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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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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简亲身体验了一回中年男人的记仇本事,以前沈先生来了都是自顾自享乐,这回一整个晚上全用来折腾他了,姿势水平暴涨,弄得季简晕头转向,恨不得死在床上。
醒来之后,季简脑子里只有沈四爷一晚上重复的两个问句:
阿简,爽吗?
阿简,我老了吗?
“阿简”泣不成声,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答错一次惩罚一次。
明明昨晚上累到不行,一大早他却醒了过来。
他是喘不过气,闷醒的。
家里的床不大,沈四爷来了本就占据了大半位置,偏偏他睡姿极其不好,一个人快把三分之二的地盘给划分过去,动作更是占有欲十足地将季简困在怀里。
霸道的人连睡姿都这么霸道,简直像一头圈地为王的野兽,而叼回洞里的猎物只能可怜兮兮地被压在嘴边,凄凄惨惨等着大佬醒来将他啃一遍。
季简被两条手臂勒得呼吸不畅,小心翼翼将沈四爷压在他胳膊上的一只手抬开了,沈四爷动了动,重新压回来,季简再抬开,手再度压回……
季简怀疑:“先生,你醒了吧?”
沈四爷一动不动,眼珠子也不见转一下。
难道还睡着?
季简苦哈哈被大佬缠抱住,脸对着对方的胸膛,忍不住用手按上去,抓了抓,嘴里嘟嘟哝哝:“胸之大,一手包不下。”
装睡的沈四爷:……
季简困得很,胡乱扭两下,拯救回自己的呼吸道,头枕着对方的手臂闭眼睡过去。
沈四爷放松力道,注视着睡颜沉沉的俊美青年,深邃的眼眸渐渐地、一点点柔和下来,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青年露在空气中的洁白臂膀,动作轻得仿佛那床绒被是单薄蝉翼,稍不注意就会被他扯坏。
季简终于还是给沈四爷再度发了短信,请求他不要再来找他。
他虽然才二十六,却格外渴望稳定。
大概是因为童年的经历,无父无母,寄人篱下,太过于害怕被人抛弃,由此养成了讨好型人格。如果不是沈四爷带给他巨大的不安全感,恐怕他永远不会提出分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沈四爷没再上门,季简松了口气,忽略心底隐约的一丝失落。
马上就要开机,季简除了照例跟曾导他们搓麻打牌,回来就是看剧本。
这两天他学会了抽烟,小王嘲笑他两根手指捏烟的手势娘里娘气,季简踹了他一脚。
沈四爷再度不请自来,直接用钥匙开了家门,一进来便看到季简坐在阳台边上吞云吐雾,烟味呛得整个房间都是。
季简愣了下,随即兴奋说:“先生你看我抽烟的姿势帅不帅?”
青年斜斜坐在地上,一只脚微微屈起,神情忧郁颓唐,俊美的侧脸几乎溶进暮光里。夕阳余晖将他的脸映出油画一般的美感,唇齿间咬着的烟发出将灭未灭的微光,烟灰随着他的呼吸扑簌簌抖落下来。
沈四爷眯着眼,注视他良久,视线慢慢地扫过地上散落的三四个烟蒂。
季简等不到回应,奇怪地抬头,沈四爷正好走过来。
“先生抽吗?”季简递了一支给他。
沈四爷接过去,季简扭头找打火机,一只手按住他的脑袋,手劲不大不小地扯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男人半弯下腰,嘴里叼着烟,略微侧着脸用烟头对着他的烟头取火。
两人的脸庞明明离得不算近,远不如他们亲密时那般头颈交缠,却带给季简难以言喻的暧昧和缠绵感。男人的鼻息落在他脸上,又从烟头汲取他的呼吸,要从他这里取走那点难以为继的火星。
季简发觉,他从未如这一刻般,认真地看着沈四爷,以至于他感到怪异的陌生。有些东西、有些人,平日里就在身边摆放、晃荡,却未曾仔细去打量,当沉下一颗心来细细去瞧,竟是这样的生疏离奇。
男人墨色的眼眸深深注视着他,借着高楼间漏出的微弱霞光,在眼底映出他模糊的轮廓。
沈四爷看着他的眼神是此时此刻才这样吗?还是一贯如此?
季简莫名心口发颤,香烟的温度传导到胸腔,异样的,中了尼古丁的毒。
沈四爷的烟点亮了,却没有往后退开,手指松了力道,温柔地穿梭在季简浓墨般柔软的发间。
“阿简,你想结婚吗?”沈四爷的手指顺着那弧度,滑动到青年的脸侧、下颔,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抬起青年的下巴,不容他躲避自己的目光。
季简眼神剧烈收缩,喉咙干涩,下意识想要拒绝,但话语卡在喉头,堵得他险些喘不上气。
他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家人,连朋友也寥寥无几。
如果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就好了,可惜他实在渴望一个家庭。
无关乎爱与不爱,仅仅是想要一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给他一个希冀明天到来的理由。
季简发不出声音,恰如一个赌徒意外获得整座金山,又如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了一块浮木,巨大的狂喜和未知的迷茫同时将他囚禁在惶恐的情绪牢笼。
沈四爷另一只手划过他清俊的眉眼,似要拂去他的顾虑。
烟气在两人之间袅袅娜娜,轻飘飘的,让双方隔着灰白望着对方的眼睛。
“你要的稳定,我能给你。作为回报……”沈四爷咬着烟发出的声音很低,低到仿佛是从心底深处掏出来的,从那儿走到嘴边的距离过于遥远,落到空气中似乎随着烟雾变得缥缈模糊,“我要你把自己给我,你的身体,你的心,全部的你,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