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爆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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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猎人在惯性和引力的规制下冲入热木星高温的核心，强大的磁场和热量很快就破坏了它们的组织。被用作能源的碎片攥在季星河的手里，她感觉不到疼痛，却在这暗无天日的环境下莫名地感到压抑。明明呼吸这种基本的生理需求已经被满足了，却还会有种窒息的感觉。
人类曾经有一个设想，就是在这种气态巨行星中建造一个漂浮大陆。如同奇幻小说中所写的一般，上不见天，下不见地，中间不见天日。这个想法更压抑，但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空间站上也并不代表安全。现在他正在分崩离析，在之前关心运动的影响下，那些有着模拟自然环境的巨大圆环四分五裂，有些在管道的连接下还勉强保持着完整，有些却撞到了一起。在巨大的冲击和空气被排出的惯性下，他们很多人都被甩飞了出去。
灾难，彻底的灾难。
季星河不忍去看，却还是必须朝着那个方向前进。她的心脏在狂跳，连双手都在颤抖。但那些失去了人工气泡庇护的生物并没有立刻死去。尽管他们表面的皮肤——无论是哪一类，都无法抵抗如此恶劣的环境——正在溃烂，但他们却并没有失去生命的特征。他们溃烂的天然组织之下出现和刚才如出一辙的人工材料，季星河一时分不清他们究竟是纳米生命，还是伪装成生物模样的机器猎人？
她把他们送进一个还算是完好的管道中，这里已经彻底失去了重力，维生系统也不堪重负。远处并不耀眼的光彩让她暂时注意到，之前失踪已久的逃生者居然开着飞船回来了。
但，他并不是救星，甚至连帮忙的意思都没有。飞创仿佛失去了控制，直直地朝着人挤人人挨人的管道撞过去，好在第一次偏了。而他们此时也到达了热木星向阳之处。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直视着骄阳。尽管巨星光辉如芒，任何直视它的人都会被灼瞎双眼，却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在里面。它的表面是核聚变的海洋，在滤镜的作用下很明显看出上面的暗区遍布，游走着比整个地球更加庞大的太阳黑子。
复杂的太阳黑子活动会引发耀斑，在外胎共工作的宇航员遭遇要办爆发会丧命。好在这样的灾难性爆发是可以被预测的，只是现在她虽有这个意识，却并无这方面的知识基础。但检测到周围一直以来都能说得上是庞大的辐射当量却是在上升，逃生者的飞船折了回来，它摧毁管道的目的昭然若示——但却不知是何缘由。紧接着耀斑爆发，在这样的近日轨道上，没有给季星河任何缓冲的余地，飞船是彻底失去了控制。
只可惜鞭长莫及，眼见那飞船就要撞到管道，突然有别的具化物抵抗了撞击。季星河定睛一看，竟是在之前离开的卡罗。
“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它不能制造实体。”她说，“除非距离一个绿灯够近。”
季星河也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你才是原住民，我半路出家。”
“这可不方便，我很想知道是谁设计的这一切？”
季星河与卡罗汇合，她注意到人群中爆发微笑的骚乱，但很快就平静了下去，只不过气氛却与之前大相径庭。她同样也听到了卡罗的问题，只是把心神放在了眼前乱局之上，心不在焉地回答：“谁知道呢，□□们都是隐士，心怀坚定希望的隐士。”
“我看上去可不像隐士。”卡罗发出气音一般的笑声，“能够接入管道的阀门已经全部被损坏了。”
“他们的维生系统能坚持多久？”
“不到一天，按照地球的时间来算，假如这里的地球自转周期也是二十四小时。”
季星河噗地笑了一声。
“我没在讲笑话。”卡罗轻微皱起眉头，语调少提，“时间紧任务重，分得清主次，别耽误了。”
季星河却并没有动作，只是透过窗口看着维生管道中的人群。他们只有少数人注意到二人，却几乎所有人都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些原本一直这样他们情感的纳米机器人渐渐失去作用，人群中的谈话声应该越来越大，她可以看见每一个人都长着嘴，但却听不见任何一点声音。长久被压制的情感一旦被宣泄出结果可怖，冲突很快升级，竟有几个人已经在不大的空间中扭打了起来。
他们都注意到了那与众不同的动向，卡罗有些不快：“他们在无谓地消耗资源。”
季星河点点头：“因为他们害怕？越害怕就越容易愤怒，越害怕手段就越极端。”
她说着，也不顾卡罗怎么想，用力拍打着视窗。异常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在说什么，但仍旧没有办法把自己的声音传递到这边来。
她耸了耸肩，做了一个停的姿势，但没人看得懂。于是她用力地拍了拍视窗，做了一个“把嘴上拉链拉上”的动作，也许他们理解了，里面的动乱逐渐平息，也有人开始维持秩序。在恢复了理智之后，人群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我们怎么办？”季星河转过头去，看向在一旁同样看着这一切的同伴，“且不提他们这样的和平能维持多久，连这一切的起因我都不清楚。”
“起因？”
“我们来已经以为机器猎人这种老牌的对手早就随着宇宙爆炸一起消失了呢，完全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保存一个物质不容易，但保存一段信息可能被那么难。”她望着视窗上交叠繁复的光影走神，“它们现在变了，能够说是物是人非吗？毕竟我也算不上是真的‘见过’和‘了解’。时至今日，我仍旧记得那一天，就像是在昨天，整个宇宙开始湮灭，像是坍缩，又像是干脆消失不见——我最后看见的是……”
“是什么？”
“天黑了。”她说。
一时间几人沉默良久，季星河脑子里装着别的事，干脆沉默地具现出绳子来，想要固定住这几个看上去游移不定的维生管道。她沉默地作者手中的伙计，突然想到刚才的对话中不同寻常的事情来，猛然回过头去。她用了好一会儿才在阴影中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陌生但却熟悉。熟悉却并不是因为见过。
“看来你对新身份适应的不错，脱离白圆圈身份之日指日可待了嘛。”那个人开玩笑一般地说，挥了挥手，“你好？”
“我不好。”季星河赌气一般地说，视线投向了旁边神色柔和的卡罗，“你早就发现了吗？”
“啊哈。”
“瑟兰吉尔，你用了这个名字，对吗？”
“你猜的没错，我个人觉得这名字很贴切。”
“跟你的前老板说你炸了她多少飞机吧，经常乱飞先生。”季星河僵硬着脸，转过头去，擦了擦眼角，明明觉得酸楚却没有一滴泪水，“我们现在还有要紧的事做，有一船的人等我们送回去——以及我很高兴你没事，乔丹先生。”
她于是闭上嘴不再说话，管道里的人在做什么也跟她没关系。直到一个东西被轻飘飘地丢在空间站的表面，她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地打破了不真实感。
“这是什么？”她说，并没有回过头去。从眼角的余光里，她发现卡罗·费里斯和哈尔·乔丹站在一起。就像是他们本来应该的那样，只是颜色不对而已，因为有些东西已经被漫长的冰封和等待改变了，爱变成了希望，变成了同样盲目却不会产生憎恨的东西。
“一个脑袋，我猜？”
“这当然是个脑袋，但不是我之前见到的脑袋。”随着空间站轻微地颤动，这个机器猎人——更接近原本意义上机器而不是有纳米机器人细胞的那种——的脑袋微弹起来，眼见就要飞走，被她一把抓住。季星河快速地扫了一眼：“嗯，跟想象力的很不一样。”
“当然咯，很不一样。”
那位众所周知的伙计说。
“和你在漫画、电影、动画、小说甚至一切你看见过的作品里所表现出来的，都不一样。”
“你从来没有说过这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爆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