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24时》绿梨炖糖

6、第 6 章

　　对于这个提议，一开始，路仁嘉内心是拒绝的。
　　但在徐盛夏爽快地付掉午饭钱之后他就果断“真香”了。

　　社畜的第一条原则：给钱的都是爸爸。
　　社畜的第二条原则：爸爸的话无条件听从。

　　“想不到，我堂堂一介办公室白领，竟然还没一个啃老的学生有钱。”路仁嘉悲愤地说，“这种鸟不拉屎的郊区为什么还会有消费这么贵的餐厅，一顿都够我省吃俭用半个月的了！”
　　徐盛夏一直跟在他身后踩步子，没接话。
　　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这一顿不算很贵，怕给人造成二次伤害。

　　两人一同回路仁嘉的公司。

　　“也算你走运，前阵子公司刚来了一批实习生，你这个样子不显眼。”
　　午休时公司人不多，带徐盛夏混进去并不困难。但仅仅是混进去，和收集到应有的情报是两码事，徐盛夏让路仁嘉手绘一张公司地形图给他，准备趁人少的时候到处逛一下熟悉下地形。

　　这家公司承包了两个平层，楼上楼下有内部楼梯连接，平层中间用玻璃墙隔出一条条过道和一间间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在二楼的一个角落，比其他办公室多了百叶窗帘遮挡。鉴于百叶窗帘没拉好的话很容易留下缝隙，可能有机会观察到那位“突然发神经”的老板，徐盛夏决定过去看看。

　　他从路仁嘉桌上抽了一叠文件抱在怀里，假装自己是个打杂的实习生，拿着路仁嘉给画的简易地图就准备出发。

　　“等等，”路仁嘉犹豫了一下，“要不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徐盛夏有点莫名：“你不怕老板继续跟你表白了？”
　　“怕，”路仁嘉叹了口气，“但我更怕你业务不熟练被别人套出话，好不容易有个确定的队友，我不想就这么没了……这是游戏里，还是队友比较要紧。”
　　“看不出你还挺友爱的。”
　　“怕死啊兄弟，你是不知道昨晚上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动弹不得的时候有多害怕，当时真以为自己死定了。”路仁嘉搓了搓手，又看了徐盛夏一眼，一脸发愁，“我们一定要活下去啊……我们会活下去的吧？”
　　徐盛夏愣了愣，随后拍拍他的肩。
　　“会的。”他说。

　　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有些沉重，上楼的时候二人都没有说话。

　　午休时段进入后半程，吃完饭回到工位的人变多了，走廊上时不时有人经过。徐盛夏跟在路仁嘉身后，有点走神，冷不丁就被人撞了一下。
　　他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一个穿蓝色保洁工作服戴着帽子的佝偻男人跟他点头哈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犯迷糊了……”
　　“没事，”徐盛夏扶了他一把，“你走路小心。”
　　那人边说着“好的好的”边后退，很快就走到了楼梯口，消失在徐盛夏视野里。

　　路仁嘉走到半途感觉不太对劲，一回头发现他没跟上，忙跑了过来：“你干嘛呢？”
　　“刚那个保洁……”徐盛夏皱了皱眉，“你看到了么？”
　　“看到了啊，我们公司有两个专门的保洁专做内部卫生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刚那个应该是那男的吧？”路仁嘉说。
　　“那位丈夫平时有健身的爱好么？”
　　“啊？”
　　“背都已经驼成那样了……”徐盛夏问，“胳膊上居然有肌肉？”
　　路仁嘉：“……”

　　刚才徐盛夏扶住那人就觉得不太对劲，一个佝偻的、身板单薄的中年男人，被衣服遮住的手臂竟然给人一种十分有力的感觉。
　　这种落差感，在这里，他只能想到玩家。

　　两人对视一眼，都反应了过来。

　　路仁嘉提议道：“咱们追上去？”
　　徐盛夏却摇了摇头：“不好，我们不是狼人，还不是能到处追人的立场。万一打草惊蛇，指不定被杀的就是自己了。”
　　“那……？”
　　“还是按照原计划，先去总裁办公室看看。”徐盛夏说，“快到你正式上班时间了吧。”
　　路仁嘉有点犹豫。
　　徐盛夏：“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的看法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不，没什么，”路仁嘉摇摇头，“按你说的做吧。”

　　二人走到总裁办公室附近转了转，却遗憾地发现那位跟路仁嘉表白的总裁并不在办公室里，只好走另一边下楼，先回路仁嘉的工位。

　　路过某间会议室的时候，徐盛夏注意到了墙上的一块污渍，指着那东西问：“这是什么？”
　　路仁嘉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凑过去看了看，立刻失去了兴趣：“哪里蹭到的脏东西吧。”
　　徐盛夏“唔”了一声：“你看它像不像只鸟？”
　　“……有么？”路仁嘉重新看了一眼，“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不过，就这也值得你看那么久？”

　　他没听见黎天冬说的那个“狼人免进”，自然也没有那么丰富的联想力。

　　“啊，因为形状比较奇特吧。”徐盛夏打了个哈哈。
　　还没确定这是不是那个标识，他不准备贸然说出来。

　　路仁嘉自己也就是刚工作一年的愣头青，照理说还没到带实习生的时候，不过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把徐盛夏按在自己位置上假装干活。好在办公室比较大，除了临近工位的同事好奇问了问，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多了个人。

　　直到总裁大步从外面进来。

　　大概是为了找路仁嘉，进门之后他特地绕到这边的办公区域，边走边说：“仁嘉，你跟我来一下……”而后在看见徐盛夏的时候愣了愣，“你是谁？”
　　“赵总，我是新来的实习生。”徐盛夏按照提前的对好的说辞说，“孙姐让我今天在这边帮忙。”
　　路仁嘉紧张得手打颤。
　　“哦，”赵总似乎信了这番说辞，“那你继续忙——仁嘉，你来一下我办公室，我们继续说上午的事。”
　　“……好的。”路仁嘉低眉顺目地跟了上去，走前一直在用余光给徐盛夏使眼色。
　　徐盛夏点了点头。

　　在确定路仁嘉跟赵总走远之后，徐盛夏重新从座位上站起来，默不作声地跟了过去。

　　他怕自己惊动赵总，因此特地晚了一点，然而走上二楼，他却在安静的楼梯间听见了双重的脚步声——不止他一个人在上楼。

　　徐盛夏停下脚步，回过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见他看过来，男人冲他笑了笑：“你是去总裁办公室么？我也去，顺路一起走吧。”
　　笑容倒是……很友善。
　　但不知为何，徐盛夏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公司上百人，路仁嘉不可能每个都跟他介绍，所以这位是谁，什么时候跟上他的？

　　“怎么了，”那人走上楼梯，“还是说你不去？那我自己去咯。”
　　自己去……那怎么行，路仁嘉还在总裁那儿了。
　　和对方一样，徐盛夏也不希望自己轻易失去一个板上钉钉的队友，他咬了咬牙：“不……我去的。”
　　男人笑道：“那一起吧。”
　　“……好。”

　　剩下的路变得沉默，好在总裁办公室不远，很快就到了。

　　男人走在前面，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赵总，我是钱诚——我们进去了哦？”
　　说完，他就在徐盛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硬生生把门打开了。

　　八目相对。
　　路仁嘉被赵总按在桌子上，领带的另一端扯在赵总手里。

　　在场的没一个是未成年，自然明白这个景象意味着什么，徐盛夏第一时间去看路仁嘉的表情，就看见他一脸哭丧，几欲落泪。

　　赵总当时就怒了：“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

　　公司老板不认识新来的实习生是正常的，不认识员工——像话吗？
　　身体比大脑的反应更快，徐盛夏下意识地往右迈出一步，和钱诚隔开距离，然后看了过去。

　　钱诚笑了笑，反手关上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我？我么……”他的目光扫过办公室内的所有人，一字一顿道，“当然是来杀你们的人。”
　　“杀人？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生病了？”赵总皱了皱眉，“我们三个人，你一个，三对一，你杀什么人？”
　　“杀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钱诚说完，笑容瞬间一敛，手中凭空出现了两枚铁片，瞬间甩了出去。赵总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脖子已经被他洞穿。

　　路仁嘉和徐盛夏的瞳孔一缩。
　　手里剑！

　　“啧，竟然不是玩家么。”钱诚有点可惜地摇了摇头，“不过在上个副本里学的东西还真是有用呢。”
　　他走过去，把扔出去的手里剑从赵总死不瞑目的尸体上拔下来，然后看向渐渐退到一处的另外二人，笑了：“好了，让我来看看你们两个是不是玩家吧……总不能三个全猜错吧？”

　　砰！啪！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一侧的窗户方向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三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手腕上挂着根绳，野人似的将自己从十八层楼的外墙甩进了屋里。
　　一落地，她就开始嚷嚷：“好你个钱诚，说好了有肉一起吃，不等我来就开饭？”

　　徐盛夏按捺住心中的恐惧和惊讶，给路仁嘉耳语：“脱衣舞。”
　　这位正是徐盛夏离开学校前看见的跳舞女孩。

　　路仁嘉哆哆嗦嗦地在徐盛夏手心里写了个几乎变形的“投”和问号。
　　投她吗？他问。

　　徐盛夏正要开口，忽地眼角余光处一片黑暗，他再次回头看向窗口的位置，只见窗台上突然又多出来一个人。
　　逆着光，他看见他深邃的眼窝和清晰明确的五官轮廓。
　　是黎天冬。

　　他懒洋洋地举着他可能有四十米长的大刀，蹲在窗台上，一脸漠然地问钱诚和那个女人：“想吃肉？给钱了吗？”

　　而后，徐盛夏就看见，先前还一脸嘚瑟的女人瞬间变得脸色苍白，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颤抖。
　　“你是……‘猎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