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称霸朝野》清风暖

4、学厨

　　第二天杜敏行起了个大早，打算去县城将那棵人参卖了。

　　王氏用野鸡汤做了面疙瘩汤当早饭，杜敏行正吃得香，就听见阿黄在院子里叫。

　　刚起床时杜敏行就去看过阿黄了，依然有些蔫头搭脑，不过这会儿倒也尽职尽责。

　　王氏忙说道：“平平去看看是谁来了？”

　　见女儿出去了，她这才对杜敏行说道“应该是你爷爷来接你了，昨晚我和平平去给祖宅送了一只野兔，听你爷爷说今天要去县里，我就跟他说你也打算去考童生试，要先去礼房报名，再买几本书，正好一块走。人参的事儿告不告诉他们，或者怎么告诉，都有你说了算……”

　　杜敏行连连点头，几口就将剩下的面汤喝掉，有牛车坐当然要比走路去好，去县城有二十多里呢。

　　“哥哥，快点快点，爷爷在大门口等着呢。”

　　杜平平就怕坐在牛车上的三叔进屋来，家里好不容易吃一顿白面疙瘩汤，若是被他看见了，她和娘也就不用吃早饭了，日后说不定奶奶还会来说嘴，说什么她都能想到，无非就是她爹爹不在家，他们娘几个在家偷吃好东西之类的……

　　杜敏行不知道杜平平的小心思，在妹妹的催促声中，他背着装人参的褡裢出了门，转过连翘树组成的篱笆墙，就见除了老爷子杜勇之外，牛车上还坐着两个人，杜敏行连忙打招呼“爷爷，三叔、姑姑。”

　　他边打招呼，边坐上了车沿，杜季梅笑道：“雨生再往上坐一坐，腿耷拉在车外边容易出危险。”

　　“好，”杜敏行答应着，往车厢里挪了挪，笑着问道：“姑姑去县里做什么？”

　　“绣了一个屏风，要去秀坊卖了。”

　　杜季梅的绣活还是跟着王氏学的，因此她跟王氏的关系一直不错。

　　杜敏行看了看杜季梅，又看了看闭着眼睛似乎有些没睡醒的杜叔杨，想起上辈子两个人的境遇，不由暗暗叹气。

　　两个人是双胞胎，今年都是十五岁，因他们一出生，正赶上大宸朝立国，当时人人都说这对龙凤胎是祥瑞，杜勇得了老来子，自然宠爱了些，头几年也送了杜叔杨去读书，可他天生不是块读书的料，倒是老爷子家传的武艺他学的还不错。

　　其实杜叔杨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懒了些，馋了些，这在富贵人家不算什么，在平民百姓家里却是致命的。

　　牛车缓缓地前行，杜敏行没有急事儿，倒也安然，他转头问杜勇“爷爷，刚才听娘说您给三叔在县里找了一份工，是做什么？”
　　杜勇得意的笑“这也是你三叔运道好，那是我年前去县里买东西，遇到了年轻时候走镖认识的镖师老蔡，十几年没见，没想到县里最大的酒楼丰源祥就是他开的，头几天他听说城里的大户卢老爷要招护院，就想起上次我跟他说想给你三叔谋个差事，特意捎了口信来，你三叔别的不行，做个护院还是没问题的。”

　　杜敏行心说三叔又馋又懒，练武又不肯下功夫，也就是仗着遗传了您的大力气，要不然凭他那两下子还真拿不出手……

　　想起老爷子刚才似乎提到卢家，杜敏行忙问道：“刚刚爷爷说卢家招护院，可是前朝出过贵妃的那个卢家？”

　　“可不就是他家嘛！”

　　听了这话杜敏行脑筋蹦了几下，幸好上辈子曾经在纯阳宫呆了几年，让他身上少了不少烟火气，他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原来是他家呀！”

　　这可是他上辈子曾经的岳家，原来三叔就是在他家被人引诱学会了赌博，最后赌的倾家荡产，更是气得老爷子没了命。

　　虽然杜敏行对自己这便宜爷爷和三叔没什么感情，但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杜字，一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杜敏行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三叔往坑里跳。

　　杜敏行装出一副迟疑不决的样子，“爷爷，孙儿听同窗魏玉增跟别人说了些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杜老爷子笑骂道：“跟谁学的这么不爽快，我是你亲爷爷，就算你说错了，爷爷还怪你个小孩子不成？”

　　“那孙儿可就说了，魏玉增说卢家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爷爷，爬灰是什么意思？养小叔子又是什么意思？孙儿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可是问同窗，他们都不肯说。”
　　上辈子是小李氏做主帮他订的亲，他完全无从反驳，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庙会上见过那卢家三姑娘一面，好看的皮囊让他忘记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有趣的灵魂，他完全是被她的美貌迷花了眼，根本没太在意卢家人如何，这些混账事还都是他婚后听说的。

　　杜敏行刚说完，就听见正眯着眼装睡的杜叔杨“噗嗤”一声笑了，杜老爷子则是哭笑不得，瞪了杜敏行一眼“臭小子既然知道不是好话，就不要乱说，你姑姑还在呢！”

　　杜季梅面色通红，扭过头当做没听见，杜敏行不好说什么，只能继续装懵懂“爷爷，我娘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三叔还小呢，跟着卢家人学坏了怎么办？”

　　杜敏行本来就面嫩，这会儿居然一本正经的说他三叔还小，坐在他身边的杜叔杨忍不住，伸手就拍了他脑袋一下“臭小子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我还小？我大你三岁呢！”

　　杜敏行摸了摸脸，谁让他身体才十二岁呢，就算里面住着一个几十岁的灵魂，这就是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他也很无奈呀！也只能继续装乖：“三叔，侄儿可是为你好，听魏玉增说，似乎谁家商队的人路上得了肠澼，听说折损了好几个人。会不会是卢家呀？不然怎么他家忽然要招护院？”

　　杜敏行绷着脸瞎掰，言辞里稍微用了些精神暗示，还真像那么回事。他本意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三叔。而且大户人家基本都有商队，护卫差不多也都是在护院里挑，这话没毛病。

　　吃货杜叔杨果然被吓住了，他看了看杜勇，喊了一声：“爹！”

　　杜勇年轻时候跟着镖队四处走镖，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就杜敏行的小伎俩，他一眼就看穿了。

　　孙子不想让三儿去卢家，总有点原因吧？他正想仔细问问，结果这么几句话就将小儿子给吓住了。

　　杜老爷子不由暗叹了一声，小儿子实在是不中用！以小窥大，将来就不是个有大出息的人。随即他又兴致勃勃，大孙子颇有城府嘛！听刘师弟说读书也还成，说不定将来真能改换门庭……

　　杜敏行不知道老爷子脑子里的念头，若是知道了肯定会说你想太多了。

　　杜老爷子没搭理小儿子，反而问杜敏行：“乖孙，那你说说就你三叔这样的，应该做点什么？”

　　杜勇也知道小儿子被惯坏了，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可是他都长这么大了，秉性已经养成，又能怎么办？只能腆着老脸去求求老相识，所幸小儿子品性还不算坏。

　　不过听了杜敏行一番话，他就开始担心小儿子去卢家，说不定连品性也坏了。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道士学拜神，这话再不假的。

　　老爷子一声乖孙，叫的杜敏行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生怕老爷子再说出什么让他感觉肉麻的话，忙说道：“爷爷不是说丰源祥酒楼是您的老友开的吗？不如就让三叔去学厨，三叔能说会道舌头好，嗅觉灵敏，只要吃过的东西，他琢磨琢磨就会做了，孙儿觉得以三叔的资质，就是做大厨的料，而且三叔喜欢吃好吃的，当上了大厨，想吃什么不行啊。”

　　是啊！杜叔杨一听眼睛就亮了，当了厨师每道菜出锅都可以先尝一口，这一天能吃多少好吃的呀！“爹，大侄子说的不错，不如儿子去学厨吧！”

　　老爷子真是被小儿子的天真打败了，这主意他不是没想到，不过一想到小儿子好逸恶劳，他就心里没底，跟着师父学厨那得多辛苦呀！万一这小子学几天受不了累了想回家，岂不是坏了他跟老友的交情？

　　老爷子一路上不言语只琢磨事儿，杜季梅看着她三哥也是无语，这精神头都在吃上了吧？

　　杜敏行话点到为止也不再多言，没敢用太多的精神暗示，愿意听更好，不愿意听就随他去！谁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怨不得别人。

　　说到底还是他有点冷血，这是那十来年的末世生活留下的后遗症。

　　眼看就要到县城了，杜老爷子这才说道：“三儿想去学厨也不是不行，不过咱可说好了，想学就要坚持到底，不能半途而废。只要你没出徒，就不准回家，我和你娘若是想你了就来看你。”

　　“行，儿子保证做到！”杜叔杨巴不得早点离开家呢，最近他爹每每训斥他，还说今年春播让他下地干活，等他结婚了也和两个哥哥一样分家分出去，想想就烦恼，他早就不想在家呆着了。

　　牛车进了县城，径直先去了秀坊，杜老爷子叮嘱兄妹俩：“三儿你陪着你妹妹去卖绣品，你娘还要买啥就顺便买了。我陪着雨生先去礼房报名，再去买书，这会儿丰源祥怕是正忙，不好说事，等过了午时，没有客人吃饭了，咱们在丰源祥门口见。”

　　眼看着那兄妹俩进了秀坊，杜老爷子拍了拍牛屁股，大黄牛得了主人的命令，慢腾腾的走了，老爷子这才问道：“乖孙，你到底有什么想头，快跟爷爷说说。”

　　杜敏行看着老爷子那双深邃的眼睛，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