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东南飞[香蜜沉沉烬如霜]》何时至

54、再也回不去了

　　天后差人寻旭凤去紫方云宫时，他正在跟丹朱对饮。

　　他坐在院落中，看着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的仙侍：“去回禀母神，容我与叔父畅谈之后，旭凤自会前往紫方云宫觐见。”

　　“是！”得到回复的仙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飞速的离开了姻缘府。

　　酒香弥漫，旭凤吞咽着酒，这是他曾经跟穗禾畅饮的地方之一，这些都是她喜欢去的地方。

　　“旭凤，你准备如何？”丹朱都能知道的事情，他明白这些肯定瞒不过旭凤。

　　“我能如何？”旭凤闻言无声的笑了，脸上嘲讽的意味十分明显。

　　“那润玉……”

　　“叔父！你是寻我来喝酒，还是论事？”丹朱刚想开口问有关润玉的事情，就被旭凤不容置疑的打断。

　　丹朱第一次感觉到了旭凤身上的魔气，姻缘杖被置在地，灵力笼罩着整个院落：“魔气……旭凤，你疯了！你怎么敢在天界如此！”

　　丹朱气急的指着旭凤，浑身颤抖，他觉得自己低估了穗禾在旭凤心里的地位。

　　上神入魔，他还是抵御魔军数千年的战神……没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可笑了。

　　“我就是入魔了，难得这些事情你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叔父你说，让我如何？我又能如何？”旭凤猛的站了起来，手中的酒杯被捏碎，鲜血滴落在破碎的酒杯上，格外的刺眼。

　　红色的火灵之力，黑色的魔障之力，以及他手心处心脏处青色的风灵之力在旭凤身上环绕着。

　　丹朱如噎在喉，青色的风灵之力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气息，那是穗禾的啊……丹朱瘫坐在地，嘴里大口大口的灌着酒：“都错了……都错了……”

　　旭凤自嘲的坐了回去，拿起酒壶，直接把酒灌到嘴里。

　　丹朱怎么都想不到，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旭凤看着丹朱，再看向璇玑宫的方向，父不父，母不母，兄不兄……

　　盘综错杂，都是仇人，连着自己都是牵连伤害穗禾的人手之一。

　　他这一生，真是可悲可笑。

　　既然都与他有这么深的关系，那就由他来斩断吧。

　　“旭凤，你到底想干什么？”丹朱抓住旭凤的手，他总觉得心里慌慌的，上神的直觉，从来都没有空穴来风的。

　　“因我而起，由我而终。”旭凤掰开丹朱的手，他似乎有些醉了，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姻缘府。

　　丹朱如鲠在喉，他看着少年的背影，心中大悲。

　　少年踩踏着晨光而去，晨光熹微，洒满了整个天界，但是在丹朱眼里，他亲眼看着旭凤融入黑暗。

　　“旭凤！你给我回来！”丹朱大喊着，酒壶被他奋力的砸到地上，清脆的破碎声音响起，旭凤前行的脚步一顿，到底是没有再停下来。

　　身上带着酒气，因着是要去见天后，他到底是回留梓池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那是他曾经爱穿的白红色的锦服。

　　旭凤的眼角微红，分不清到底是醉过的痕迹还是哭过的模样。

　　紫方云宫外，瞧见旭凤来了，仙侍急忙进宫殿内禀报天后。

　　“参见母神。”旭凤环顾了一遍紫方云宫，最后看向高位上的天后，也就是他的生母。

　　“旭儿，来，到母神跟前来。”看着许久未见的儿子，天后很是高兴，她先前还怕因为穗禾的事情，旭凤会不肯来见她。

　　旭凤闻言并没有动作，他侧头看向了一旁的仙侍，仙侍们十分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

　　天后朝旭凤伸出手，结果旭凤一直都没有上前接洽她，这让她脸上的笑意退却。

　　“旭儿这是在怨母神？穗禾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母神也很难过，但是你不知道，润玉如今马上就要迎娶太巳仙人的掌珠，你可不能掉以轻心，那个位置只能是你的，鸟族势大，你身后的那个人只能是鸟族中的，我最近在给你看寻鸟族年轻的仙子……”

　　“够了！”旭凤痛苦的斥道：“母神，从小到大，你总是为了自己所想，强加在我身上，你有没有问过我喜欢吗？穗禾是这样，那个位置也是这样……”

　　旭凤嘲讽的看着天后，穗禾当初就是自己这位母神送到栖梧宫的，如今穗禾他找不着了，所以她在母神眼里就什么都不是了么……若是连他都忘记她了，谁还记得忘川之上，他心中那一抹温暖？

　　“旭凤！你这还是怨我？我是为了你好！”

　　耳边依旧是多年来一成不变的话语，旭凤低着头无力反驳，每一个人都是这样……

　　耳边似乎想起穗禾清脆的笑声，以及亲昵的呢喃：“殿下，殿下，殿下……”

　　那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全力支持的鼓励。

　　我也曾经想过为自己而活。

　　旭凤蓦然转身，大步的离开了紫方云宫，行走间带着了白色的衣角，他步伐刚毅，没有丝毫停顿，完全不管天后气恼的呼唤。

　　走出紫方云宫之后，他漫无目的的走在天界中，天池河水潺潺，氤氲的灵气笼罩，旭凤站在石桥之上，他低头看着天池里的锦鲤，这些生灵无忧无虑的游迹在河水中，不知过了多久，他似有所感，蓦然抬头，远远的看见了，在桥的另一边，那个另他熟悉又陌生的兄长……

　　那人依旧穿着一身白衣，轻简清瘦，手腕处一串蓝色的玉珠，有人与他十指相扣，在他身旁，紧随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姑娘，小姑娘本来笑的温恬，但是在看见旭凤之后，不自觉收敛了笑意。

　　旭凤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两个人，那便是穗禾说过的邝露，太巳仙人的掌珠了。

　　润玉将邝露护在身后，他抬头看向桥上的少年，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跟旭凤会是今天这种场面。

　　“恭喜大殿抱得美人归。”旭凤抬手行礼，语气平淡如常。

　　润玉握着邝露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如今这些事情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今日旭凤这副模样他实在是猜不透，不明白他到底打什么算盘。

　　穗禾的死多少也与他有关，润玉看着旭凤，自然的想起了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想到这里，他未握住邝露的手紧紧撰着，手心依稀的湿润感，让他越发的清醒。

　　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