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作家拯救计划》炙夏霜雪

64、没那么幸运

　　“嘘”

　　封凯把食指竖到了嘴巴跟前，拉着唐傲一起站到了江起程的卧室门口，手机的手电筒光太亮，为了防止暴露，封凯在手机外面蒙了件挺厚的枕巾，结果散出来的光瓦蓝瓦蓝的，照的门口像是在闹鬼。

　　“太亮了。”唐傲提醒了下。

　　封凯给手机外面的布又加了一层，这回透出来的光总算是低调多了。

　　唐傲心事重重，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可能是不忍打扰封凯的“雅兴”？

　　他在门口蹲了下来，有点后悔，自己不该不睡觉跟着封凯来做这无聊的事。

　　屋子里面没有特别大的动静，两个人好像都已经睡着了，客厅里只有墙头的一盏壁灯亮着，靠窗的地上帐篷隆起，黑暗中只有不甚分明的轮廓，看起来黑黑的一大团，住在里面的人仿佛也已经在梦中了。

　　睡不着的人好像只有操心过度的自己还有精力旺盛的封凯。

　　“有动静啦！”

　　封凯兴奋的蹲下了身子小声的在唐傲耳边说，说完就又站起来，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唐傲呆呆的学着他的样子，也把耳朵贴到了门上。

　　细小、破碎、明显压抑着的单音节不时传出，封凯低下头和唐傲对视一眼，嘿嘿一笑。

　　视力不好的时候，听觉往往就更为的敏锐，唐傲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听力可以这样好，属于姚斯琴的、属于周伟的，他都分辨的清清楚楚，甚至基于上辈子刻苦的学习和这辈子不时的熏陶，仅仅根据不完全的配音就脑补出好几个姿势和对话。

　　“你们再做什么？”

　　黑夜里江起程的声音忽然响起，做贼心虚的两个人差点叫出来，好在封凯可能平时这种事没少做，及时的卡住了唐傲的脖子，把他的那声啊字，硬给卡回了嗓子眼。

　　唐傲的脚下失了稳，两脚在地板上蹬了好几下试图保持平衡，但是效果并不佳，样子又很难看。他看着眼前的江起程，眼底流露出一丝绝望。听墙根就够不文明的了，还出了糗，江起程脑袋里，自己的形象估计是宛如zhi障吧！

　　封凯终于不再卡着他脖子，两手伸到他腋窝下面，一个用力辅助他站了起来。

　　顾不上江起程，两人小心翼翼的又把耳朵贴到了门上，提心吊胆的就怕这时候周伟突然出来，一脚把他和封凯飞踹到墙上。

　　好在，不知道是因为隔音太好，还是里面的两人比较忘我，从声音的频率来判断，两人并未发现门外的异常。

　　唐傲心下稍安，但是眼前还有个麻烦呢！硬着头皮转过来看江起程，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江起程的三观多正啊，自己干的这事，多少有点龌龊，怎么解释啊？总不能说，关心同学的夜生活什么的吧！

　　刚才他还瞥见江起程后退了一步，可能是被深深的嫌弃了，这如同末日一般的霹雳啊！唐傲呆立在那，等着江起程给他宣判斩立决。

　　江起程轻笑了一声，他低头看了看怀里抱着的人，又看了看唐傲，之后无奈的耸了耸肩。并没有继续刚才的问题，让唐傲确切的给出个答案。

　　因为怀里有人，才往后退的啊？唐傲恍然大悟，对江起程没有揪着刚才的事问，感到十分庆幸。

　　江起程往前几步，打开了江起航卧室的门，小声的解释了下：“起航身体不好，哄着睡着了，我偷偷把他送回来。”

　　“哦”唐傲低低的应了声，探头看了看江起程怀里的小恶魔，呼吸又沉又稳，小脸上还带着笑，似乎十分的满足。

　　“那他睡哪？”唐傲问。

　　“我和他换,起程提前和我打过招呼的。”封凯小声的说，语带哀怨：“你们都有人心疼，就我爹不疼娘不爱，睡到半夜还得从床上换到地下。”

　　“艾弗森亲笔签名球衣”江起程轻声道。

　　封凯表情马上变了，麻溜的就往帐篷那边走。唐傲忙拉住他，跟他说：“我和你换一下吧。”
　　封凯连连摆手，“别抢我衣服。”

　　“给你，我保证。”唐傲赶紧表决心。

　　“睡袋可比床铺硬多了，你确定吗？”江起程已经给江起航盖好了被子，转过头来问唐傲。

　　“确定啊。”唐傲把头转向别处，听到了江起程的笑声。

　　“我没睡过帐篷，所以…”唐傲说。

　　门开了，周伟看到门口围了好几个人，吓了一跳。

　　“你们？”

　　“换床”封凯嘻嘻笑了两声，视线不老实的在周伟身上转着。

　　“噢。”周伟被封凯看的有点不自在，点了点头，走向了卫生间。

　　几个人回到各自睡觉的位置，躺下。

　　帐篷里，江起程放下了帘子，两个人就此和外面的世界隔开，唐傲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真奇怪，之前明明已经在一张床上睡过那么多次了，可是怎么就不能泰然自若呢？

　　唐傲眼见江起程在自己旁边躺下，两个人的睡袋离得很近，狭小的空间里，满满的都是这个人的气息。

　　静不下心来，唐傲强迫自己不去想的把眼睛闭上，然而闭上眼后，又都是江起程的呼吸声，呼吸很轻，显然还没有入睡。他忍不住翻了个身，睁开眼偷看。

　　“睡不着吗，是不是嫌硬？”江起程问。

　　“没有啦，就是过了困点不太困了，吵到你了吗？”

　　没有光亮，唐傲侧过来也只是盯着眼前他以为是江起程脸的地方。

　　“没有，我还不困。”江起程说。

　　黑暗又安静了下来。

　　唐傲在脑中找着话题，不由得就想起了刚才江起程抱着江起航的那一幕。

　　真是特别亲密的兄弟关系啊，能感觉到江起程对江起航对待孩子般的宠爱，也能感觉到江起航对江起程异乎寻常的依赖。

　　普通兄弟间，都能做到这样么？

　　唐傲斟酌着想开口问一问江起航的事，可是江起程会奇怪的吧！他和江起航如何会有交集，如何又会对他好奇？

　　这些似乎很难解释，唐傲缩了缩，两手抓着睡袋边缘往里紧了紧。睡袋不能像被子一样卷起来抱住，这让他不是很习惯。

　　“要不要给你讲故事？”江起程先开了口。

　　“啊？”唐傲张大了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嘟囔着“不要了吧，又不是小孩子，还讲睡前故事。”

　　呵呵，江起程的笑声响起，“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没准有助于入睡呢？起航就是，睡不着的时候就会缠着我讲故事，讲一会就睡着了。”

　　“他都十五岁了，你还给他讲故事啊！”唐傲有些惊讶，“难怪你会去写小说！讲故事是不是也会上瘾？”

　　江起程停了下，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会开口道：“你不说，我时常会忘了他已经十五岁了，带着带着就这么大了啊！”

　　江起程有些感慨。

　　“那个…”唐傲小心的说，“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江起程说，“当然可以。”

　　“都是你在带弟弟吗，你父母呢？”唐傲问。

　　“他们是驻海地的病毒研究员，大概我十岁左右去的，每年能回国两次，开始我和弟弟跟着爷爷奶奶一起，后来奶奶去世，叔叔接了爷爷和我们去照顾，再后来大一点，我就自己带着起航了。”江起程语气平静，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唐傲听出了故事的辛酸，江起程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大一点，能多大，今年他也不过十八岁而已。

　　似乎是知道唐傲所想，江起程接着道：“薛姨是以前照顾奶奶的保姆，后来受我爷爷所托，一直照顾我们，是个很好的人，就是做饭实在是说不上高明，起航偶尔会抱怨。”

　　他苦笑了下，“可惜我在做饭方面，也没什么天赋，起航一直吃的不多，十五岁了才这么高，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一七五了，我真怕他以后一米七都长不到，同样的基因，我没把他养好。”

　　“怎么会，”唐傲轻声说，“你又当爹又当妈的，恐怕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了。”

　　江起程笑了笑，“起航才是世界上最贴心的弟弟，我们是世间最幸运的兄弟。”

　　说完他笑了一阵，“我是不是很脸大，还好这里黑，你看不到我。”

　　唐傲的心情有点复杂，江起程要是知道江起航的心思，会不会很伤心？没有父母的爱，其实支撑他的亲情主要就是江起航了吧！如果这也崩塌了…

　　“那你更看不到我了，你还有点反光，我早就与黑暗融为一色。”唐傲开了个玩笑。

　　“嗯，你是有点黑。”江起程说完哈哈大笑。

　　唐傲一听不开心了，“能不说实话么？”

　　“实话还有呢，你想不想接着听？”江起程温柔的说。

　　“不听！”唐傲把耳朵捂上，谁要听别人罗列自己的缺点。

　　江起程罔顾他的拒绝，用他一贯磁性好听的声音低低的说：“都说最美好的莫过于白月光，我却觉得黑风暴也不错，唐小少爷，你觉得呢？”

　　唐傲哼了一声，“我这是小麦色，阳光亲吻过得痕迹，才不黑。”

　　“是吗，那你怎么证明？”江起程好整以暇的问。

　　“我肚皮老白了，一看就知道我脸黑是晒出来的！”唐傲急于证明自己连忙说道。

　　“真的吗，那我要看看。”

　　江起程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唐傲一个激灵，不是吧真的要看啊！他紧张的捂紧了自己的肚子。

　　“逗你的。”江起程似乎是又躺了回去。

　　……

　　唐傲悄悄的爬出睡袋，一屁股坐到了江起程大腿上，感到底下的人抖了一下，明显被吓了一跳，唐傲得意的笑了。

　　江起程逃出睡袋，把唐傲压到了地上，一顿咯吱。

　　两人正闹得欢的时候，客厅里响起了一阵咳嗽，怕他们听不见，咳、咳的特别大声，刻意的痕迹再明显不过了。

　　瞬间两人保持着江起程在上，唐傲在下的姿势不动了。

　　“公共场所，帐篷隔音差，你俩悠着点啊！”

　　是周伟的声音，说完就听到了脚步声，应该是离开了。

　　“你才应该悠着点！”想到姚斯琴那可怜的呜咽声，唐傲小声反驳。

　　两人躺回各自的睡袋，唐傲还是毫无困意。

　　“江起程，给我讲个故事吧。”唐傲想了想又说，“不听格林童话、也不要一千零一夜。”

　　“好，正好你说的我都不会。”江起程笑道。

　　“那你平时给江起航讲什么啊！”唐傲有些好奇，床前故事按他理解就是这些啊。

　　“都是我瞎编的，混一些流行小说什么的。”江起程说。

　　“不愧是，写小说的人，在下佩服。”唐傲要流泪了，好久之前那种被学霸处处碾压的压制感又来了。

　　“普通的故事起航都看过，再讲他会觉得无趣，其实说是我讲故事，细节却都是他自己丰富的。比如我讲有一个精灵拿着把竖琴走进了港口的城市…起航会把人物背景都给丰富起来，精灵以前是战士，战败后回到繁华的城市用一把竖琴弹唱，讲述战争的残酷，而自由港是由各个种族的公会所管辖的港口，这里人人平等，各个种族自由贸易，是战乱大陆仅有的和平…”江起程笑了笑又说，“我那本书还有不少地方是起航帮我完善的呢！”

　　“挺厉害啊！”唐傲说，心里第一次对江起程的问题弟弟产生了一点正面的印象。

　　“起航在讲故事方面才是真的有天赋，”江起程提到弟弟，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骄傲。“小学的时候就在杂志上发表过小故事，后来到了初中，就开始写连载了。”

　　“你们家人的基因好强大！”就算不喜欢江起航这个人，但是崇拜强者是天性，唐傲内心还是很佩服这个孩子，不过止于才华，人品就算了。

　　江起程笑笑，“想听什么类型的故事？”

　　黑暗里唐傲眨眨眼，“这待遇，是私人订制吧！受宠若惊，大大我要给你生猴子。”

　　不过脑子，唐傲把混迹评论区时常说的话，一下就说出来了。

　　可怕的沉默，半天过后，江起程开口，说了句：“好”。

　　“就，就你新开那篇文吧！”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唐傲快速说了句，说完就自己猫睡袋里脸红去了。

　　他多大胆，居然表白了！江起程不要起疑才好啊！啊啊啊…

　　“我没有开新文啊？”江起程说。

　　什么？不可能的啊？难道我看错了？唐傲陷入了自我怀疑，赶忙翻出了手机，进网站打开作者收藏。

　　“这不是你的新文？”唐傲把手机举到江起程面前，指着那篇更了有十多章的文问，“你是不是太累了，开没开坑都忘了啊！”

　　“这个啊，”江起程笑了，“这不是我写的，是起航写的，还以为他要过段时间才发呢，真是憋不住。”

　　“他写的？”

　　唐傲难以置信，惊慌不安，总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真相，就要被打破，一直以来建立起来的信念就要碎裂。

　　“是啊，开学就要高三了，我哪有时间开新文。正好起航的杂志约期到了，他跟我说借用账号，就给他用了，一般的网站不和未成年人签约，这也是没办法。”

　　“这样，这样啊…”唐傲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这里太黑，他觉得若能看到自己此刻的脸色，那一定是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因为他的血液，在听到是江起航的时候已经全部灌到了脑袋里，肿胀疼痛，找不到出口。

　　他知道自己已经信了，自信、积极、规律的江起程，怎么会自杀呢？

　　他的疑虑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不愿意相信，也并没有多积极的去挖出事实真相。对江起程的好感，让他在看到江起程与仓颉有一点交集的时候，就选择了全盘相信，江起程就是那个人。

　　不过是自欺欺人，他还是自私，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去相信。

　　那天新闻的报道，他一直不敢全部回想起来的报道，现在又在他耳边循环播放了。

　　凌晨四点，清洁工人在世贸大厦下方发现一具尸体，死者为男性，年龄在二十岁左右，身穿白色衬衣，黑色休闲裤，身高约为一米七八，目前警方正在积极调查死者的身份、死亡的原因等。

　　天下果然没有那么幸运的事，你喜欢的人正好是你亏欠的人。

　　敏感、多疑、病态的江起航符合仓颉的所有设定，只有这样的性格才会给自己一跃而下的惨烈结局。

　　早已灰败的唐傲，用最后一点侥幸的心理，强撑着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一个足以打破他所有幻想的问题。

　　这个问题是这样的：“江起程，你的□□号码是多少？”

　　“5478xxxxx”江起程报完说，“我这没有微信常用。”

　　后半句，唐傲其实没怎么听清，他记住的只有54、54，两个数字而已。

　　对不上，真的对不上，唐傲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漏出，仓颉的号码是73、73，一开头就已经将唐傲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