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焚珂

12、Chapter 12

　　“对K！”
　　“要不起。”
　　“对A！”
　　“沃日洛非老子跟你一边的啊！”
　　“一个三……诶？”
　　“一个J，好了，我跑了，给钱。”
　　方墨把手中最后一张牌甩在地上，无比自然地伸手：“钱呢？拿来。”
　　萧冉一脸正气地拍开方墨的手，义正言辞道：“身为电竞选手，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沉迷于赌博这种低级趣味中，培养情操，从现在做起。”
　　“先让我把之前跟洛非搭档的时候输给你的钱赢回来再说。”方墨不为所动。
　　洛臭牌篓子非：……

　　“打扰一下，”睡在床上的何封举起了手，“你们还记得这里有个人在睡觉吗？体谅一下你们可怜的室友，他昨天打了一晚上solo好吗？”
　　“你也真够拼，放假还在打……”
　　“并没有啊，”何封眼睛下挂着两只重重的黑眼袋，“我是被人拖过去的，就那谁，DN的新AD，长得贼帅的那个，叫什么烟的，沃日，那眼神跟狼一样。”
　　坐在一边玩手机的原流插话道：“我看着还好啊……是你自己太菜了，听说你昨天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啧啧啧，前辈不行啊。”
　　“放屁！AD的尊严不容践踏！”何封有气无力地呻吟，“老子又不是没赢！四六开而已！”
　　何封被几人搅得完全没了睡意，却又懒得起来，望着天花板道：“说起来，他的打法我倒是觉得很眼熟。”
　　扑克牌一生黑的洛非也在一旁插话：“AD有什么打法……不就是无脑输出吗，啊有辅助的人真是舒服，哪像中路天天都在打野的阴影里提心吊胆地过活。”
　　“……”何封一个鲤鱼打挺地坐起来，“对，萧冉！”
　　萧冉挑起一边眉毛看着他：“咋了？要谋反？那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我去中路了。”
　　“不不不是，我是说，我想起那个AD的打法像谁了！”
　　“……”萧冉面无表情地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何封拼命点头。
　　萧冉把头转过去，语气平淡：“你想多了。”
　　原流笑笑：“冉哥两三年没打AD了，版本更新地这么频繁，什么妖魔鬼怪的打法都出得来……疯子你感觉不准啊。”
　　何封运转了一晚上的脑子被众人绞成了浆糊，心里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不对，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耸耸肩道：“……可能吧……”
　　就这么翻了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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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烟神情漠然地一下一下补刀，卡着各种刁钻的位置。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沉得住气，”空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拉开旁边的座位坐下来调侃道，“LG的疯子都要被你打哭了。”
　　单烟点爆了水晶，淡淡道：“不至于。”
　　“‘一个没有被打哭过的AD是不会成长的’，”空无摁下主机按钮，“你是想这么说吗？”
　　“不，”单烟将键盘一推，起身往门外走，“我是说我没有尽全力，等到了春季赛，他可就不只是被我打哭这么简单了。”
　　空无不带半点认真道：“这么自信的，手下留情啊，毕竟是前辈，给点尊敬。”
　　“全力以赴就是最好的尊敬。”
　　空无笑笑：“那就等着一个月后我们把LG打自闭了。”
　　他用的是“我们”而不是“你”，语气有种轻微的蔑视和不屑。单烟注意到了，他皱皱眉没说话，径直朝门外走去——却迎面撞上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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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过，请继续，”萧冉其实已经快走过去了，他举了举手中的外卖，想了想还是贴心地补充了一句，“我什么也没有听到，真的，像打自闭什么的我一个字也没听见。”
　　单烟僵在门口，进不是退不是。
　　萧冉也不指望能得到什么回答，随意指了指道：“那行我先走了啊。”
　　他略过单烟走了两步，捏在口袋里的手握成拳头。
　　之后他还是停下来回身看着单烟，淡淡道：“你叫——单烟是吧，你好，欢迎来到lpl。虽然之前见过了，但为了礼貌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我是LG的辅助，萧冉。”
　　“何封是我的AD，在赛场上，我会拿命去保护他。”萧冉的眼神很平静，声音也没什么起伏，但单烟只是被他这样注视着就有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他感到由衷的妒忌和不忿，那些阴暗的情绪在啃噬着他的内心，如毒蛇般喷溅着汁液腐烂着他的控制力。
　　“那如果我一定要动他呢？”单烟面色阴鹜，“我一定要拿他的人头断他的经济呢？”
　　单烟长相并不是阳光英俊那一挂的，他帅得邪气，不是那种电视剧里痞坏痞坏的男主角，而是瘦削深刻得近乎刻薄的面向——眉骨高耸，鼻如刀削。他面无表情的时候还能说是禁欲冷漠，可一旦他沉下脸，那股平常人身上所难以见到的戾气便如出笼猛兽，泄闸之洪。
　　换了一个胆小的，估计都不敢大声说话，丢下钱包就要逃之夭夭了。
　　或许每一个辅助都把自己的AD当孩子看，问起他们怎么保护AD的，大都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打哈哈，有一次赛后采访问到ME的辅助花火，他有些腼腆地回答：“要想动我的AD，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这话无疑是很帅气的，还带了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意味，有一段时间联盟无论哪个段位的rank都有人在公屏里发这句话。
　　为保护AD而死，这是一个辅助的至高荣耀，也是最终归属。
　　单烟以为萧冉的答案也差不了多少。
　　萧冉笑了。
　　“那你就拿命去还吧。”
　　单烟瞳孔紧缩，里面倒映着萧冉没有表情看着他的样子。萧冉跟单烟身高相差不大，但这一刻单烟却有种被俯视的错觉，那个人像神明般高高在上地注视着他，就像在看一只蝼蚁，比起不屑更像是怜悯：“我下路就算牵一条狗都能赢，更何况何封是我亲手选的人……你算什么。”
　　他往前一步，伸出之前一直捂在口袋里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单烟脸颊，有种狎昵而轻蔑的味道，温暖的掌心和冰冷的脸颊相接，单烟的肌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连给我当狗都不配，”萧冉在他耳边小声说，又重复了一遍，“你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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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妈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洛非连滚带爬地床上扑到桌边，打开外卖盒子，“我都快被饿死啦！”
　　萧冉翻了个白眼，还是出声提醒道：“吃慢点，小心噎……”
　　他话音未落洛非就呛住了，萧冉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带的不是四个队友而是四个儿子。他无奈地拿了瓶矿泉水准备救救自己的智障孩子，刚转身就看到方墨递了瓶水过去。
　　洛非手上都是油，不好开瓶盖，他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方墨，后者就干脆扭开往他嘴边一送——洛非美滋滋地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转头又去啃炸鸡了。
　　方墨这才开始吃东西。
　　萧冉拿着水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这两货前几天不是还闹得不可开交鸡犬不宁的吗，怎么现在关系又这么和谐了？萧冉百思不得其解，拿着水自己喝了一口，算了，能在比赛前调整过来也不错。
　　毕竟中野要是闹别扭，对面中推就G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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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冉不是很饿，他往床上一坐，摸出手机来玩，他开了一把游戏，打到中途突然想起来下午俱乐部有活动：“小非，疯子圆圆他们呢？”
　　洛非吃撑了瘫在椅子上晾肚皮，闻言懒懒道：“啊……他们好像双排去了，疯子昨晚不是让人按在地上摩擦了嘛，今天估计要打一整天，我饿着肚子不想动，他就把圆圆拉走了。”
　　萧冉笑了笑：“他俩不是一个风格的，比什么。”
　　洛非想起何封今早说的话，调侃道：“对，你俩是一个风格的，哇，跟小说似的，天才少年多年努力后终于能跟自己倾慕已久的目标偶像站在同一赛场上，可惜命运将两人分在不同的阵营里注定只能是一生之敌……”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萧冉淡淡地打断他，“有这想象力怎么不去写小说？”
　　“诶我觉得真的有可能，你看他见面就喊你萧神，”洛非脑洞越开越大，完全没有悬崖勒马的迹象，“他都不喊我的，我也是很厉害的呀。”
　　“……”
　　“对没错！他跟疯子的solo就是单纯的泄愤！”洛非越说越来劲，指天画地信誓旦旦，“他一定是嫉妒疯子在你身边做你的AD，所以才会把疯子按在地上使劲摩擦~”
　　洛非最后叹了口气，深沉道：“可惜了，这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萧冉难以言喻地望着他。
　　“……”洛非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妈你不会当真了吧！你可是联盟AD的标杆啊哪个AD见了你不恭恭敬敬的，疯子当初知道你给他当辅助差点给你跪下好吗！”
　　“诶爸爸好歹也是一代中单法王，也是联盟老将，怎么新人中单见了面就捏我脸呢？”
　　萧冉没说话，心里有些乱。
　　一会是少年在医院里殷切的看着他的模样，一会是聚餐时落在他身上冷如冰霜却如有实质的目光，一会又是刚才在走廊里僵硬如铁板的姿态。
　　他知道他有多喜欢他，但为了战队的面子也为了自己骄傲还是把对方贬的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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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沉默的方墨瞥了他一眼，一语道破天机：“他没进LG。”
　　这话像是一颗定心石，让萧冉瞬间冷静下来。
　　是的，他没进LG，而是去了DN。
　　而自己，是LG的辅助。
　　再相逢便是敌手，不死不休。
　　手中之刃，必噬其血。
　　何必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