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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跑,快跑 ...

  •   在阿骨还没有遇到相宜的之前,他的名字叫海冬,在他的部落的语言里,这是一种最凶猛的鹰。

      阿骨的故乡在大陆的北方,被中原人称做北狄的地方。北狄是一片非常广阔的土地,有着大片的草原,茂盛的深山。北狄的草原上养着奔腾的骏马和成群的牛羊,北狄的深山里藏着数不清的珍贵药材和飞禽走兽。
      北狄原本不是一个国家,在草原和深山中曾经有过上千个部落,这些部落经历过联合、吞并、背叛、厮杀,逐渐形成了八个相对团结稳定的部落。但是,这八大部落之间也依然为了争夺土地、资源、人口经历了几十年的战乱纷争。
      直到有一天,八大部落中河下部落的首领骨阿罕,因为接受中原文化的熏陶,认为部落之间保持和平、休养生息才能让人口发展、部落强大,于是向其余七大部落提出了休战、联合的号召。经过数年的努力,终于在一个秋天,八大部落首次齐聚在河下,共同推举骨阿罕为第一代北狄的领袖,是为北狄王。
      骨阿罕成为北狄王后,界定了八大部落各自的领地,约定了保持和平互助的准则,同时规定了各个部落的主要职责。靠近中原的河下部负责与中原通商贸易,久居草原的准格部和乌兰部负责饲养牛羊,靠近深山的哈满部和契金部负责培育药材和挖掘矿产,靠近北部极寒地区的乌拉部负责蓄养勇猛的战士,察哈部专攻兵器的打造,托克部则主要研究粮食的栽种和布匹的纺织。
      在八大部落形成了和平的局面后,骨阿罕还鼓励各个部落之间进行通婚和联姻,以此化解各个部落之间因为长年战争积累下的仇恨。在骨阿罕的统治之下,北狄人民过上了稳定、富足的生活。
      骨阿罕年迈的时候,将八大部落的首领召集在一起,想要在各个部落里再推举一个有威望的人继任北狄的王位。八大部落的首领们感念骨阿罕的功绩,一直推荐骨阿罕的儿子继任王位,并且歃血为盟,约定从此以后,只有骨阿罕的后人才能成为八大部落承认的王。
      后来,骨阿罕的儿子继任王位,封自己的二儿子为世子,把侍女生的大儿子送去了中原的天楚经商。在第二任北狄王晚年的时候,世子按捺不住称王的野心,逼着他传位给自己。却没想到,在传位大会上,远在天楚的大哥顾朝晖奇迹般的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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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阿骨也在传位大会的现场。他是北狄世子六个儿子中的一个,被带去见证自己父亲登上王位的荣耀时刻。
      对于这个父亲,阿骨是没有什么感情的。阿骨的母亲是北狄世子众多侍女中的一个,北狄世子很是纵情享乐,除了他的夫人和妾室,他身边的侍女也都没有逃过他的魔爪。但他对子嗣很不在意,无论是有名分的或是没名分的,只要是怀孕了就生下来,任其自然长大。
      阿骨的娘生下阿骨之后,依然还是做世子的侍女,每日忙着照顾世子的衣食起居。小阿骨饥一口饱一口的长大,从被比他大的哥哥们欺负,到长大一些学会了抢东西吃,这个过程中,他的父亲从来没正眼看过他一次。
      直到一天早晨,世子把阿骨和他的几个兄弟叫到了一起。
      “今天,我就要当上北狄的王了!你们马上就会看到这个荣耀的时刻。只有北狄王的儿子才能成为北狄的王,所以,很多年以后,你们中的某一个也会成为北狄的王。但是,在此之前,你们得先活下来,让我看到你们的能力。”
      于是,在去往传位大会会场的路上,阿骨就感受到了来自其他兄弟打量的目光。四岁多的阿骨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是杀意。

      在传位大会上,阿骨看着自己的世子爹即将接过王冠,那一刻,他想的是,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个哥哥的手里,是今天,还是过几天,或者过几年。正在阿骨想到“如果我能够长大,敢不敢杀死那个最爱和自己玩的弟弟呢”的时候,他听到很多人开始欢呼。
      “大王子!”
      “是大王子!”
      “大王子回来啦!”
      “大王子回来啦!”
      阿骨看到一个人俊朗的年轻人,身着红衫,自远处策马而来。
      然后,阿骨听到他的爷爷北狄王说,“我北狄历来崇尚马上得天下,骑射乃立国之本,为彰显祖宗遗训,王长子与嫡长子公平较量,胜者为王。”
      于是,在阿骨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的世子爹就以及上马,开始和那个被称为大王子的人比试骑射。
      然后,很突然的,阿骨看到他世子爹的马惊了,把他的世子爹摔到地上,人在地上滚了两下,就不动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阿骨就记不太清了。他只知道,他跟着世子爹的尸体回了帐篷,他娘抱着他哭了很久直到昏了过去。晚上,他出去给昏睡的娘找吃的东西,偏偏附近的帐篷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他跑到很远的河边去给娘打水喝,回来的时候,看到很多的人,拿着刀在营地里大声的喊着什么。
      他看到他的二哥被人一刀砍掉了头颅,最小的弟弟被人一刀刺穿了身体扔到草堆上,草堆随即被一把火烧着。
      到处都是喊声,惨叫声,到处都是火。
      阿骨一路躲藏着跑向他娘的帐篷,却看到帐篷外面,她娘正被几个士兵按在身下。
      阿骨茫然的看着他娘,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娘却已经看到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对他喊:
      “跑!”
      “快跑!”
      “跑远了就不要回来!”

      阿骨的身体比他的意识反应更快,他转身向外跑去,不顾后面的叫骂声和脚步声,一路跑进了营地旁的山林里。

      阿骨在拼命的向前奔跑,他的脚很疼,他的腿很酸,他的胸膛仿佛要炸开了,但他就是不敢停下来。他的耳边一直在回响着娘的声音——“跑!快跑!”。
      阿骨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在无数次跌倒之后,他终于爬不起来了。他大口的喘着气,双腿不停的颤抖,身下是厚厚的落叶,手掌摸到的地方,是湿腻腻的苔藓。
      阿骨再次尝试着用手撑着站起来,但腿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还是跌坐在落叶上。阿骨这时候才发现,周围很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没有人追过来的脚步声,没有虫子的叫声,甚至都听不到流水的声音。阿骨突然之间感到很害怕,他用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身体,用力向落叶堆的身处挤了挤,听到自己抖动的双腿和落叶摩擦发出来的声音,这个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给了他很大的慰藉,让他沉沉睡了过去。

      小阿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他醒来的时候,他看到有阳光穿过大树枝叶间的空隙打下来。周围是粗壮的树木,地面上到处是裸露的树根和多年堆积的腐叶,散发着属于森林独有的气息。
      睁开眼睛的阿骨茫然了,他不太明白为什么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他熟悉的帐篷,为什么不是娘亲来唤醒他。然后,他感觉到了脚上火辣辣的疼,大腿和后背肿胀的酸痛,这些痛楚让他想起了昨天努力的奔跑,和昨天突然发生的一切。
      “娘……”阿骨双臂环抱着自己,两天来第一次哭了出来。
      “娘,海冬好怕啊~”小小的阿骨呢喃着哭泣,却等不来他想要的安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跑,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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