟晚与段清棠一个。

      她照例,仔仔细细给段清棠擦过身,就不断与他说话。

      说孟晚的从前。
      评论段清棠的生平。
      吐槽她的姐姐。

      夜晚,为了取暖,孟晚生了篝火。
      火苗一跳一跳,映着孟晚沉静的脸。
      000稚嫩的声音传来[宿主,你怎么不害怕?]
      它有两种声音,情绪化时是稚嫩的,模拟真正的幼崽,只有在宣布规则或特殊时刻,才会使用一板一眼的电子音。
      [为什么要害怕?]
      [你可能会死。]
      虽然按着原身的记忆,段清棠没有死在这场瘟疫里,但孟晚可不一定。原本,她是没有跟来的。
      [死了会有惩罚吗?]
      [任务会失败。]
      [会有惩罚吗?]
      000仔细想了下[没有,但这个世界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那我怕什么。]孟晚拍拍手,去看段清棠。

      隔一段,她就得看看段清棠,摸摸他的额头或者鼻息。

      将洗好的布巾温到微凉,铺到他的额头上,孟晚忽然注意到,他的睫毛动了一下。

      “殿下?殿下?您醒了?”
      孟晚惊喜地推着段清棠,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段清棠努力睁开眼睛,对孟晚说的第一句话是:“烦。”

      熬下来的人陆陆续续睁开眼,车队只剩不足二十人,离京城还有很远。
      众人合计一下,为了安全,丢弃了原本的招摇装备,乔装改扮后,才上路。

      这边在山里路上耽误了一个月,那边京城里已经炸了锅!

      皇太女失踪了?

      元君哭得肝肠寸断,女皇下令找人彻查。
      这一查,查出不少事情。
      段清棠这一辈皇嗣凋零,算上男丁,一共才七人。
      单论皇女,除了段清棠与病秧子段清竹,就只剩下了五王段清野与六王段清闲。这两位平时看着安安分分,不显山不露水,一查却查出来,最近都往江南派人了。

      再一查,府里都养了刺客死士。

      除去女皇与皇太女,其他人并没有资格养死士。

      这是要谋反啊!

      帝王震怒,直接将这两王发配边疆种树去了。

      发配完“凶手“的隔日,段清棠一行十七人姗姗归迟。

      鬼门关走一遭,该升职升职,该告老告老。
      像段清棠,该名扬天下名扬天下。

      孟晚不在其列,她是偷偷去的。
      这段时间,孟家想找她,都只能偷偷地找。

      回京,孟晚先回的孟家。
      孟母拎个大棒子就要揍,被孟父拦住。
      孟父平时也是个坚韧内敛的,在边关那样艰苦的环境中磨炼过,甭管男儿女儿,都不会软弱。
      可此时,摸着孟晚消瘦凹陷的脸颊,刷地,眼泪流下来了。

      孟晚心软了一下,鼻头也有点酸。
      三人抱头痛哭,哭完,孟父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往桌子上一拍:“长出息了你啊?留一张破纸条就敢往洪水边上跑,老孟!”
      孟晚瑟缩了一下。
      孟父抹泪,食指一指:“给我按家法处置。”

      十军棍,孟母没舍得多用力,孟晚走起路来仍是两股战战。温言软语哄好二老,才左右张望:“姐呢?”
      提起孟光,二老原本转晴的脸色重新转阴。
      孟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孟母肃着脸色道:“被我赶出家门了。”
      “嗯?”

      孟家自古是帝王纯臣,从不掺和皇女皇子们的明争暗斗,才得以一直屹立朝中,成为清白白一中流砥柱。
      故而家规第一条,就是不得与皇女皇子交往过密。
      孟晚眼神闪躲,低下头。
      孟父叹气:“你和皇太女交好,也就罢了。毕竟那板上钉钉,是未来的女皇,可你大姐被猪油蒙了心,居然一定要向三皇子求亲。”
      孟母气呼呼:“她要娶也行,今后就别再进孟家门!”
      不同于孟光个二愣子,孟家二老是明白人。一眼就看出来,那三皇子看中的哪里是孟光,他看中的分明是孟家,与孟家手里的兵马。

      当今朝廷只有两块兵符,一块在皇太女外婆薛将军那里,总管西北军,一块在孟母手里,总管东南军。

      孟晚沉了沉心:“那姐现在在哪?她……为何这样?”

      说到这,二老脸色更难看了。一挥袖:“西门跪着呢。”

      “我去看看姐!”孟府不算大,孟晚很快就见到了孟光。

      她的确在这里跪着,看那受不住的膝盖,应该已经跪了很长时间。

      见到孟晚,先是惊喜,想要起来,又想到什么,跪下去,孟晚给她扶起来:“先起来说吧。再跪着,膝盖还要不要了?还要不要领兵打仗了?”

      孟光被孟晚架起来,二人坐在门槛上,先是问了孟晚的情况,看她安然无恙,孟光才愧疚地讲起自己的事。

      孟晚出事后,她一直在暗中联络人找孟晚。
      就得出了个感染瘟疫,进山杳无踪影的结论。不敢和二老说,谁也不能说,只能一边催人去找,一边担惊受怕。

      “那天,我在府里多喝了两杯,恰巧三皇子来找我……醒来他就在我旁边了。”

      “这事爹娘知道吗?”

      “没敢跟他们说,说了三皇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况且这种事,若非是他不追究,要满门抄斩的。”孟光狠狠抓了抓头发,低下头去。

      孟晚拍了拍她:“姐,你仔细给我讲讲,那天你醒过来是什么样的?”

      初红,痕迹,衣物破裂。
      三皇子都做足了。
      回天乏术,孟晚极速运转着脑袋:“你坐一会,我和娘去说。”

      一炷香后,孟光激动地被叫进去,而后被打了二十军棍,皮开肉绽,死狗一样丢出去。

      孟府大门紧闭,孟母宣布与孟光恩断义绝,众目睽睽,当着街坊暗探,孟晚居高临下地笑着,全是快意:“姐,既然你要娶那三皇子,这孟家就全是我的了!你自己选的,可不要怪我!”

      孟光在地上无人管,是被属下接回家里的。
      官员、百姓、皇亲国戚,都同情起无家可归的孟光。
      孟晚一时恶名远播。
      这事甚至传进了女皇的耳朵里。
      正上着朝,她突然提点,说要强化书塾的德行教育,母女亲姐妹和,伦理不可逆。

      孟晚只当说得不是她,一派坦然。

      贤王府,段清时懒洋洋躺着,一脸不乐意:“这个情况,我还嫁什么嫁?听说骨头都给打坏了,现在被部下养着呢,走路一瘸一拐,能否再带兵都得另说,难道以后让我养着她?”
      一靶中的,段清竹稳稳拿着弓箭:“这个情况,你不嫁也得嫁。”

      传说里凄惨无比,靠部下救济度日的孟光此刻,正在太女别院。她将一个黑木盒小心翼翼交给孟晚:“只要我装瘸一年,爹娘就能原谅我?”
      孟晚温柔地笑了:“放心,你是我姐,我还能骗你么?不过这事……”
      “这事怎么了?”
      “你可千万谁也不能告诉,连三皇子也不能,不然可就不灵了。”
      孟光拍胸脯:“你放心。”又犹豫道:“可若定了婚期,届时洞房怎么办?”
      孟晚老神在在:“就不能一年之后么?还是姐你为了早与……”
      孟光赶紧摇头,摸着黑,去部下家里装瘸了。

      孟晚打开木盒,里面是一通体雪白的圆润果子。
      这就是那恩女果。

      晚膳,段清棠发现桌上多了一道甜品。
      小兔子雪白清脆,微微发甜。
      孟晚期待地看着段清棠。
      段清棠做好心理准备,面不改色吃下去,发现意外地好吃。
      与前几天做的菜色简直天壤之别。
      次日再叫孟晚做,孟晚却又不做了。
      “臣说过,这是为未来正君练手呢。一道菜只做一次,能叫臣做第二次的,只有臣正君。”
      段清棠便不叫了。

      一个月后,试吃东坡肉时,段清棠捂着胃,转头吐了出来。

      叫来心腹摸脉,老婆婆吓得哆哆嗦嗦,要求再摸一遍。

      孟晚心里有了谱,段清棠心里也有了猜测。

      孟晚将屋门合上,老婆婆猛然跪下:“臣,臣诊不出来。”

      段清棠眯了眯眼:“照实说。”

      “您,您这是男儿家的喜脉啊。”
      可是怎么可能呢?

      诊完这脉,老婆婆就被就在了别院。

      外传孟晚终于遭了报应,得了重病,怕是命不久矣了。

      段清棠怀孕后,脾气变得阴晴不定,时时看孟晚不顺眼,想赶孟晚走,皆因孟晚脸皮厚,嘴皮子功夫厉害,得以赖了多月。

      但这一日,孟晚隐约觉得,段清棠怕是要动真格的了。

      ——他将自己所有用过的东西都丢在了门外。

      孟晚垂死挣扎:“臣走了,您拿什么借口留那御医?”

      段清棠冷冷扫她一眼,挥挥手,侍卫就给孟晚丢了出去。

      大门闭上,看不了孟晚了,段清棠更加心烦意乱。

      他摔了茶杯,又想起早朝,孟光找来说得话。

      “殿下,孟晚已经这样了,您就放了她罢。”
      “你怎知是孤拘着她?”
      “不然她还能喜欢天天就在您那里?殿下,不瞒您说,孟晚是喜欢男人的。”她一横脖子,为了把垂死的妹妹要出来:“她亲口跟我说过,心仪的是三皇子。和您...和您……只是敬重,若真有不妥举动,可能是您和三皇子长得有几分相似,才让她有心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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