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多指教，美术生！》周勉勉

2、第二章

　　想起要先打个电话给大熊，晓晓复跑回客厅。

　　按下号码，拨通了电话。

　　“大熊，你别出门了，今天约不成飞车了。”

　　“怎么了？”

　　“我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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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你丫是又在说什么冷笑话吗，现在才七月中旬，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对方明显一脸不相信。

　　晓晓尽量简略解释：“没有，是澧水美术班开了暑假专业培训，先不说了，我还要赶着去学校了，飞车下次再约吧，拜拜咯。”

　　“嘟……”

　　挂断电话后，晓晓飞奔回房间，三打五除二收拾好所需绘画工具，找出画板和8K速写板放置在画袋里，将纸袋里4K和8K素描纸各拿出几张夹在画板上，顺便夹上一本速写纸。

　　笔盒、伸缩画架、大画夹都已经收拾好，至于水粉颜料晓晓推测大约不会用到，毕竟开课一般都是先画素描。

　　一切准备妥当，晓晓去林妈妈房间里报备一声。

　　听见晓晓说法，林妈妈狐疑：“为什么之前都没听你提过？”

　　“我忘了。”晓晓毫无底气。

　　林妈妈无语，止不住埋怨：“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总是丢三落四忘东忘西，平常多长点心，重要的东西记到脑子里，还让老师打电话到家里催……好了，不说你了，快去吧，别耽误了学校里的课，记得认真听讲。”

　　“嗯。”晓晓点头应声，刚要转身之际，林妈妈叫住了她，“这二十块钱你拿去，中午家里没人，自己去外面随便吃点，晚上再回家吃。”

　　末一句时，林妈妈从腰间皮挎包里掏出一张二十元人民币给晓晓，晓晓接过钱应了声：“好的。”

　　回房间背起画袋出门去了。

　　晓晓家里共有四口人，除林爸爸在外地工作外，林妈妈的主要任务是持家和在久丰街开零食店。

　　林家一家月收入并不高，才刚好达到了小康水平。不管是在以前还是现在这个年代，花钱供养一个美术生读书都是很烧钱的，高中正是烧钱的开始。

　　实际上晓晓对绘画不是特别提的起感兴趣，可是林妈妈为保证晓晓以后能上一个好大学，且对美术生上大学比文化生容易这一概念一直深以为然。

　　林妈妈与林爸爸商议好之后，咬咬牙在晓晓初二暑假伊始，将她送到市里名气最大的美术培训画室上课。同样是在那个画室，晓晓认识了林彦与大熊。

　　对于美术生考大学比文化生容易这一命题的真实与否，晓晓不知道，不过在她印象里学门特长的学生，总是要比毫无一技之长的学生受欢迎，特别是美术这种涵养气质的特长。

　　晓晓曾自恋地想过，“气质女孩”这样的称呼用在她身上，好像蛮不错。

　　用最快速度打车，外加大步狂奔到澧水中学艺术楼下时，刚好九点二十分。

　　晓晓停在楼前不停地大口喘气，忽然她迟疑了，她想起刚刚在电话里貌似没问上课画室是哪间。

　　真是蠢货，晓晓心下咕哝。

　　淡定地走到一楼大厅，晓晓瞧见楼道区域地图上显示美术部在三楼和四楼，她决定先上去找找看。

　　将三楼和四楼兜了一圈，大部分画室内有人在上课，但并没有标明是高几的班。她想总不能一个个都去敲门问吧，这样不用五分钟，整个美术部都能知道林晓晓这三个字是谁。

　　不行，这绝对不行，晓晓使劲摇摇头，到时候林彦知道还不得笑疯。

　　晓晓落寞地走到三楼与四楼之间的楼道层，万分纠结。她突发奇想，要是有个机器猫就好了，这样就可以从它无尽大口袋里拿出个墙壁透视镜来，看清楚画室里面的情境，从而得出哪间是高一画室。

　　很快天真想法被否决了。

　　“简直是痴人说梦。”

　　晓晓自言自语。与其不切实际，认认真真想点办法才是最为重要。

　　不如先去老师办公室报道，记得方才是在四楼。

　　没来得及走动，楼道里传来一阵‘嗒嗒’声音，好像有人下来了。

　　晓晓寻着声音眺望过去，一个小麦色皮肤秃头大叔，瞧着大约四十来岁样子，他穿着一件蓝白色衬衫，搭配一条牛仔九分裤，脚上穿着一双及不相称的北京黑布鞋。右臂弯下夹着个黑色公文包，正悠闲地走下来。

　　看样子是个老师，不如问他。

　　晓晓背好画袋急忙走近，音色尽量平缓地说：“老师，请问一下，您知道一三级新生的美术画室在哪吗？”

　　秃头大叔看起来一团和气，他打量了几眼晓晓，将公文包从右手边移到左手边，眼光中闪烁着几分不明意味。

　　他突然反问：“你是那个迟到一三级新生？”

　　晓晓被吓到：“嗯，是我。”

　　窘迫地点点头，小心地问：“您是刚刚打电话给我的老师吗？”听声音好像不太像。

　　秃头大叔摸了摸鼻子，笑着说：“哈哈不是，不是我，电话是小袁打给你的，他是你们班的美术指导教师。挺年轻的一个小伙。”

　　怪不得电话里说话声音中气特足，晓晓撇撇嘴，放心地呼了口气。

　　“好了别站这瞎聊天了，跟我来吧。”

　　秃头大叔叫了声晓晓，说完转身走到楼上，晓晓紧跟着上去。

　　四楼共有四间画室，其中403与404室较大，401与402室较小，现在是高一学生用的是小画室。

　　晓晓跟着秃头大叔走到了403室门口，他说：“你敲门吧，高一画室就是这两间。小袁现在正在里面。”

　　晓晓说：“那谢谢了，老师。”

　　秃头大叔朝她挥挥手：“没事，你上课吧！”

　　话毕，大叔夹着他这个黑漆漆的公文包快步走下楼去。

　　晓晓想，看样子澧水的老师亲和力不错，她不安的心放下了不少，接下来三年可以很平稳吧。

　　她抖了抖后背的画袋，长长吸了口气，上前两步敲了两声门，没人回应。

　　晓晓缓缓推开门，讪讪走到画室里面。

　　“那个我叫林晓晓，是一三级新生，今天刚来报道。打扰一下，请问老师在吗？”

　　晓晓尽量让声音抬高，她一眼扫视过去只有，靠门近的几个同学停下笔打量了她几眼，几秒过后接着画画。

　　没人回答，她分贝提高了几分：“请问袁老师在吗？”

　　话音刚落，一个高瘦高瘦男青年从画室一角抬起身来，看样子像个热血愤青。

　　他一身纯白色上衣上大写一个墨色‘狂’字，配上一条黑色牛仔七分阔腿裤，冷烫过的头发微微蓬起，肤色整体偏古铜，倒是眉眼清晰，且原本较小的眼睛前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活脱一大学生模样。

　　他时不时掀起的袖口露出小麦色皮肤，从而在袖口下形成一条明显的黑线，像是常年累月在阳光下活动而造成的缘故。

　　加上他音色比较狂躁：“迟到的那个林晓晓是你吧。”

　　热血一枚保准没错。

　　“嗯，是我。”晓晓不好意思挠挠头，小袁老师和想象中差距太大。

　　他几乎全靠吼的话语声充盈满整个画室，差不多让所有同学停下画笔一脸惊讶地把目光投向了她。

　　晓晓咧嘴尴尬地笑了笑。

　　“你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开始素描写生，今天下午最后一堂课要讲评。”小袁丝毫不废话，边说边从同学之间走到晓晓跟前，看了眼晓晓，“还杵这做什么，快开始。”

　　“哦，好。”晓晓忙不迭地点点头，飞快从他面前走开。

　　她边腹诽道，澧水中学老师看起来都挺亲和的想法她得收回。

　　晓晓观察了一下画室安排，一共分了两组，一组靠近晓晓刚才进来这张门，另一组则靠近后门。每一组差不多大约十五个学生左右，绘画内容是静物写生。

　　晓晓看了看，只有前一组靠窗边空位较大，虽然是四分之三侧，但竖构图好像还不错。晓晓将画袋靠墙壁放好，又搬来张椅子摆在选好的位置上，将画笔盒摆在地面，画板拿出来将纸贴好。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晓晓把画板竖好在双腿上，侧身而坐，审视静物两分钟后，开始构图。

　　二十分钟后，她大形打的差不多了，便张望一眼周围同学的画面，大部分在上明暗关系。

　　整个班总人数不多，两大组加起来三十来个样子。晓晓侧身望了一眼整个组所有人的脸，没有看见林彦，晓晓想他应该在后面这组。

　　赶巧这时门外来了个老师把小袁叫了出去说话。

　　小袁前脚方离开，画室里声音瞬间吵杂开来。借此机会晓晓将身子往后仰，得先找找林彦坐的位置。

　　行动没未得及。

　　“咳。”地一大声咳嗽，小袁复出现在门口。

　　他的神情很是严厉，几乎整张脸黑着，带着轻讽语气侃道：“老师前脚刚走，你们就聊起天来，老师一来，又都不说话，以为老师不知道是吧，一个两个装模作样，不想学了就拉倒。去隔壁那栋文化班，看看他们收不收。”

　　美术生之所以被文化生瞧不起，大多是文化成绩不论哪次考试都要差许多文化生一截，所以常常被人误以为读书不好的才会去学美术。

　　小袁这番训斥直捣班内每人心病，整个教室瞬间变得寂静无声，唯有画笔在画纸上摩擦发出刷刷的声音。

　　他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顿了顿，摊开手中资料纸。

　　音调放平些许：“那个许文燕、林晓晓、蒋青、闫庄……这几个出来下，去食堂充费处办理个饭卡，不然中午没饭吃，还有你们几个快去快回，不要在路上拖拖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