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9、散伙饭 ...
-
两天的时间在人类史上不过沧海一栗，可对于每一届的高考生来说，大概是他们仅有的十八年里，最漫长的两天，但在结束的那一刻又会觉得，其实也就是弹指一挥间。
言之没有这些想法，这是她最认真的一次考试，从审题到检查，她的精神都高度集中，以至于反弹太大，考完之后脑子里已经完全空白了，大脑像完成了它的使命一样停止了运作。
她走出考场，手里廖廖几只笔，还有一张准考证，这些东西，结束了她的高中生涯。
嗯......该怎么讲呢，还有点小迷茫，像生活的核心突然就没了，扑面而来的轻松和疲惫之后，还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廖哲西迎面向她走过来，是她熟悉的少年模样。言之想，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未知才有无限可能。
她笑着牵起少年的手，向校园外走。
***
两天后的一个天气不错的早晨，言之的生物钟迫使她六点钟就醒了，窗外天色大亮，有几粒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映出斑驳光晕。
床上的人从左面滚到后面，又从右面滚到左面，最后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躺着给廖哲西发微信。
他问她在干什么，言之如实回：在赖床。
廖哲西：想看看，一定很可爱。
言之嘴角开始上扬，心情不受控制的变愉悦。
想起今天的事情，她问：你们班的聚餐在哪里。
廖哲西：和你们班一样的地方，隔壁的包厢，是我提议的。
一样的地方啊......
言之放下手机，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外面准备洗漱。
洗手间里顾苒正在对着镜子涂口红，她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言之，“今天同学聚会吧，妈妈没给你做饭，你就到饭点去吃吧”
“......哦”
言之靠在门边，问：“今天是周末啊，你怎么这么早就要出门”
顾苒图好口红，抿了抿，回道：“我今天约了人逛街，要晚点回来哦”
“嗯，是徐姨吗”
“是廖夫人，宝贝”
“......”
是，忘记说了，考试期间学生家长都在学校外面等着，于是廖夫人和顾女士在这个过程中从孩子到感情到人类发展到吐槽社会，无所不谈差点把自己祖宗十八辈都交代了出去，以此两个女人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廖哲西倒是乐见其成，他说他妈妈这么挑剔的人能交到朋友，真心挺不容易的。
......亲儿子。
上午九点半，廖哲西准时出现在言之的楼下，自从上次寒假聚会她迷路之后，他就没放心过让她一个人出门。
言之拎着一个小方包，刚出门就看到小区喷泉前面站着的少年，T恤牛仔裤，他穿着最普通的装束，但因为那张360度无死角的俊脸，惹得路过的大妈小媳妇儿纷纷朝他看去。
廖哲西一手握着单车的车把，把身体漫不经心的倚着，一条腿微曲，对周围的视线感到有些厌烦似的皱着眉头。
有这么一个人，她一见就觉得欣喜，心底像煮了一壶沸水，咕嘟咕嘟的冒泡。
言之笑着走过去，廖哲西眉头松开，，唇边勾起熟悉的弧度，长腿一跨，骑着单车到她面前停下。
“怎么剪头发了”他摸着言之的齐肩发。
“嗯...之前的头发太长了，想剪短一点”她说着手下攥紧了包链，水眸盯着他问：“怎么了，不好看吗”
廖哲西笑：“好看，我就喜欢这种长度的”
言之瞥嘴：“那我之前的长头发你不喜欢？”
他：“哦，我之前喜欢长头发”
他说着下巴往后面扬了一下，示意她坐上去，言之嘴角上扬，听话的坐在后座，手自然的扶上他的腰。
廖哲西低头，笑意渐渐扩大，脚下用力单车驶了出去。
怎么会不喜欢，你是什么样子，我就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
***
言之和廖哲西是在包厢前分道扬镳的，一左一右两人分别进入两个包厢。
高考后的同学聚会可以说是谢师宴，也可以说是散伙饭，一般来说老师和同学都会全员到场，即便是简言之这样不喜欢聚会的人，也找不到理由不参加。
她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满了同学，肖瑜和戴新月远远看见她，马上冲她挥手喊：“言之！这儿呢！”
不少同学转过来看门口的方向，大约是肩上卸下了重担，每张脸上都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容，看到言之都纷纷打招呼，“简女神来啦！”
言之还有些不适应同学们的热情，她平和的点点头，走到肖瑜身边落座。
肖瑜用手挡着嘴在她耳边说，“看到没，平常克己守礼的实验生们，这会儿都成酒鬼了，才多长时间就喝了这么多”
她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空酒瓶。
言之没想到，班里的这群女将还都是性情中人啊。
不止女将，连甄成这么老实巴交的孩子都喝了好几杯酒—被迫的，戴新月又给他倒了一杯，“咱俩这关系不得喝个几杯的，你是不是男人，快点啊”
言之忍俊不禁，想起了古代误入花楼的内敛秀才。
偌大的包厢里都是交谈欢笑的声音，一时间热闹非凡，最后是班长拍了拍手，把控住局面，他举起一杯酒，对着坐在他身侧的老郑说：“今天是谢师宴，咱们二班四十位同学集体敬我们老郑一杯，这三年，让老郑你操心了”
包厢里的同学都陆续站起身，端起酒杯，不少同学都红了眼眶，有些不舍，还有些感动。
老郑慢慢站起身，包厢里一时间安静下来，“我教了二十年的书，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学生，你们师兄师姐全世界各地都有，这可以说是当老师最满足的一点了”
“今天我们全班的同学都在这，我想说的是”他举起酒杯，“你们的人生路，已经开启了一段全新的旅程，你们会接触到更大的世界和更多的新事物，大胆去做，你们都还年轻，都是好时候呢”
言之想，或许对于她来说，老郑更有些不一样的意义，刚转学过来的安抚和关照，三年的培养和教导，以及后来发生的种种，被栽赃时的信任，早恋被发现时的安慰和告诫，连她逃课他气归气，都还是第一时间问她出了什么事情。
太多了，数不清的帮助。
言之觉得在她的人生中，走得最对的一步大概就是随母亲来到宁海，人生地不熟，可她遇到了良师益友，遇到了廖哲西，匆匆三年时光，她未亏欠自己一丝一毫。
值了。
她这样想着，随众人一起喝下那杯酒。
很辣，呛的她不由咳嗽了两声，肖瑜顺了顺她的后背，她摇摇头表示没事，手上动作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她拿着这杯酒走到上座，“老郑，这三年，我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想跟您说声抱歉，也想说句谢谢”
老郑看着简言之，不禁心生一些感慨，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很多，未来，生活，和廖哲西。
“你和廖哲西，以后结婚了可别忘了请老师喝喜酒”
言之脸色氲红，却还是点了点头。
最后老郑说：“丫头，以后有时间回来看看老师”
这一句话，却险些让言之哭出来。
旁边已经有女生抱团哭在一起了，言之骨子里就是个淡漠的人，从小学到初中的每一次毕业离别对于她来说都是不关痛痒的存在，她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酒意上头，她觉得大概是酒精作祟，让她无端比平日里感性了几分。
她出了包厢，向尽头的卫生间走去，打算洗洗脸降降温，然而却在那里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杜梦佳洗干净手，拿出包里的口红补妆，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看到了镜子里的简言之。
她显然有些意想不到，“简言之？你怎么在这儿”
言之走到另一个洗手池，往自己脸上扑了点凉水，“我们班级聚会”
杜梦佳哦了声，“我和我爸在这吃饭”
言之洗了把脸感觉清爽了不少，她抽出一旁的纸巾慢慢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净。
也没觉得杜梦佳随意一顿午饭在这家五星级酒店吃饭又什么都不对，可能她也根本不在意。
她从来不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花心思。
可她是这样想的，杜梦佳却像变了人似的，口红也没补，就这么背靠着洗手池边，说：“我爸让我选择金融系，以后到家里的公司帮忙，我说我想学英语系，呵，他根本不顾我的想法，今天说是带我出来吃饭，没想到是把我介绍给他的那些合作伙伴”
言之无语的站在那里，搞什么，这人之前还把自己当成对手当成敌人，现在却像在对一个多年老友一样倾诉自己的烦恼。
她视线偏移，镜子里杜梦佳穿着精致的小洋裙，脊背弯成一个无精打采的弧度，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
若是没喝酒的简言之，可能会直接打断她然后很冷漠的问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可言之喝了酒，又在包厢里感性了一波，这会儿她虽然有些不耐，但还是站在原地听着某人的倾诉。
杜梦佳停顿了几秒突然说：“喂”
言之看她一眼，喂？！
呵，她没答茬儿，这人讲不讲礼貌。
“你知道吧，我喜欢廖哲西”
她又看了杜梦佳一眼，问：“你喝多了？”
杜梦佳笑了一下，“你就当我喝多了吧，反正以后我们也不会见面了”
“我喜欢他，高一开始的，但是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那么多前仆后继的女孩儿，我才不要成为她们中的一员，所以我把我的感情埋得很深，我想，时间长了，我可能就没感觉了”
她说到这里苦笑一声，望向言之，“可有一天我发现我突然在走廊上看不到他的身影了，篮球场上也没有，后来我才知道，你出现了，他的心思就围着你转了”
言之听到这里终于开口，“所以你才开始针对我，不是因为年级第一，是因为廖哲西？”
她仰头，想了想，“也不算吧”
“......”
这女人变态吗？
“我其实就想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啧，知道了，是个狠角色”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前仰后合的。
言之默默的想，像个疯子。
“我不是什么狠角色，如果可以，我其实希望像你这样麻烦的人离我远远的”
杜梦佳\'嘶\'了声，探究的看着她，“我其实很好奇啊，你是怎么做到学习和谈恋爱两不误的”
“想知道吗”
她点头。
言之笑了，眼神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她温柔道：“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呢”
言罢，她把手中湿透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转身离开了。
留下后面的杜梦佳咬牙切齿，觉得她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后来简言之知道了她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反正以后我们也不会见面了。
她出国了，连国内的大学都没上，直接到美国去读金融了，她还是接受了家里的安排。
言之知道之后想了很久，想杜梦佳参与高考的目的在哪里，这三年与她不停的争夺年级第一的目的又在哪里。
她没想出个所以然，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此刻的简言之正在自己班级包厢的门口，和廖哲西相对而立。
心情不甚明朗。
作者有话要说： 廖哥，一大波醋意正在向你靠近
我要说，明天是大结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