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六人行》lyrelion

68、六十七章

　　“情出于心，必显于行。”何翔拿过自己的杯子来喝口水。
　　“我，我平时也没甚麽不妥当的举动吧？”向兴苦了脸。
　　“无论友情爱情，总是情呐，”何翔微微一笑，“向兄对明浚兄的情谊自是深厚，某一时刻突然转变，也不算稀罕事。”
　　“说得轻巧。”向兴瘪瘪嘴，“我真当他是好友！”
　　“好友…唉。”何翔想到自己，连朋友都不是，不也喜欢了麽，“这也…不能怨天尤人。”
　　“我没怨没怨。”向兴挥挥手，“只是我…只是…嗨！”
　　何翔不明白了：“只是甚麽？”
　　“我干了错事儿了。”向兴低下头来痛心疾首。
　　“嗯？”何翔想了想摇头。
　　“拜托！你是作家好不好，这点儿想象力和推理能力都没有？”向兴又羞又怒瞪起眼睛来。
　　“莫非，向兄你向明浚兄直抒心意被拒？”何翔皱起眉头来，“继而盛怒，随后，随后…杀人灭口？”
　　“这就是你的推理？”向兴翻个白眼，“难怪你不出名…”
　　“总不至于…你把明浚兄怎麽了吧？”何翔突然想起不久前洛彦发给他的一堆“学习资料”，里面数篇谈到两人不睦，一方被拒继而恼羞成怒，将对方捆上梨花床，先OO后XX，翻来覆去，三天三夜，花招百出不带重复的…直到一方遍体鳞伤气若游丝，而施者亦是内心伤痕累累。本以为只是小说情节虚构之，但观向兄之情态言行，分明悔恨以及，莫非…他真的！
　　向兴看他一眼：“你不要想些有的没的，我，我是那样儿人麽我？”
　　何翔摇摇头，心里却想：那些书中人物，哪个不是风流潇洒强势无敌，但遇到这事儿，也和三岁儿童无异…
　　向兴叫他看得难受，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我就是亲了他一下…他被我吓着了。”
　　何翔点点头，却是怀疑的。看向兄吞吞吐吐的样儿，只怕不是那麽简单。
　　向兴见他满腹狐疑，懊恼得直抓头：“那时候儿是早上刚起来，这个自然反应再加上外部刺激，那个我…嗯，站起来了…”后面实在说不下去，只好低头做忏悔状。
　　“站起来？”何翔一愣站起身来，“这样儿？也即，你并未对明浚兄施暴？”
　　“我怎麽会对他…”向兴咽口口水小声道，“站起来的…是我兄弟。”
　　何翔一愣：“向兄之手足？嗯…以前不曾听闻向兄有兄弟啊…”
　　向兴苦笑不得低吼道：“何翔！你是不是男人啊？男人都有兄弟的嘛！我又亲了他，他扭着扭着的，我——兄弟就起来了嘛…”
　　何翔听他越说声音越小，脸上表情越是扭捏，最后干脆把头低了，这才体味一下回过神来，顿时愣住：“你是说…”
　　“就是说啊！”向兴无比恼恨，“我当时顶着他了自己也吓了一跳…”
　　“然后呢？你，你不会对明浚兄用强了吧？”何翔也吓了一跳。
　　“我TM要用强的早自杀谢罪了！”向兴狠狠骂了一句，“我，我赶快起来去他浴室淋了自个儿一头冷水！”
　　“还好还好，尚未铸成大错。”何翔舒口气，“后来呢？”
　　“后来？”向兴苦笑两声，“等我出来，他已经走了…”
　　“哦。”
　　“再然后我就来你这儿了…”向兴端正坐好，“我算是坦白交待了，现在你说我该受甚麽惩罚吧。”
　　“这…”何翔也说不出来，“依我愚见，向兄并没有甚麽过错。”
　　“嗯？”
　　“心中爱慕一人，并无错。对爱慕之人情难自禁，并无错。能于紧急关头把持自身，更是难得。”何翔感叹一句，心里却想若是自己与洛兄有如此亲昵之举，只怕自己亦是…落荒而逃吧。
　　向兴抓着自己的头：“怎麽办怎麽办…我真是天字第一号蠢人！”
　　“向兄莫慌。”何翔回过神来，“也不是无计可施。”
　　“嗯？你有好主意？”向兴闻言精神一振 。
　　“书中针对此类突发状况亦有对策。”何翔振奋精神，把他引至电脑前打开某个文档，调出几篇文章来，“向兄不妨参考一二。”
　　向兴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是——”
　　何翔苦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唉，真不曾想，书中亦有——”
　　“有甚麽都不重要，能帮我就行！”向兴一目十行。
　　何翔起身让他坐下，自己出去洗脸漱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向兄方才说明浚兄生气了，会不会是因为接吻之前他没有刷牙的缘故

　　苏明浚的郁闷绝对不会是因为纠缠于刷牙与否的问题，但就是一直郁闷纠结到晚上。脚伤的这段时间，向兴一直都来接送他，包括晚上找外快赚钱都是他来接自己，然后在教室最后一排安静的坐着等到下课，再把自己送回家。
　　但是今天，进教室习惯性抬头看到的那一排座位空了。空空荡荡的，没有人。也没有占座位的课本或是衣服，甚至连张废纸都没有。
　　向兴…苏明浚又想起了今天早上。不能否认那种震撼与刺激，完全没有办法。是的，他苏明浚是喜欢男人的，但不是见个男人就要喜欢的。向兴是他重要的朋友，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是知道他取向之后还留在他身边的朋友。他曾经那麽庆幸自己遇到了向兴，因为先天的这个选择，他在与人交往的时候总是有很多顾忌。女生，在他眼中毫无吸引力，她们只是一群和自己共同生活在地球上的生物，她们纤细美好，活波大方，感性十足，是聊天的好对手，但不具有本质的吸引力。但是，男生…唉，苏明浚摇头叹气，他不敢，是的，不敢。他是羡慕莫全的，能够在大学时代和洛彦那样风光高调的恋爱，有的人说他们是出风头，有的人说他们走流行尖端赶时髦，有的人赞扬他们的勇气，还有些女生一见到他们出现就尖叫。但是他自己，每次都是默默的微笑着。
　　不是不羡慕，不是不嫉妒，不是不向往。
　　只是，没有勇气。
　　但是向兴，从来没有因此看不起他。向兴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对男人有兴趣，而他却从没看不起自己。不管是哪一种尴尬的情形，他都会留在自己身边支持自己。是心地善良麽？还是真的有侠义之风…苏明浚说不清楚，只是一想到这个人就会心一笑。
　　今天早上…是意外麽？苏明浚说服着自己。他昨天晚上喝了酒，早上才醒难免神智不清醒…苏明浚点点头，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来。是的，他神智不清醒。可是，他说喜欢自己，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了“明浚我喜欢你”！
　　那是幻听！苏明浚握起拳来。
　　可那个坚定的眼神，那种笃定的语气，那个认真的吻…苏明浚觉得脸上开始充血，怎麽会有这种事情…简直，简直不能想象…他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麽？如果不是，为甚麽直到现在，别说人影，就连电话也没有一个呢？苏明浚掏出包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是的，别说电话，连个短信都没有…但若他只是一时迷惑，按向兴的个性肯定是觉得无颜面对自己，在没有想好之前他大概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想到自己今天早上的落荒而逃，想到自己从今以后可能失去这个朋友，苏明浚不觉黯然。
　　“苏老师——”
　　“啊？”苏明浚吃了一惊回过神来，看见下面的学生皱着眉头在喊他，“甚麽事？”
　　“已经打铃五分钟了，可以开始上课了麽？”学生晃着手表颇有些不耐烦。
　　苏明浚一愣，这才收敛心神，开始上课。
　　在第二次口误将通感说成联想之后，苏明浚意识到今天讲课明显有失水准。虽然学生听不出来，但自己知道完全不在状态。为了避免误人子弟，苏明浚叫学生拿出练习来当堂完成。至少讲解试题出错的可能性小一些，答案都标注好了的，照着念一念就是。
　　苏明浚看着学生在下面专心的抄录着答案、快速记录下试题的分析过程。突然意识到，如果人生这份答卷也能有答案照着念一念该多好。就算没有标准答案，有个参考答案也是好的。
　　熬到上完课出来，抬头看见外面下着雨。不知是甚麽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甚麽时候会结束。也可能中途曾记停过，但现在又在下了。
　　潮湿的，孤单的，K城的秋天，第一次这麽多雨水。
　　苏明浚回头看着一盏一盏相继熄灭灯的教学楼，觉得从未有过的孤单。转过身撑伞，一步一拐的往前走，脚虽然好多了，但着地的时候还是会疼。他不介意这点小小的疼痛 ，因为把所有感伤不安统统塞到心的最底层，才是最疼痛的。
　　“明浚。”
　　苏明浚一愣，却不自觉的笑了。看来真是累了，居然幻听。还是说心底里的寂寞太过大声，它自己就喊了出来？这算是甚麽呢？是通感，还是比喻，又或者是拟人，联想？呵。
　　“明浚——”那个声音高了几分。
　　苏明浚愕然的抬起头来，伞的对面，雨帘的后面，站着一个人。眼睛亮堂堂的冲自己挥着手，快步的跑了过来。
　　“向，向兴…”苏明浚停在原地不知该说甚麽。
　　“不好意思明浚，今天我临时有点儿事儿耽误了一下，没有接你下班和送你来上课，对不起对不起！”向兴的大嗓门一如以往的响亮，丝毫没有受到雨天潮湿的侵袭。
　　苏明浚回过神来，立即温和的笑笑：“不，没甚麽。你忙，你忙。”
　　“我来的时候你已经上课了，我不好意思进去打扰…”向兴抓着头笑笑，“就在外面等你了。”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个热气腾腾的煮玉米来，“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了，从学校赶过来没吃晚饭吧？赶快的——我够哥儿们吧？”说着就接过他手里的伞，又把玉米塞进他手里。
　　苏明浚手上一空，随即又捏着个又热又烫的东西，不知怎麽就钻心的难受起来。向兴却奇怪的看着他：“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这不是你告诉我的麽？”
　　苏明浚看看他，心慢慢的沉了下去，有种淡定的从容和无名的感怀。他笑着咬了一口：“嗯，我吃。”
　　没有再说甚麽，也不需要可以说些甚麽。向兴在用自己的方式传达这个信息，他们还是朋友，今天早上那个…不过是个玩笑而已。
　　向兴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想的却是这一次，无论是做不成朋友还是怎样，自己都不会放手了。

　　嗯，基本上，这篇文里面，明浚和向兴是某L写来最顺的一对了，他们，应该会好好的吧...还是说，要平地生风，横生枝节呢？嘿嘿（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