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渡知否》执笔汇

80、梦山之狐（八）

　　清晨的街道冷冷清清。他们几人服侍时间的关系，此时正闲着，在街上乱晃。
　　今天是周二，东方子夜莫名有点担心双溪市，总觉得要出什么状况，随后摇摇头：“应该没事，阿鸣在呢。可能是许久未见，想他了。”
　　虽然自由时间内他们可以外出，但是必须穿着表示身份的使者服饰。黑乎乎的往人群一站，你就是最亮眼的使者！
　　“使者大人好！”
　　“使者大人辛苦了！”
　　一路上有许多狐人停下手中的活，神色庄重地向他们问好。
　　然而让东方子夜感到不对劲的是：这些人只剩了敬畏，品不到半点虔诚以及真心的祝福。
　　东方子夜悄声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夏子鸢，夏子鸢表示她也有这种感觉。总觉得，哪里很奇怪。
　　穹乌趴在夏子鸢肩上，灵力不足的它需要夏子鸢的帮助来隐藏身形。穹乌刚出那破地方，刚刚又激动了好大一阵，这会快成废狐了。
　　“我觉得它们变了。”穹乌语气是听得出来的低落，“它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东方子夜哈哈尬笑：“确实是变了啊，你看他们以前不是半人半兽的模样。”
　　穹乌语气更委屈了：“不是这个。我觉得，它们心也变了。”
　　夏子鸢瞪了她哥一眼，意思是不会安慰人就别安慰，随后手翻了上来，一下一下地摸着穹乌的头，什么话也没说。
　　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啊！
　　谈话间，千帆在前面慢下了脚步，看似是为了和他们对齐，实则压低了声音：“我怎么觉得，他们的眼神像在监视我们？”
　　夏子鸢戴着面具，看不出她的神色，然而她还是很淡定地扫视了周围，装作漠不关心：“快走吧，狐神大人恭候多时了。”
　　几人心中了然，加快脚步：“是。”
　　可能是错觉吧，不正常的狐人神色似乎恢复了一些，然而看上去却像极了僵尸，麻木而冷漠。

　　回到别墅不久，用过早点后，狐神突然传唤了所有人。
　　“你们，昨晚是谁犯下了训诫，狐神大人很生气！”
　　大祭司在门外狗仗人势狐假虎威。
　　训诫是什么？不可违逆，不可外出，不可私会。如果后面两个都算违逆狐神的话，那他们昨晚三条全犯来了个大满贯。
　　千帆不安地拉了拉队友的衣角：“怎么办？狐神大人要问罪了。”
　　羽毛安慰它：“淡定，我们在呢。”
　　戮声音平稳，给人以安心感：“嗯，我护着你。有什么事记得躲我身后。”
　　令人省心安心放心的戮！！！
　　夏子鸢如此想着，自然地第一个跨进了大门。其余人紧随其后，按照排号站好。
　　狐神的语气听不出半点愠怒：“昨晚是谁擅闯禁地，还打碎了我的石像？”
　　反倒像是在讲一件轻描淡写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沉默。
　　狐神在重重纱幕后，只能看见个身影，但夏子鸢就是能感觉他的目光在他们身上逡巡。
　　“我知道是谁。还记得之前给你们的光球吗？我能感知你们的行动。”
　　夏子鸢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这个光球是这么个作用！
　　“所以啊，一号，二号，三号，七号，九号，你们真的不打算主动承认错误吗？”
　　狐神的声音带了些玩弄的意味。
　　自知无法隐瞒下去，夏子鸢直接爽快地承认：“是，我们就是不承认，怎么了？”
　　换做他人，肯定多多少少的有些气急败坏了，狐神却不紧不慢道：“有趣。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们吗？”
　　不过尴尬的是没有人应他，狐神浑然不在意：“因为你们是命中注定。以前的，现在的，一并偿还了。至于你……我只不过是看你和他们同行，才破例让你过来服侍我罢了。”
　　这个你，自然指的是千帆。
　　夏子鸢从这句话里品出了其他东西：“阁下此话怎讲？”
　　狐神轻笑一声：“以前你们握住了梦山，是我的失职。梦山子民们被你们多方盯着，民不聊生。后来那位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他也是个崽种，梦山又一次陷入了恐慌。怎么办呢，我只好担任狐神一职，抓了他的手下当养分，好好地……喂养我的子民。你说对吗？东方子鸢。”
　　后面这四个字一出，在座众人皆是大惊：眼前这个人，是存活于神界的某个人！
　　夏子鸢的脸色黑极了：“你说的，是血和弑？”
　　狐神：“哎呀，不是他们，还能是谁呢？要论起功来，梦山之狐们还得感谢我。”
　　千帆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你个假狐神！谁要感谢你了！“
　　要不是他，哪里会有这种制度？如果大家都平等的话，阿妈的病就有得救了，哥哥也不会为了挣钱一去不复返了。
　　“小狐狸，别这么闹腾。虽然我给了你恩赐，但是这不是你该报答的东西。”狐神语气懒洋洋的，“我想想，你是叫千帆是吧？你的哥哥沉舟，可比你听话多了。”
　　“他哥哥？！”
　　“我哥哥？！”千帆寻亲急切的心烧了起来，“我哥哥在哪？！”
　　狐神像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东西：“你哥哥作为上一任使者，背叛狐神，已经被我逐出去了。至于现在嘛，已经被人追杀死咯！你所谓的朋友啊，就站在他边上看着，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死去，好可怜呐。”
　　“什……么？”
　　千帆的声音已经哽咽得不像话了：“我哥哥他……”
　　狐神的语气简直阴阳怪气得不像话！明明是他哥哥为了护着夏子鸢，自己冲上来挡了伤害，结果……
　　东方子夜实在听不得这调戏的话，二话不说冲了上去。
　　狐神轻轻摆手：“上。”
　　其余四人像是傀儡般扑了上来，夏子鸢等人只能一人对付一个。戮眼疾手快地拉过千帆，自己挡在他身前。这是他答应了的事。
　　四只傀儡不算难打，不一会就打趴下了。东方子夜本着好奇心一一摘掉了面具后，只是普普通通的脸，没什么特别的。唯一有点意思的，里面有一个人，是岑。
　　“人狐？”
　　狐神看戏看的有点过瘾，解答了他们的疑惑：“对，人狐。人狐是变化最大的，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最听我的话。所有的人狐聚在一起组成了四大家，他们的每一代头子分别叫岑、岂、岚、峑。最听话的家伙，自然可以得到最高的地位，这是恩赐。你们觉得呢？”
　　夏子鸢不寒而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怎么就这么恶心呢？！
　　这算不算恩赐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接受这种玩意真的会浑身不舒服。打着我为你们好的名义去给予某些东西，试图让接受者以自己期望的方向改变，这样真的算是恩赐？
　　忙里偷闲看了一眼其他人，根据动作来看，除了倒在地上的四“山”人狐，所有人无一例外地表现出了恶心、反感，区别只是程度的大小。
　　“屁话那么多，上去揍他！”
　　东方子夜这一呵，得到了羽毛和戮的认同。三人抬手就是凝成球的灵力击出，划破了纱幕。
　　“啊呀，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急性子。或者说，还是喜欢能动手就不动嘴？”
　　纱幕落下，露出内部的装饰。很简单的摆设，一张大床，一只床桌，还有正坐在床上淡定喝茶的狐面黑袍人。
　　“哟，上次见面还是不久之前。腿伤好了？”狐面黑袍人放下了茶杯。
　　夏子鸢：寒暄个屁寒暄。
　　二话不说也上去了。
　　然而狐面黑袍人开了结界拦住了所有的攻击：“你们得感谢，我现在没有意思要和你们为敌。”
　　“什么意思？”
　　“时候未到。”狐面黑袍人沏了杯茶，一饮而尽，“我在培养。今天只是来打个招呼，日后会再见的。见面礼嘛，等你们回去双溪就知道了。”
　　狐面黑袍人砸烂了杯子，起身掀翻了床桌，玉质的茶壶噼里啪啦滚到地上，四分五裂。
　　“啊对了，血和弑就在这后面，后会有期。”
　　众人：“……”
　　我们都准备好打架了，你跑了？？？
　　倒在地上的人狐彻底不动弹了，变成了死尸。死亡后的他们化为了原本的狐狸模样，翻着舌头，散发着臭气。
　　夏子鸢拿千幻链变的棍子戳了戳：“死透了。”随后起身，拍了拍手，千幻链也在这个时候回到了她手上。
　　东方子夜觉得这个动作，真是！宇宙无敌爆炸可爱！他直接倒立螺旋升天！
　　夏子鸢哪里知道这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安慰一旁震惊过度痴痴傻傻的千帆：“逝者已逝，节哀。要不然等我们完事了，我带你去见你哥哥？我把他安葬了。”
　　千帆怔忡地点点头：“姐姐，我哥哥是怎么走的啊？”
　　夏子鸢将真相告诉了他：“我有任务在身，碰上黑衣人在追杀你哥哥，路上救了他，后来不小心卡着了，你哥哥他扑了过来挡了一招，之后……”
　　千帆知道后面的意思是什么了。
　　它强撑着自己抬起头，强颜欢笑：“哥哥他还是这么喜欢出风头。小时候也是，我遇到危险了就喜欢一个人跑上去扛着，我都说了不要。”
　　笑着笑着，是嚎啕大哭：“怎么就走啦？哥哥，都说了别逞强。哥哥……”
　　一个孩子，年纪轻轻，丧父丧母，寻亲，又得知最后一个亲人也走了。成年人都未必承受得住，何况是小孩子呢？
　　多么懂事的孩子啊。夏子鸢如此想着，耐心等着千帆自己止了眼泪，牵着它的手一起进去床后的暗门。

　　巨大的容器内，血和弑面对面蜷缩着。他们仿佛陷入了沉眠，对外界事物一概不知。
　　巨大的管道连接着容器和不知名的方向，里面汩汩涌动的是来自魔的特有灵力。
　　可能这就是转化装置了。
　　从结构上看，应该就是某种禁术，强行逼迫生物进化。可惜了是个半成品，梦山之狐接受了这样的灵力变成了人不人狐不狐的兽人。
　　违背规律，总会付出一点代价。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夏子鸢对此深信不疑。

作者有话说

　　东方子夜掏出手机：老妹你真可爱！来，啾一个！
（咔嚓一声拍照后，想发到朋友圈里炫耀）
夏子鸢一个飞踢踹到东方子夜：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