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终是不忍 ...
-
沐小小颤颤抬头,见师父侧脸薄唇紧抿,似在极力隐忍情绪。她慌忙解释:“弟子在冥界偶然遇到那男子,他姓甚名谁,弟子一概不清!”
男子?!
君泷转身,声色冷厉似冰锥:“将几千年的修为导出且与你融合不出分毫差池,在冥界除了冥帝还有谁有此等能力?你却妄图隐瞒事实。”
“不是的!”沐小小摇头:“弟子并未隐瞒师父,确实不是冥帝。那人与弟子缠斗过,后来弟子重伤,他又出手相救。醒来才发现身上修为有了巨变,弟子也甚觉奇怪,请师父万般要相信弟子!”
“倘若如你所说不是冥帝所为,在冥界若真有这般修为与为师同等之人,天界怎会毫无察觉?他又为何重伤你之后不仅救治你,甚至传数千年修为,如此无缘无故的举止,你要为师如何信你?”
沐小小拿不出什么证据,已不知该如何解释,又急又慌,眼眶就这么红了。
君泷冷声斥责:“从小到大为师教导你修炼须循序渐进,不可一蹴而就。既然你不肯说明实情,为师也不逼迫你,如此急于求成,日后修炼出了叉子,莫来找为师!”
沐小小惊愕失色,眼泪顿时涌出:“弟子所说句句实情!弟子从来都是潜心修炼,从未有急于求成的念头。师父怎么罚都行,将这得来的修为废了也行!弟子知错了!”
那一滴滴落泪刺了他的眼,君泷硬是别过视线:“你且好好反思!”拂袖转身飞离。
“师父!”沐小小朝他喊去,可四周静悄悄,除了晚风掠过竹叶的沙沙响。
她颓然地跌坐在地上,许久情绪才安稳了些。抽了抽鼻子,用袖子使劲抹了把脸。
她起身收拾洒了一地酒的竹筒,里面还有半筒,她塞好盖子决定留着日后自己喝,可别浪费了。再从酿酒的罐子里取了一个新的竹筒放进乾坤镯。
师父从小疼她,从未说过这般重话,若自己修炼真的出了叉子,他定不会不管的。也不知他今日为何这般生气,待会儿将这酒送去给师父诚心认错,再好好服软安了他的心才是。
.....................
沐小小把两筒青竹醉给师兄们送过去的时候,沐晚莲老远就抱怨她去个竹林怎这般久。
她没吭声,低着脑袋把竹筒放桌上,段培细细谛视她才发现异常,问她出了什么事。
沐晚莲闻言,两步上前将她脸抬起来,见到她眼睛鼻子都红彤彤,活像只兔子。
心里担忧,嘴上还是不饶人的话,捏她鼻子嘲笑:“不就帮师兄们取个酒,还委屈得躲在竹林哭起来,丢人不。”
沐小小撇着嘴把他手打开:“谁委屈得哭了!这酒太香,我被熏的!”
又道自己还有些事先回青源殿,留下两个大男人继续饮酒作乐。
段培将竹筒的酒倒入酒壶中,给两人酒杯都添上了酒。
等沐小小走远了,段培说道:“师弟既然关心师妹,怎就不愿问个清楚好好安慰一番。她甚少哭,看那样是真受了什么委屈。”
沐晚莲靠在椅子里,端起酒杯:“师兄既是感知到师父回山了,也该知道她因什么受的委屈,何必来问我。”
段培憨憨笑了笑,又有些苦恼地摇头:“唉,以前师妹犯过错师父都会护着,这次怎就要气得把她弄哭了。”
等他们有些醉意回到青源殿的寝屋已是两个时辰后的半夜。
段培被沐晚莲扶着回屋歇息,两人在走廊晃晃悠悠,一路上段培还念叨着被师妹坑了,这酒怎比以前后劲大了许多,没几杯就有些晕。
待沐晚莲将他扶到屋子门口,他眯着眼朝远处君泷上神寝屋前瞧了瞧,指着那里醉醺醺道:“师弟、那儿,师父门口,好似有个人。”
沐晚莲因酒量甚好,喝第一杯就晓得那丫头打的什么主意,就只入肚三杯,还算清醒。
他抬头看了眼那跪在师父门口的背影,随意回了句:“小小跪在师父门口认错。”
“哦?”段培疑惑道,然后又了然:“哦!该认错,该认错。”
沐晚莲将师兄送到床榻安顿好,关上门后,朝那又看了看,抬脚上前走了几步,停下。小小的倔脾气是继承师父的,若师父没开门见她,谁劝她都不会离开。
他耸耸肩,师父也不会真让她跪一晚上。转身回自己屋子。
……………
寝屋的烛火早熄灭,窗外的月光稍显黯淡,透过窗户微微照进屋子。
君泷端坐在寝屋外间的茶桌旁,桌上的茶壶热了又冷,冷了又热,他是一口没喝。
门外沐小小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他只让她去反思,她非要固执地跪在门前,道了一句“弟子乖乖跪罚,师父您早点歇息。”就没再开口。
他知她从不对自己说谎,也知这修为突增的错不该她承担,他只气她似乎隐瞒了什么,而那个男子无缘无故将几千年修为给了徒儿,不知是何企图,他总不能真狠心将她得来的修为毁掉。
“唉…”一声叹息淡淡溢出。
沐小小耳朵精得跟兔子似的,小声试探:“师父?您还没睡吗?”
屋内没再回应,可她听得出刚才那叹息是真真切切的,说明师父还没入内屋安歇。
沐小小继续恳求:“师父原谅弟子好吗?您罚弟子吧,不要不管弟子。”
半响,君泷终是不忍,无奈开口:“回屋去吧。”
听到师父的声音,她破愁为笑,忙抓住机会说道:“师父,若是弟子受来的这修为让师父不开心,弟子愿自毁这莫名来的修为,只求师父相信弟子!”
君泷一听,语气霎时冷厉几分:“胡闹!回屋去!” 废除修为等同重伤,岂能让她胡来。
“弟子早已决定,今后潜心修炼,不走捷径,请师父莫再生气。”她说完,磕了个响头,凝聚法力至手掌上。
她着实不懂怎么能立刻化掉几千年的修为而不重伤自己。方才跪着琢磨许久,觉着要用一个看起来悲壮点但是不会要命的方法,白白捡来的修为没了就没了,以后慢慢修炼就是。
估摸着法力凝聚的分量恰当,应当不会有差池。便义正言辞朝门喊了句:“师父,弟子这就去了!您多保重啊!”
两眼一闭,伸手往脑门上拍,千钧一发之时,手腕猛地被扣得死死。
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君泷是好气又好笑,冷着脸训斥:“你在为师门前作甚的要生要死!”
沐小小睁眼瞧见他寒着的金眸已没了之前那层层席卷的怒意,当下松了口气。
她两手握着他袖口手紧紧不放,撇嘴说道:“师父不管弟子的修炼,这不就是要了弟子的命吗。弟子生是青源山的仙,死是青源山的鬼。”
君泷斥责:“你要做鬼便去冥界做。”
她却傻笑地拽着他袖口,君泷挣了两下就放弃了,只得无奈扶她起身。
沐小小跪久了,小腿发软有些打抖,她索性抓着他手臂两侧的袖摆站稳些: “师父,您就原谅弟子好吗?您说什么,弟子照做,这修为毁便毁吧。”
“你若真要毁,下次聚多点法力,修为能毁,元神也能毁。省的为师头疼。”话语虽是严厉,声色却柔和许多。
她抿唇偷笑,朝后退一步,躬身行礼:“弟子谢师父宽恕。弟子带了青竹醉,这就帮师父放好。”
说罢便进屋点好烛火,然后从镯子里拿出青竹醉和几包桂花干,便将东西放在柜子里一一摆放好。
娓娓说道:“这次的青竹醉后劲大些,师父先不要喝太多,小酌一些就可,若是觉着好,下次我再多酿些。昨日我去子归上神那取了许多桂花,下次晒好了再多给师父拿来。”
君泷步入屋内,站在门边静静凝视她这番举止。
沐小小弄好后,拍拍手转身,才注意到靠在门边站立的师父未戴玉冠,柔顺的金发洒在肩头垂下,宽大的外衫松松垮垮罩身上更托出他修长身形,几分随意。
琉金色的眼眸敛了些烛光的温度,柔和了他向来薄凉寒霜的面容,嘴角残留未收回的淡淡弧度。
沐小小不由感叹,师父果真风华绝色,微微一笑更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