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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饭吃到一半,窗外的夕阳余晖已经只剩下寥寥一抹,裹着冷意的秋风吹来,让人感觉寒颤几许。

      现在的天黑得越来越早,早晚温差开始变大,这预示着寒冷的冬天就快到了。

      感受到光线的变化,眼神不大好的赵奶奶搁下筷子偏过脸细细地望了望铁窗外的天色,她微眯了眯眼,嘴中喃喃自语道:“奇怪,这天都冷下来了,怎么还没来……”

      被赵奶奶念叨着的正是她那住在锡山脚下拿着城镇户口的娘家兄弟,钱本刚一家。

      锡山是座废弃了许多年的矿山,山体裸露在外的多是岩石,尽管多年以来阴面山上植被茂盛,但实际上底下的土地却贫瘠的很,留不住水土,也根本种不了什么庄稼,再加上锡山脚下的锡山镇上住着的人家很多,几番平摊争夺下来,钱家获得的山地几乎少得可怜。

      因此他们每年秋收时节都会来到赵家帮忙收割那三亩五分的地,之后或多或少也会带些粮食回去,近几年疲懒的他们虽然来得一次比一次晚,有时还将将避过了秋收,但到底从未缺席过,不过今年至今冬季将至,他们却还没有来,不免让人有些纳闷。

      前些日子,地里的产出就靠着赵承德一人辛苦扒拉回来,赵奶奶忙着心疼孙子,一时也顾不上娘家的弟弟,现在闲下来了,心里倒是有些惦念,无论如何对方都是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亲人。

      “管他们去做什么?”赵承德对他那近几年才亲近起来的奶舅一家并没有什么浓厚的感情,也不怎么关心,他快速地吃完碗中最后一粒米,去到灶台边摸出了盏用了大半的蜡烛准备点燃。

      “话也不能这么说……”抿了一口粥水的赵奶奶动着嘴皮子反驳,语气倒是不见多少责怪。

      然而当赵承德背对着她点燃了蜡烛,眼角余光感受到烛火跳动的赵奶奶却是侧过身,在瞧清了孙子手中的那盏蜡烛后,她佯虎着脸斥道:“你这孩子,天还没全黑下来呢,再说那墙角不是有煤油灯嘛,做啥要点蜡烛?”

      村里已经很久许久来电了,因此家家户户都备有类似火柴、蜡烛、煤灯这种最原始的照明工具,赵家自然也有,只是蜡烛不像煤油灯中的油那般易得,因此每用一点,赵奶奶都觉得万分心疼。

      “热。”赵承德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这玩意他多的很,空间里成箱成箱地堆着,当年一根蜡烛批发价才几毛钱,他不计体积重量地囤积了许多,也不知能用到猴年马月去,只是他不敢也不能和老人家说罢了。

      赵奶奶闻言摇了摇头,也不再说蜡烛的事,反倒是继续提起赵承德的奶舅钱本刚:“得了空还是得托人去看看,这也没个音讯……”

      后面奶奶的絮叨赵承德就左耳进右耳处没有再认真听了,他将凝着蜡烛的破碗碟放在灶台上的壁笼龛里,昏黄的烛光立刻照亮了烛台上方一小片空间,衬得斑驳的青白色墙粉更加清冷了。

      这栋有着五十年房龄的老房子里光线并不怎么充足,哪怕窗外还是夕阳西下,但屋里却已经完全昏黑了下来,这就是老屋的弊处,但好歹它也是祖孙两人的容身之所。

      赵承德点完蜡烛后又端着脏污的碗碟去后院冲洗,赵奶奶无事可干,便侧倚在坑沿边借着微弱的烛光习惯性摸索着摆在坑尾的一个上了锁的铁皮大立柜。

      立柜是当年赵爷爷在铁厂工作时拉回来的淘汰货,虽然破旧,但经加焊打磨过后,仍像是新的一样,赵奶奶十分爱惜这件铁家具,家里的一应贵重物品及自己的体己藏私也喜欢存放在里面,日日清点。

      此时只见她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把系着红丝绳的钥匙,往立柜门把上挂着的铜锁眼中对了几下后,“咔擦”一声,老锁被打开了。

      柜门一打开,入眼满满都是仔细包装好的粮面和其他堆叠得密密麻麻的己私,赵奶奶眯着眼,眼神快速在这些东西上一一掠过。

      没有少,都还在,她心里一松,朝眼前的东西伸出手去检查。

      皱如树皮的手先是摸了摸摆在立柜最底下的两大满袋珍贵白米,装着这两袋精米的米袋子还是从前的吃剩下来的麻布蛇皮袋,这些年大米吃了装装了吃,袋子倒还完好无损,质量不错。

      赵奶奶用力抓着系紧的袋口往上提了提,两百来斤的米袋没有被完全提起,只是袋身动了动,袋子里的大米相互摩擦发出悉嗦的响声,悦耳极了,她又拎了拎另外一袋,同样如此。

      米袋没有破裂,也没有被老鼠祸害过的痕迹,抿着唇角笑的赵奶奶放心了,这些都是她的命。

      大米上方是一团团晒得干裂的挂面饼,足足占了两个隔断,晒干的面饼可以存放很长时间,比起湿的也不容易霉变。

      今年夏初的时候赵承德从外头带回了好几挂湿面,说是从游商那好不容易买到的,好些人抢着要买。他们这地并不大面积生产麦稻主粮,做面用的米粉面粉自然也少,赵奶奶欢喜孙子有能耐,又心疼他与人争抢,于是便偷偷地在自家三楼上把湿面摊晒成了面饼存藏起来,仅供两个人吃。

      米面难得,自家的底粮赵奶奶就连自家兄弟也不给其知道,更遑论给予,这一点上她清醒的很。

      柜子里再往上就是一些装在坛子里的油盐酱醋、红白砂糖,都是这年头的稀罕好物。

      赵奶奶一一伸手拂过,心中底气十足,眼前这些并上二、三楼阴晒着的红薯土豆等物,谁家的闺女能看不上呀,再说,她还有一些首饰体己。

      柜中最顶上是几只老式木盒子和匣子,漆面光亮可鉴,不用打开赵奶奶也清楚,里面装着的都是她的一些首饰,两对金、玉镯子,耳环项链若干,这些都是赵承德当初入伍后用津贴一一给添置的。赵奶奶嫁进赵家的几十年间,操持家务过得十分辛劳,从没享过一天丈夫、儿子的福,没想到临老了倒是给她养了个好孙子。

      这些首饰式样是老了,也不大适合给年轻的女子戴,赵奶奶盘算着打算寻个手艺好的金匠重新打打。

      就在这时,前头她家的门忽然给人敲响了。

      “赵家阿奶?你家承德在不?”有女人在门外唤着,声音柔颤焦急。

      赵奶奶听见声音吓了一跳,她赶忙将铁皮的立柜锁上了,嘴中一边回应道:“在的,就来!”

      越是焦急,就越容易出错,手中的锁一时怎么也锁不上,而大门的敲门声却仍是未停,赵奶奶皱起了眉,动作更是急促了几分,生怕敲门人是有什么急事。

      很快,后院的水声停了,洗完碗的赵承德正在冲澡,听人催得急,他草草地往身上浇了几瓢水后,就换上了晾在后院晾衣绳上的干净衣服,迈开腿前去开门。

      “奶奶您慢点,我去开。”赵承德走过灶间前昏暗的堂廊,一边对赵奶奶低声安抚道。

      “哎……”屋子里的赵奶奶应了声,莫名心安了许多。

      房子里有些黑,再加上地上摊着的一些收进来的作物,仿佛到处都倒映着黑黢黢的影子,赵承德却是目光精烁,他轻车熟路地走着,仿佛如履平地,一点都不受杂物干扰。

      在军队里练过的人到底不一样,更何况是在自己家里。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借着地平线上反射过来的丁点光线,赵承德认出了敲他家门的就是住在后面一条巷子上的游学夫妻子。

      “小婶子?”赵承德依着辈分问候了一声面前的女人,“有什么事?”

      声音磁沉的男人身姿挺拔高大,且身上萦绕着好闻干净的果木香,宽阔模糊的身影瞧着像是蛰伏在暗中的雄兽,敲门求助的苏梅脸红了红,微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她抿了抿干干的唇角,开口道:“承……承德啊,帮我去找你学夫叔回来吧,他妈她今天不大舒服,吐了好几回,晚饭也没吃,这会我摸着像是有些烧,公公他又在牌桌上下不来……”

      “承德,是谁啊?”这时赵奶奶护着那盏蜡烛小心地走了过来。

      “是游家的小婶子。”赵承德往边上让开一步,好让赵奶奶看清楚,“说是游学夫他娘病了,让我去找他回来……”

      游学夫的母亲与赵奶奶同辈,今年也有六十来岁了,游学夫是她最小也是唯一的一个儿子。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如今老两口都跟着这个宝贝儿子一起过,时常再接受嫁到其他村里的两个女儿的贴补,日子过得还算阔绰。

      赵承德三言两语将话给赵奶奶解释清楚,一边弯腰将脚上趿拉的鞋子穿好,这是打算出门去找了。

      “这么黑的天,你能往哪找?”赵奶奶有些担心。

      苏梅连忙接上话头说道:“这边附近以及后头的几条巷子我都找过了,都不在,许就是在前头旧厂,或是街上吧?”

      旧厂里住着的大多都是些流莺暗娼,以及一些没有自己田地房屋的外地人,而街上又很远,这天黑漆漆的,两个地方都是身为一个正经女人的苏梅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能有点曝光,最近拼了老命凌晨两点蹭玄学,但总也蹭不上,第二天还得苦哈哈地上班,简直汪一声哭出来啊嘤嘤嘤~
    所以希望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能顺手给个收藏评论,么么哒,我超爱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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