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秋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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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明澈先回了趟衙门。
京尉大人待她一向不错，闻得来意还亲笔写下一封荐文，并嘱咐她到了校尉场也要好好表现。
凌云带着手下几个捕快查案子去了，此时不在衙门，明澈便想着改日定要请她喝顿酒，多谢她这两年来的照顾和提点。
清晨的街道上人头攒动，熙来攘往的很是热闹。
明澈揣着陛下、长皇子殿下以及京尉大人的荐书，正往城西近郊的校尉场走去，忽然听见而后传来一道惊呼声，“让开让开，你们都快让开——”
明澈回过头却只能看见远处一团模糊的火红正以势不可挡的劲头往这里过来，身旁的路人早就吓得纷纷退散两旁，她微一迟疑已经避无可避只好立在原地静观其变。
待得那团火红离得近了，原来是一人一马在街上疯了似的疾驰，伏在马背上的人双手紧紧攥着缰绳，脸色早已吓得完全苍白，嘴里还在不住呼喊，“快让开！快让开！”
就在那匹枣红色的高大骏马擦肩而过之际，明澈立刻神色一凛提起一口气利落地翻身上马。
马背上的人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她已经一手扯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手挽住了缰绳，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听街上的路人忽然尖声大叫，“小心！！！”
她眼睛一眯，原来不知何时一个小孩子竟在混乱之中蹿到街上，而紧随其后的一位年轻男儿也扑上去护在了孩子的身上，明澈来不及止住身下疯狂的马儿横冲直撞的劲头，只能冲那站在路中央吓得一动不动的父子高喊道，“蹲下！”
那对父子几乎膝盖一软就向前跪扑在了街上，明澈双腿使劲一夹马肚向上扯住那勒马的缰绳，马儿吃痛立即就抬起前腿一跃而过，堪堪擦过那对父子的头顶，落在不远处的人群让开的空地上，嘶鸣着原地蹦蹿。
明澈在马背上伏低身子，攥着勒马的缰绳一刻也不放松，直到马儿力竭平静下来，才挽着缰绳调转马头心有余悸地吁了口气。
亲眼见了这极为惊险的一幕，人群之中骤然爆发出一片叫好声。
明澈身下之人在她怀里虚弱地挣了挣，她心下一惊连忙将人打横抱起飞身下马，待得落稳之后才见他竟是一个穿着火红骑装容貌妍丽的男子。
明澈见他虽然脸色惨白，身子却没什么大碍，便将手中牵马的缰绳归还，“情急之下有得罪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你方才救了我一命，又救了那对父子一命，我应该谢谢你才是。”那男子平复了刚才受到的惊吓，抬眼仔细打量了眼前的明澈，忽然犹豫着开口，“我们……从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明澈怔楞了一下，就见不远处忽然涌来一大群护卫随从，在她们面前呼啦啦跪了一地，“郡主殿下，您没事吧？”
“等你们这群废物来救驾，本郡主早就死得透透的了。”上一刻还温和得好似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样的男子忽然眼睛一眯下巴一抬，端起了气势威吓四方起来。
教训完府里的侍卫，那郡主殿下便回过头来对明澈道，“见你方才在马上身手不凡，你可是京城三大营中的将士？”
明澈点点头，“末将刚入校尉营不久。”
“校尉营？你叫什么名字？”
“顾挚。”
“你救驾有功，我会让父君修书一封给萧中郎嘉奖你的。”
“多谢郡主殿下。”
那些侍卫们牵着马，簇拥着郡主殿下要往回走，那殿下忽然又回过头来道了句，“你记住了，我叫秦昭，日月昭昭的昭。”
明澈遂恍然，秦昭，豫章帝卿府的小郡主，难怪他几乎要认出她了，也许是从前在宫中赴宴时见过几面吧。
她摇了摇头，刚要抬步继续往城西近郊走去，就见面前忽然又围上来两人。
为首那人相貌端正气质冷厉，只往那儿一站就多了几分迫人的气势，而她身侧那人倒是生了一张十足和气的白玉面孔，此时正挑着眉一脸戏谑地看着她，“你方才说你是校尉营的？”
明澈抿了抿唇，“我正往校尉场报道去呢。”
那面容白净的女子回过头去，对着那面容冷厉的女子道，“老大，咱们营里何时招了这么厉害的小朗将啊？”
萧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静默了一会儿道，“我亦没有听说过。”
明澈心下一惊，连忙弯腰行了一礼，“见过中郎将大人。”
“起来吧。”萧辰淡淡道，“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明澈自袖子里取出几封荐书递了过去，萧辰看了之后顿时面色一凛，身旁那女子见了忍不住凑上去瞧了一眼，脸上的戏谑神色也立刻都收敛了。
萧辰看完之后，将信纸仔细收好，“既然如此，你与我们一道回去吧。”
明澈点点头，“是。”
走在回营的路上，那话多的女子挤到她身边道，“我叫苏霁，你方才在街上露的那手实在是太漂亮了。”
明澈扯了扯嘴角道，“谢谢。”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四。”
苏霁脚下一顿，又眯起眼仔细打量了她一回，“真看不出来。”
出于礼貌，明澈也回问了句。
“我？”苏霁笑着道，“二十八岁。”
明澈踉跄了下，古怪地看着她，“彼此彼此。”
过了一会儿，苏霁又低声道，“你可知那帝卿府的小郡主为何当街惊马？”
明澈摇了摇头，听闻豫章帝卿十分宠爱这个小郡主，对他可谓百依百顺，想来他只是一时兴起想要骑马，结果不小心惊了马冲出了府邸吧。
苏霁神秘地一笑，“你可听说过三年一度的秋狝大会？只怕这两日城里的禁卫军有的好忙活了。”
秋狝大会，她自然是晓得的。
届时陛下会带着朝臣及其家眷到围场打猎，而京中的三大营也会进行各项武艺比试，拔得头筹者可获得陛下的赏赐。
“上一回，咱们险些输给骁骑营，不过听说前阵子孙中郎获罪下狱了，她那个妹妹倒是不足为俱的，那就看明家那两姐妹的招式了。”苏霁拍拍她的肩膀道，“不过，只要有老大在，我们这回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明澈望了一眼寡言少语的萧中郎，嘴里应和着，“那是自然的。”
进到校尉场，苏霁在萧辰的授意下，先带明澈熟悉了下营场里的环境。
“咱们平日的训练大多是骑射、步射、鞭刀、枪炮，”苏霁指了指不远处的马厩，“那里就是咱们平日用的马，看你这马术只怕也是自小就打的底子吧？”
明澈抿了抿唇，“校尉营的考核制度也是按照平日训练的内容来吗？”
苏霁点点头，“考核就是骑射、步射还有近身搏术，比较注重技巧和力量，所以平日里也要打熬体力，比如练石锁、打木桩什么的。”
明澈勉强地笑笑，心道看样子射箭是逃不掉的了。
“那边是我们平日用饭的地方，旁边是冲澡还有休憩的地方，老……萧中郎办公的地方在营地最后面，一般没事的话最好不要去打扰她，她比较喜欢清静。”
明澈暗暗记下了，这点倒是和她有些像。
事实上萧辰身上总有种令她觉得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忍不住好奇地问，“对了，萧中郎从前是军营出身的吗？”
说起这个，苏霁顿时红光满面，“老大可厉害着呢，她从前是明越将军麾下十二骑之首，那可是跟随明越大将军出生入死见过大世面的。”
明澈顿了一下，“这么说来她和明越将军岂不是很熟？”
苏霁得意地笑，“应该说是过命的交情。”
正说着话，远远地就见萧辰往这里走了过来，“营地熟悉得差不多了吗？”
明澈望着她一脸淡漠的神情，生硬道，“是。”
萧辰遂道，“你随我过来，苏霁去召集大伙儿，我一会儿有事要宣布。”
明澈跟着她身后，走到营地最后面的僻静处，她转过身倏然下跪，“属下见过少将军，方才在街上人多眼杂不敢相认，还望将军恕罪。”
明澈摇摇头，“萧中郎，如今我只是个普通将士，你不必再遵照过去军中的礼仪。”
萧辰看着她，认真道，“萧辰誓死效忠明家军。”
明澈心里一暖，将她扶起来，萧辰攥着她的手急急问，“少将军怎么突然回了京城，西陵那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明澈连忙安抚她，“我离开时，西陵一切安好，如今狼烟军守在西陵，守在魂归故里的母亲身边，一切都好。”
萧辰点点头，“那就好，那少将军入校尉营可是要暗中查探什么？”
明澈肃穆了脸道，“我是真心来校尉营磨炼自己的。”
萧辰一脸莫名，“少将军是明大将军亲手教出来的，礼乐射御无一不精。”
明澈扯了扯嘴角，想着既然是自己人有些事就不必瞒她了，“我的眼睛曾受过重伤，此事过去在明家军里也不是秘密，萧中郎可曾听闻过？”
萧辰点点头，“我方才见你上街御马利落精准，还以为将军的眼疾已经痊愈。”
明澈重重叹了口气道，“我不能视远物，不能于夜间视物，自然也没法搭弓射箭，往后在营场里还望萧中郎帮着瞒隐一二。”
萧辰没想到传说中如利刃出鞘般的狼烟军的统领竟然眼患重疾，她的眸色几乎是立刻就沉了下来，那她当年是怎么在狼烟军残酷艰难的训练中挺过来，又是怎么一路奔赴漠北边疆替明越将军以及死去的众将士们报仇雪恨的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