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焚珂

6、Chapter 6

　　平面英雄cos是每个队都要出一个人的，纯属恶搞娱乐性质的活动当然不会考虑电竞选手的身心健康，越能娱乐大众他们越开心。
　　方墨挑眉看着面前的纸箱，上面贴着一张写着“打野”二字的简陋纸条，又看了看一脸坏笑地站在前方的工作人员：“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工作人员努力崩住严肃的表情，“这里面囊括了英雄联盟所有热门打野英雄，你抽出来的英雄就是你要cos的……当然太非人类的我们没有放进去，像挖掘机扎克之类的，你放心。”
　　我不是很放心！方墨面无表情地将手伸进纸箱，要我cos豹女，还不如扎克。
　　方墨展开纸团看了一眼就递给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兴致勃勃地眉眼在看到上面的名字时就黯淡了下去，她摆了摆手敷衍道：“哦，皇子，记下了。”
　　方墨转过身的时候还听到他们在叽叽喳喳地讨论：“好可惜！长得这么好看！要知道我们放的都是猪妹豹女……他怎么就抽到了一个男性英雄！”
　　方墨额角跳了两下，对着身后要上来抽签的空无做了个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空无：？？？？？
　　空无：“你眼皮抽筋了？”
　　方墨：“你脑子抽筋了。”

　　洛非无事一身轻，叼着糖在场地里转悠来转悠去。
　　平常宅在基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的跟黄花闺女似的网瘾少年们被呼来喝去地倒腾，那张可以几天几夜不洗的脸上被画上了各种奇奇怪怪的颜料。一个个都乖乖地把手放在膝盖上，紧紧闭着眼，拘谨得不行。
　　方墨是最先出来的一个。
　　他底子好，皮肤白的化妆师给他抹了粉底又擦掉，绕着他转了三四圈，最后还是就简单的修了眉描了眼线。纵使这样，方墨依然觉得脸上不自在，老是想用手抹掉。
　　洛非就是在这个时候偷偷摸进化妆室的。
　　他的想法很简单，在宇宙钢铁直男的思维中，连洗面奶都是化妆品——一个大男人涂脂抹粉什么的，他简直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方墨一脸白粉如同千年女鬼的场面了。洛非甚至调好了手机相机的拍照模式，就等着照方墨一个措手不及。
　　洛非确认好位置，一个闪现移到方墨面前，举起手机高喊：“哈！德玛西亚！”
　　方墨正在做头发，头被理发师牢牢固定住，化妆师则在他的嘴唇上抹遮瑕。方墨一时动弹不得，只能抛了个“你有病吧”的眼刀给洛非，让他自行体会。
　　洛非得意地把手机拿到面前，随即就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卧槽，怎么这么帅。
　　屏幕里的男人眉毛蹙起，眉梢则微微向上抬，眼神里写着满满不耐——但这丝毫无损于他的外表。洛非左看右看硬是挑不出一丝毛病，又拉不下脸夸他，只能装作不屑道：“……还行，挺符合你小白脸的气质的。”
　　方墨不想理他，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快滚。
　　洛非摸摸鼻子，看着一边已经他身上打量来打量去的化妆师，心里那些不好地回忆唰的一下涌上来，嗷的一声就溜了。
　　“你们认识？”给方墨化妆的妹子是官方赛事的御用化妆师，也算是个老人，“我记得你是op战队的？”
　　方墨不想多说，他总觉得自己一张嘴就会吃进一斤粉：“嗯，转会了。”
　　他也没说是自己转还是洛非转，妹子却显然领会到了什么：“这样，挺好的。洛非这个人就是个小孩子脾气，但是心地不坏，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也是奇怪，方墨想，我就转个会，身边所有人似乎都在说洛非的不是，说他小孩子脾气，说他被惯坏了，说他挑食爱闹腾……可偏偏语气亲昵，说着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可话里话外那浓浓的护短味道遮都遮不住。
　　——就像这位说话的时候，手劲都大了几分，一副你不答应就别想活着出这间化妆室的架势。
　　小孩还挺讨人喜欢嘛。方墨这样想着，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显然没放在心里。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电竞圈子里大都是其貌不扬的网瘾少年。这群网瘾少年僵直着身体坐在椅子上，满脸英勇就义的表情，不像在化妆而是在上刑场。于是在某个寂静的化妆间里只能听见落落一个人的声音——只一个人，便是千军万马：
　　“这个粉底质量好好哦，姐姐你用的是什么牌子啊。”
　　“能画蓝色眼影吗，要那种blingbling的。”
　　“唇彩呢？我觉得草莓味的不错。”
　　“啊那个blablablabla……”
　　空无面无表情地承受着整个化妆间异样的目光。
　　一个女人抵得上三只鸭子，一个落落抵得上三百个女人！
　　还是那句老话，习惯就好，还能离咋地。

　　官方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进去时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死宅味的少年们出来时不说改头换面，至少还是像模像样——意思就是能看出来cos的到底是哪个英雄，不至于把EZ认成奥巴马这样的。
　　方墨混在这群人中简直是鹤立鸡群，摄影师一眼就把他挑出来，又矮子里拔将军地提了几个长得过得去的站在他旁边，剩下的人就都是侧脸或者背面，如此这般折腾一番后才算是结束了拍摄。
　　洛非全程就在旁边暗中观察着。
　　他看着方墨往前头一站，那一米八的逆天大长腿，硬生生把身后的人对比成了山鸡。
　　洛非不服气。
　　洛非很难受。
　　去年的这个时候，方墨没来，领头的是萧冉，他就是站在萧冉身边的“山鸡”之一。本来还没觉得怎么样，一看到方墨那口气就憋不住地往上涌。
　　他总是在不经意间跟方墨较劲。
　　这还是萧冉先发现的。
　　这股劲体现在方方面面。
　　打游戏时，洛非要跟他比人头，人头比不过就拼经济——跟一个自带野区三路脏线的打野比经济可想而知他并比不过。嗨呀，他就气，可惜这个游戏机制并不能锤队友，他就只能把对面中单压在塔下狂艹，艹得他哭爹喊娘。
　　最后只能回泉水挂机来默默疗伤。
　　萧冉在两人身后抱臂看着，一语道破天机：“方墨，你别惯着他，他要拿人头你给他抗塔，他要蓝爸爸你放龙帮他——这小兔崽子还疯狂切屏看你人头和经济，养不熟的，别养了。”
　　方墨一个惩戒拿下了大龙，熟门熟路摸到了中路草丛。
　　洛非一看打野来了！抗塔的傻逼来了！还犹豫什么哦哦哦哦地就冲了上去，一套带走全身而退。倒是方墨本来没打算抓这一波的，他刚打完龙有点伤，又不能看着洛非送，只能喂了一声后无奈地上去帮他抗塔。
　　他血厚，嗑瓶药应该死不了。
　　应该。
　　“一代野爹竟被活活点死在塔下，中单队友拿完人头潇洒离去，究竟是道德的扭曲，还是人性的沦丧！欢迎收看本期的电竞白眼狼！”
　　洛非撇撇嘴，跟着兵线进塔，不偏不倚刚好踩在方墨的尸体上。
　　Ctrl+f3。
　　萧冉手痒的不行。
　　偏头却看见方墨一脸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快速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洛非的头发揉成鸟窝再收回来。洛非嗷地抓住方墨的手，右手却在操纵鼠标，眼睛也没从屏幕上移开，眼看着一波兵线就要进来了，情急之下洛非一口咬在方墨手臂上。
　　方墨嘶了一声：“轻点，你属狗的啊！”
　　洛非：“哼！叫你揉爸爸的头！没大没小！”
　　方墨用拇指擦去手臂上的口水，反手抹在洛非的脸上：“儿子，你的口水！”
　　洛非感觉到脸上的湿润，破口大骂：“沃日方墨你个孙子！”
　　方墨操纵着复活的盲僧冲出泉水：“我的孙子不就是你吗？”
　　萧冉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两只菜鸡在互啄。
　　萧冉：……
　　萧冉：我错了，我以为他们两个都是王者选手，没想到其实是废铁小学生。
　　失敬失敬。
　　（日常宠中单了解一下）

　　方墨卸完妆出来，扫视了一下没找到人，皱着眉问身边的人：“洛非呢？”
　　身边的人是落落，这个东北壮汉自从看到了身着盔甲皇子扮相的方墨后就一直黏在他旁边：“啊你说小非吗？他刚刚和空无出去吃饭了……放心啦空无很会照顾人的。”
　　空无是DN的打野。
　　方墨顿了一下：“嗯。”
　　他也不知道刚才心里那股奇奇怪怪的情绪是什么。
　　“我打野不好么？”他没头没脑地问。
　　落落一愣：“诶，你不是lpl的野爹吗？”
　　落落开了个玩笑，但方墨心里依然不舒服。
　　他烦躁地掰了掰指节：“走吧。”
　　“去，去哪？”
　　“去吃饭，”方墨瞥了他一眼，“洛非空无他们在哪里？”
　　落落怂怂地报了个地址。
　　大哥你确定咱们是去吃饭的而不是去砸场子的？
　　我我我我有点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