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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乒乓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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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份的天气还掺了些盛夏的燥热，残留的暑气在空气中飘荡。
简言之从办公室走出来，宽大的深蓝色校服衬的她更加纤细，竖起的马尾因为她沉静的步伐，只有轻微的晃动。
她走进教室，把手里的U盘递给班主任，然后走到对应讲台的第一排坐下。
同桌戴新月偏头小声说：“好像是高一下学期的学业水平测试的成绩出来了”
言之抬头看向幻灯片。
上面已经清楚的罗列出班里同学的各科成绩。合格不合格一目了然。
班主任大刀阔斧的坐在投影仪前，深色的衬衫扎在裤腰里，着装打扮一丝不苟。
他把讲台拍的震天响：“我说多少次了！学业水平测试不合格，你毕业证都和别人不一样！”
讲台上立着的水杯，透明的，里面有深色的茶末，随着他拍桌子的动作一晃一晃。
“这么简单的玩意儿，背背题就能过！你们看看简言之，高一物理才考八分，全班倒数第二！这回不照样得了个B”
这话听着又励志又搞笑。
班里同学都把目光移到言之的身上，文科分班考试第一，甩下第二名五十多分。
这样的学霸，物理考八分？
学霸冷不防被点到名，又感受到身后的视线，觉得这应该是一种表扬吧。半晌抿了抿唇说：“谢谢老师”
全班有喜感的静了几秒，然后有人接二连三的笑出了声。
最后一排的肖瑜已经笑的直拍桌子。
“肖瑜！你还笑！物理才得了个E也好意思笑！”
“老郑，高一我物理五分，言之倒数第二我倒数第一啊”
笑声又此起彼伏，连老郑也被气乐了，扶了扶眼镜框，后面的眼睛眯起来基本就看不到他的焦距定点了，他站起来，双手背在后面。
“你是不是还挺骄傲？”
肖瑜赶紧摇摇头。
老郑轻哼一声，转回身滑动鼠标，大屏幕的成绩单上上下下的滑动，简言之大概扫了一眼，有几个红字加粗的“不合格”字样。
宁海市一中是省重点高中，能进来的都是成绩优异的学生，高二开始文理分班后，会有明显而残酷的分水岭—普通班和实验班。实验班一共四个，一班二班是文，三班四班为理。囊括文理科全年级前八十名出类拔萃的尖子生。
所以出现实验班里的文科同学不合格的基本都是理化生。
不过倒也有例外。
“这谁啊，语文还能得个C，甄成！”老郑不可置信的看着屏幕，转而抬头扫视。
一个男生颤微微的站起来，底下一片压抑着的笑声，憋不住的。
“你这怎么进的实验班啊，走后门了？”
老郑人看着严肃，二十年的教龄让他的眼里总不自觉的带着压迫感，诚然他自觉是个和蔼且尊重学生的老师，但那双眼睛扫过去，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住的。
那男生刚分班过来，显然还不熟悉这个新老师，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已经满脸通红着低下头了。
戴新月扫了眼甄成的成绩，然后对简言之说“这哥们儿真厉害，母语不合格，英语考了个A。”
言之深思，有个词叫什么来的？
“这算崇洋媚外吗？”
“......”
“这次不合格的，下学期还有一次考试，都抓点紧啊。”老郑松开鼠标看着他们说“快要月考了都知道吧，别一天老琢磨那些没用的，是不是，发呆的那个？诶，说你呢。”
戴新月回神，抬头扬起笑脸作乖巧状。
早读的下课铃响起，老郑又说了几句关于月考的时间才走出教室。
戴新月拿出书桌里的小镜子，举起来抓抓空气刘海，“老郑真是太能唠叨了，一个小时的早读我一个单词都没背上。”
“我去卫生间，你去吗”
言之摇摇头，礼貌的笑笑。
拿出一本历史提纲出来，繁琐复杂的文字被她迅速消化，大约看一遍脑子里便有了一个大概印象。
本子上突然出现的一杯酸奶打断她的思路，绿色的包装，旁边放着透明的吸管。
肖瑜把简言之挤到同桌的位置，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她的座上。
“赶紧喝了，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又没吃早饭”
言之莞尔，把酸奶拿过来，听话的插上吸管放进嘴里，是她最喜欢的芦荟味。
窗外阳光倾洒而入，简言之安安静静的喝酸奶，卷翘的睫毛印下一片阴影。
正应了那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
来自水乡的姑娘，皮肤白皙，肖瑜离得这样近竟也看不到毛孔。
“啧啧，你说都是在南方长大的，怎么你就长得好，学得好，性子还好呢”
简言之抬眸看向她，小麦色皮肤，个子矮矮，头发用一个大发卡别在后面，正一条腿屈起顶在她的桌前，另一条腿还不停的抖啊抖。
坐姿相当的汉子。
想了想，言之还是开口安慰她：“没关系，你胃口好啊”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嗯...你消化也很好”
“......”
肖瑜打算再也不理她了，不过她从小到大打算了许多次都没能成功，因为简言之总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帮到她。
就像现在。
英语老师准确的把手上的粉笔头扔到肖瑜的脑门，“肖瑜！你嘴就没闲过，想去楼下是不是！高考不参加了吗！”
高二部的教学楼有四层，实验班四个班级和老师独占第四层，下面的三层都是普通班的学生。
英语老师的意思非常明显了，不好好听课就直接去普通班吧。
肖瑜揉揉额头，觉得拿粉笔扔人简直是天下老师的独门秘籍，而英语老师显然功夫登峰造极了，隔这么远也能扔的如此精准。
全班寂静下来，只有天花板上的电风扇转动起来吱呀作响。
英语老师年纪轻轻就担任实验班的老师自然是能力了得，不过她的脾气比能力更了得，发起火来无人敢触霉头。
除了一人。
“老师，那个单词写错了”简言之把英语课本放在刚刚做的数学卷子上，气定神闲的指着黑板说道。
英语老师果然被转移注意力，看向黑板，少写了一个g，她拿起黑板擦擦掉单词重写，完事还对简言之点了点头。
果然，简学霸是老师团宠。
团宠回头看了眼肖瑜，唇角弯起一个弧度，顾盼之间流光潋滟。
彼此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是经年累月的默契。
言之性子沉静，精在玄微，失在迟缓，从小到大朋友都很少，肖瑜是和她最亲近的人。
一个幼儿园一个小学一个初中，连家里都是门对门，这样无距离的交情直到中考，肖瑜一家搬到了北方。
言之现在还记得当时肖瑜走的那天，阳光大好，但她把屋内的窗帘拉的紧紧的，连看她一看也不敢。
谁想到不过隔了大半年，她也转校到了一中。
简直是流水的青春，钉子户般的肖瑜。
言之把英语课本重新拿开，数学卷子翻了个面，满篇的大题她眼都不眨一下。
她甚至都没有拿出草稿纸，就在大题下方的空白处，一行行代数式就应运而生，渐次消元，握笔的姿态从容，笔尖只随意转动，不过几秒标准答案呼之欲出。
戴新月看的目不转睛，从来没觉得枯燥的数学公式也能品出几分优美来。
“你也太厉害了”
言之听到她说话，笔尖顿住，说：“也没有，还要写代数式才能算出来。”
“......”
什么叫还要写代数式才能算出来？她简直在看不起大题存在的价值！
戴新月觉得自己和她坐在一起压力好大，虽然是班级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可年级上排名中间差了两名。
如果这么说还不够有冲击力的话，那么应该说她们不过三名之差，总分差了足有七十分。
“简言之”
三尺讲台上英语老师穿着黑色的高跟鞋站得笔直，她垂眸瞟了眼简言之的数学卷，然后说：“来把你写的作文拿来”
简言之把课本递给老师，老师挑了几个句子抄在黑板上又还给她。
下课铃突兀响彻走廊，英语老师看着下面开始陆续合上书的同学，狠狠拍了下黑板。
“我说下课了吗”
全世界的高中老师都长了双神奇的眼睛和耳朵。他们看不见下课时间却在上课时间准时出现，他们听不到下课铃声却在上课铃声还没响起就走进教室。
“看到了吗，这个格式，还有这些句子，我都一样教，你们都一样坐在教室里听，怎么人家就能写出来，你们就写不出来。”
“我说过多少次作文分三段写，谁写一大段谁知道，你是要憋死监考老师吗”
最后终于边收拾教案和课本边说“都给我背下来，我下节课抽考，下课！”
教室瞬间沸腾起来，肖瑜拿着水杯走过来，言之心领神会，也拿出自己的水杯。
走廊的窗台边都是同学，三两说话打闹，好不热闹。因为下课时间少而楼层又高，同学们放风的地方也仅限于这个走廊了。
肖瑜挽着简言之的胳膊抱怨：“英语老师简直是灭绝师太，怪不得找不着对象。”
“灭绝师太也很委屈，每次都被你们拿出来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放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肖瑜爽了，笑声毫不遮掩简直穿透整个走廊。
两人排着队接水，肖瑜侧过身说：“你知道吗，我昨天在我家楼下看到一个特帅的小哥哥，哇塞，那皮肤，那胸肌，那腿，那...”
“所以你下手了吗？”言之打断她
“当然，我马上去问他要微信了，结果人家说没有微信，我当时还想挺时尚一个小少年，怎么连微信都没有”
言之轻轻推她走到饮水机面前，然后拿起她的水杯接水。
肖瑜又接着说“说到这里我就生气，后来我去便利店，我竟然听到他问服务员能不能微信支付？！靠！”
言之把接满的水递给她，放下自己的水杯，一边接一边说“你应该庆幸你只是要了微信”
“为啥”
“否则你要是问了他的名字，他可能都没起名字”
“......”
两人接了水往回走，快走到的时候突然从三班后门飞来一个什么东西，言之余光瞥见，头反射性的向后仰。但她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就被一只修长莹润的手握住。
那手骨节分明，攥着东西的弧度优美。顺着胳膊看去，是一双半睁不闭的桃花眼，狭长幽深。
是个熟悉的人，但又不太熟悉。
处在这个尴尬的临界点，言之也不清楚该不该打个招呼，但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那双桃花眼已经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了。
廖哲西嘴角挑起笑，懒洋洋的把身子往后一靠，手里的乒乓球打向对面的人，那人坐在桌子上接住打在胸前的球，嗷嗷叫唤着揉了揉。
“卧槽廖哥，你轻点啊”
然后又对门外站着的简言之说：“对不住啊简女神，我没看见你过来。”
言之摇摇头，表示没事。
走进二班，肖瑜靠在言之的桌子上：“你说廖哲西一个年级第一，老坐后面干什么”她喝口水，继续说：“咱老郑那大嗓门儿，一上语文课他保证听的一清二楚，不怕影响听课啊”
“他就算不听课也会考第一的”简言之说。
“啊？”
言之点点头，肯定的回答她：“他不怎么听课的，不过他经常看那些很难懂的辅导书，上面的内容比老师讲的难多了”
肖瑜感叹：“怪不得我以前班里的同学都说他的天才。”
嗯？好像哪里不对....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可能因为我上学期和他是同桌”
“？？？”
what？！
肖瑜一下蹦起来使劲摇她的胳膊：“你竟然和廖哥坐过同桌！快说快说，爽不爽，刺激不刺激，近距离接触那张盛世美颜什么感想”
刺激？并不。
和廖哲西同桌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他们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她的理科不好，他的文科不好，而她文科太好，他理科也太好。所以几乎每次考试两个人的名次都是紧挨着的。
虽然是挨着，但她上课喜欢贴着桌子坐，这样方便她记笔记，而廖哲西通常是靠着椅背，看他的辅导书。
所以相处下来她对他的印象也只有......
好吧没什么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