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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孤独的神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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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纵横的战场上,战马奔腾嘶喊着,敌军逃散的呼喊声,士兵欢呼的声音传入耳中,璃瑚仰躺在担架上,呼吸沉重,赤目着。
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城已攻下,匈奴已退,他却不久于人世。
微风吹过,发丝悠悠荡荡飘着,眼中的残阳如血,江山却依旧如画。
泪水滑下,突然想起遇见她的那天,在那满天飞舞的桃花中,她拖着悠悠的长裙从天而降,手中的那一把藏青色的剑直指着自己,一脸严肃的开着口说孽龙的样子,那是与她最初的相遇……
虽然当年年少,但是自己却知道自己心里的小小的旖旎心思,也许这就是缘分了……
阿瑶,阿瑶。
何以舟之,惟玉及瑶……
我真的希望有一天,能够佩戴和你一样的美玉啊……
但也许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似乎想到了他的母亲,那个温婉的闺中女子,十年未见,不知还能否相认。
其实他不知道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忘川,阿瑶,若有忘川,不知来世我们还能不能再见……
手中的笔滑落而下,脖子上挂着的祈福红豆也一同滑落在地。思绪一直在减少,脑袋似乎迟钝了,渐渐的一片空白,在哀鸣声中,渐渐归于平静……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杜鹃在啼叫着,那婉转的哀鸣传到了这片富饶土地的上空,显得无比苍凉。
在一片残阳如血中,大雪倾盆,掩盖了这些战死的士兵。
有谁?是谁在唱歌?谁在诉说着战争的悲伤?
古老的歌谣随风飘逸在空中,又是谁,颠覆了这个时代?
风雪掩埋了这份从未说出口的爱情。
帝都下了场百年难遇的雪,冰冷的空气中似乎流露出了百姓的哀伤,心似寒冰。纷纷扬扬的雪散在街上,归来的士兵,哀鸣的战马,载着残躯的将军,心,疲惫不堪。
阴沉的天空下,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群山起伏,如同一头头酣睡的纯白巨兽,俯卧在广袤的荒原上,寒风扯着嗓子咆哮,乌云遮蔽了仅有的一点微光,那积满霜雪的松柏此时早已微弯,为这片风雪主办的葬礼奉上最高的敬意。
洛瑶山上,那名青衣少女低垂着头,三千青丝垂下,低沉哽咽的声音从发间传出:“真的……确认了吗……再去看看……再……看看……”
桃花飘落空中,地上传来的那不忍的声音像在默哀一般,带着几分颤道:“确认归来的军队……没有小将军……小将军在北疆……已瓯……”
音色越来越小,最后消散在空中,风一吹,桃花散了一路。
“尸首呢?”
“适逢大雪,军队将其滞留北疆……神将,节哀……”
瑶沉默了许久,最后深深吸了一气,火红的眼角的冒出的晶莹也渐渐消失,她哽咽的深呼吸,道:“不能……我不能哭,今年收成不好,更不能连累他深爱着的百姓,绝对不能哭……”
风骤起,吹开了瑶那墨色的发帘,眼中冒着清晰的泪光,但,终究是没有流下来。
呵,小小龙,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这是当年放过你的惩罚吗?
仅仅一滴泪滑过脸颊边,落下。
手上拿着的那块虎型玉也一同掉落在地上。
叮咚。
光芒不在。
那一旁的桃树妖静静地看着这个还是个孩子的神明,有些感慨。
那个经常上洛瑶山的少年,终究还是抵不过时间的残忍,消逝在世间,连带着这个孩童般的神也将不复存在了,最后的最后,神也长大了。
那片风雪中,将没有人会带来人间的食物赠予她,也不会有那么一个少年带着当年懵懂的神将穿梭于京都的人海,也没有人带着那温柔宠溺的眼神对望着她,再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将自己心爱之物毫不犹豫的赠予她了。
她从此就是一个人了。
孤独的一个人。
悲哀的神明。
无用的神,保护不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师傅是这样,阿璃也是这样。
是不是我所有的所爱的东西都保护不了?
眼里有些迷茫,她瘫在冰冷的雪地上。
傻瓜,就算你什么功名利禄都没有,什么法术技能都没有,只要你说出来,就算有违天道我都不在意的啊……
为什么一定……一定那么傻呢……
洛瑶山脚下,红衣女子背着一个深蓝布包,旁边的白杨树摇了摇叶子。
“呐”瑶张了张嘴,望向那片晶蓝色的天空,开口:“杨,我想我要走了……”
“神将,你要回神界了吗?”白杨树有些惊讶,随后他有自言自语道:
“也是,神界大门就要关闭了,下一次打开不知道到何年何月了……”
听见这话的阿瑶,鼻子忽然一酸,猛吸了一气,最后低着头说到:“你这是希望我快走?”
“不不不……”白杨树连忙否定。
“只是很伤感啊,毕竟神将守护这里这么多年了,这个地方都那么繁荣富强了,神将你还是要离开这里,似乎有点感慨万千啊……”
阿瑶知道,白杨树一直存在这座山上,不管现世如何,对他而言,这座山就是连着他的根。
不知为何,他从来不接受外界杂乱的消息,只是守着这座山,一直守着,心从不曾变过。
想起了,当年那条被封印的龙现在也不知道去往何方了,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说,人界的爱,到底是什么呢?”阿瑶眼神迷离,似乎在迷惑着。
“爱?不知。”白杨摇了摇树枝,语气迷惑。忽然,他又有些惊讶:“话说回来,那个以前老爱往洛瑶山跑的少年,这年怎么没有见到了……”
“他啊……也许明日来……也许永远不会再来了……永远……”
话说完,她便擦了擦眼,拂袖,走出了这座山。
山间小路上,一对稚子在对着远方的桃树打闹嬉笑着:
“你看是桃夭欸……桃夭桃夭,桃之夭夭……”
天空划过一片光影,金色迷离间停住,浮在空中。
她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在桃树下打盹的少年,听着他痴迷地喃喃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当年稚幼,不知何意。
而今听闻,恍如隔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当初轮回之时,我尚未有心,而如今我心已成,你却再次消失。
是不是身为神将,就注定了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