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重启绿灯》银河速逃星

26、孵化

　　他们是生命，却并不是被自然抚育的生命。

　　他们沉睡在液氮中，每一个细胞都被冻结。梦的另一边没有岁月，只有苏醒的信号像一触即发的火药桶，将要炸裂他们这朵生命之花。

　　那一天被叫做孵化之日，但不是所有的花朵都带来的是美丽与芬芳。他们也许曾经有自己的生活，但都被一个更为崇高的理想取代了——正是这样的理想，让他们经过层层筛选留了下来，躺在这座无数智慧结晶建造而成的寒冷罐子之中。

　　听见那个信号了吗？电子脉冲通过光纤，激活了这座看似陈旧的的顽固建筑。鲜活的生命只不过是被如同雕塑一般地保存了下来，现在他们被唤醒了。

　　人性和道德实际上都是后天培育的产物，他们只剩下了本我的诉求和本能，杀戮争夺是进化的天性，骨子里残留的只是被后天培育出来的战斗本能。

　　他们——与他们为敌，分外凶险——这些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不会怜悯、不会恐惧、也不会受到言语的干扰。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寂静无声的——除了他们被改造的躯体被击中或者击中别人的时候，他们几乎是无声的。

　　乌苏显得有些狼狈：“快点关掉它，快点摧毁它——你在做什么？”最后一句是对季星河说的，他还用未被识别的话语冲着季星河叱骂。

　　季星河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个小女孩的身上，她只是慢慢地挤过了人群，走到投影里的女孩身边，试图唤醒她。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这个女孩实际上只是帝国之星为自己构造出来的虚拟形象，并不是她真正获得信息的切入口。

　　“你在做什么？”

　　乌苏又一次斥责，季星河梦然地回过头来，她虽然不悦，却并没有展露十足的攻击性，只是有些无奈：“这是一个人工智能，也是一个电脑，还是一个迷失方向的小女孩。”

　　“你要把她我们是无害的信息传递给她。”

　　乌苏听闻，连忙呼唤之前攻破防火墙的手下，叫了几声没答应，发现他已经死在了墙角。

　　眼见帝国之星又要再一次释放那些苏醒的“抗体”，季星河发觉了一枚仍旧工作的摄像头，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冲着那枚仍在工作的摄像头喊：“我们不是敌人，我们送你回家。”

　　投影中的小女孩抬起了头：“你送我回家？”

　　此时，几乎每个跟着乌苏下来的人都受了伤，除了乌苏自己被保护得很好。那些攻击者的动作却突然停了，有序地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回了沉睡的胶囊中。舱门关上，冷气四溢，他们是那样的安静，如果不是地

　　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一片狼藉，这样的寂静无声恐怕是谁都不会相信刚才有一支苏醒的军团发动了一场极快的袭击。

　　“这奏效了！”虽然还有伤者呜咽，乌苏却为自己的告捷而欢呼，尽管他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在安全的地方躲着，避免麻烦，利用身份这就是他所做的，也是他一直做的。

　　帝国之星说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泪痕：“你说会送我回家。”

　　季星河想保证，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你认识我吗？”

　　女孩摇了摇头，她继续追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后面的乌苏发出一声嗤笑。

　　季星河丝毫不以为意，她听见女孩说：“是爸爸带我来到这里的，他让我诞生，陪我玩耍，教给我了很多很多，他还带来了一个有趣的东西，但是有一天爸爸说他有事要做，就离开了。”

　　“他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爸爸说他有一天会回来。”

　　乌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他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尽管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在手下的保护下毫发无损。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运筹帷幄一些。他把自己的目光朝着季星河投过去，又恢复了之前那种运筹微博的管事人态度，语气柔和地请求她继续询问下去，就接着回到了侍卫的保护圈中。

　　“你爸爸是谁，如果我们恰好认识他，就能把你送回去。”季星河仍旧用自己之前的温柔语调询问那个投影中的女孩，她为自己温柔的嗓音稍微吃惊了一下，但还是继续把自己的目光投向那枚仍在工作的摄像头，期望数字生命人能够领略她那种柔和的、真诚的意味。

　　女孩展现给他的画面，被称作“爸爸”的那位，正是之前他们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出现在投影里的年轻人。季星河的表情有些僵硬，且不提她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帝国”究竟是什么，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这位“寄托着回家希望的爸爸”是否还健在都不一定。

　　“好吧，我们会把你送回去。”乌苏率先说道。季星河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如果你回家，就要带上你的行李。”

　　数字的生命在她那复杂但仍旧是一张白纸的程序神经中思索一番，最后还是同意了乌苏的看法，她告诉他们一个位置，乌苏虚情假意地告别。他环顾了周围一圈，眼见没有其他的威胁，就推开人群走出来，率先向前走去，还不忘用一种疏离、讥讽的语气说：“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跟上啊。”

　　他们离开了摄像头监视的范围，季星河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没想到你居然欺骗一个小女孩，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

　　“有什么可担心的，它是个电脑，我们只要到时候炸毁它就可以了。”乌苏毫不在意地说道，“尽管经过了一些波折，但我相信我还是能够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然后就把这里毁了？我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但我想你并不想表面上的那样，”季星河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我想你可不是表面上的那样。”

　　“不知道，也许？一个城主似乎有很大的权力，但实际上我也被困在这一亩三分地。培育？哈？梦想？哈——只要我还没有到那个阶层，那些都只是空话。”

　　“就算我对你不了解，我想社会的建立肯定有一个能够依靠的道德准则。”季星河说道，她稍微离开乌苏一段距离，打量着四周，乌苏掏出自己的通讯器查看。

　　“所以，我大胆猜测，你必须很快回去，因为你实际上处于一个被监控的尴尬地位？”

　　“太聪明的人会招来祸事，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季星河干笑了两声：“我可不是聪明人，只可惜太阳底下无新事，用膝盖也能想出来。”

　　乌苏不再说话，他们走过一条明亮的、有着玻璃橱窗的走廊。

　　透过玻璃橱窗，能够看见其中的摆设——那些大概可以算得上有用的设备基本上都被带走了。只留下一个个有着透明视窗的冷冻罐，沉睡在其中的勇士如同婴儿一般抱成一团，闭着眼睛，他们苍白的皮肤上结了一层寒霜，像是眠于寒冬的化石。

　　就算乌苏带来的手下都很忠心，但现在他们也太安静了些。令季星河感到奇怪的是，乌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地面上联系了，她回味了之前所有的事情大约地估算着时间。

　　她只好听自己的脚步声，在厌倦之前周围的东西都是新鲜的。当然他花了一点时间去看这颗被她擅自命名的行星上曾经发生过的历史遗留下来的痕迹，经过漫长走廊的这一幕总感觉发生过，季星河把自己肺中多余的气体挤出来，用以平息忽然将记忆和现实重叠的大脑中产生的混乱。

　　她注意到随着目的地的接近，乌苏的脸上开始露出一种不自然的微笑，那种有些傲气的微笑浮现在他近日里一直试图表现出来的谦逊的脸庞之上时，出现一种不相称的滑稽感和违和感。她突然停下自己的脚步，并弄出很大的声响，这吸引了乌苏的注意力，她说：“您是不是有点时间没和地面上联系了？”

　　乌苏不自然地抽动自己的脸庞，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些狰狞，他立刻用手去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并张开体侧的书肺，好让自己能够更多地呼吸一点有着霉味的薄凉空气。

　　他正色，用一种虚情假意的声音说道：“那是因为我现在有些高兴。”

　　“高兴什么？”

　　“您可真是明知故问。”乌苏说，“任谁都知道，尽管这座建筑已经被掩埋了许久，帝国的科技也进步神速，但我的乡土之地一直被它们的愚昧与落后所桎梏，他们的星际时代和石器时代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杀伤力更大一点以外——”他发出轻松的得意笑声来，季星河把难以置信且饶有兴趣的目光投向他，乌苏接着说：“只要我能够带这些技术回去，就能够改变这一现状。”

　　“哦，我可不觉得一个人就能够改变一个世界，虽然武器的确是很强大的力量没错。”季星河虽然嘴里说的是夸赞的话，但无论如何看上去都有些心不在焉，“哈，所以这就是你所想的，回去扮演一个英雄——虽然很多人的确对英雄和英雄主义情有独钟——也许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要突然告诉我这么多。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如果你抱着这样的态度，故事的结局可能会和你的设想南辕北辙。”

　　“你又在说奇怪的话了，到时候他们都会把我看作是他们的大救星，唯一的恩人——如果我能够把这些技术带回去的话。”他们已经很接近那扇门了，乌苏让自己的一个手下先去探探虚实，他的手下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那最后一善藏着宝藏的门。

　　“我已经受够了没有姓氏之人的侮辱，我会为我自己谋取一个应有的位置。”

　　“那不妨给我说说你的计划？”

　　“反正你也——”他的话头戛然而止，“我会用一个足够引人注目的方式回归，要夺去那艘大船——”

　　“派头要足？”

　　“派头要足，嗯，这是个不错的词，我喜欢。”

　　季星河难以言喻地踌躇了一会儿，她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派去探路的乌苏的手下有些犹豫，仿佛在那空寂的空间中有什么他们畏惧的东西一样。

　　“我不太明白，就算你有一艘大船，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我为那个计划已经准备很久了，在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它就是我心中一个要破土而出的萌芽——经过这么多年的培育，它就像是被养育在最恶劣海流里的孩子，终于要孵化了。”

　　“它孵化的那一天，注定要改变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