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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不辞而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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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问询后,御井堂就被转入了普通的病房。病房是双人间。
邹浪作为他的室友,表示早已等了他好久。
在御井堂昏迷的日子里,错过了一场亲切的父子会面,加上邹浪的嘴巴甜,几个小护士都已经被他拿下,在这家医院的特需病房内,邹公子便是享有最高级别的特权与照顾。
御井堂则是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闲过。每天的任务就是休养生息。
他从开始的只喝清水,米粥,慢慢过度到了可以吃一些清淡好消化的食物。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邹浪收到了复查通知。
他乖乖地去做了Ct,医生看了看片子道:“愈合的不错,可以回家静养了,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啊。最好近期不要剧烈运动。”
听了这句话,邹浪感觉自己犹如是刑满释放了。以他的性子,这将近一个月被困在医院简直是一种非人的折磨。还好就算是没别的玩,他还可以玩御井堂,此时此刻,他最想和御井堂分享这个消息。
那人伤得更重一些,虽然伤口表面痊愈,但是内伤估计还得休养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他到了外面,自然会常来看他,给他带各种好吃的,如果感情进展顺利,那就和他打个商量,退伍回家,买个小房子,金屋藏娇,做点什么都好。
他匆匆就规划好了甜蜜的未来。推开了门,人却呆住了,病房的床干干净净的,上面铺了塑料布,做了真空消菌,已是人去床空。
邹浪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走错了屋子,退出来又看了一遍,没有错。
邹浪一把拉住了从别的病房出来的小护士,劈头盖脸问:“他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小护士看到邹浪脸色都变了,被吓了一跳,“就刚刚,你去复查的时候,有人接走了。”
“为什么没人和我提前说?”邹浪急道。
小护士惶恐地端着托盘,怕上面的东西摔了,怯懦道:“我以为……你知道了……”
邹浪跑向窗口向下望去,早就不见踪影。
他又折回来问护士说,“他有东西留给我吗?”
“没有发现啊,也没和我说。”小护士刚刚帮忙收拾的床,从始至终,御井堂都是面色冷漠,没有说一句话。最后换了一身军服,英俊笔挺。
邹浪眼睫颤抖,眼眶发热,他忽然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里,仿佛再开口就会喷出血来。
没有,什么也没有,一句话,一张纸条都没有。
他原本感觉御井堂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才没有料到他会不告而别。
而且走得那么干净利落,仿佛那些感情从未有过。
那个人没长心吗?就是那么一张行尸走肉般的好看躯壳?
邹浪不信,就算是嘴巴上不承认,这段时间的你来我往,所有细节都历历在目,怎么可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他忽然想起了昨天两人间的对话,才发现早有征兆。
那时候他在哼着歌,御井堂靠在床头皱眉问他,“能不能安静一会?”
邹浪停了歌声,回答他道:“我没有缠着你,我只是这里不认识别人,无聊。”
过了一会,御井堂又说:“你能不能别做吃的给我?”
“我做的不好吃?”
御井堂摇摇头,面色并没有不快,实话实说,“挺好吃。”
“怕欠人情?”
“不是。”
那时候邹浪笑了,“免费的义工,你不用,是不是傻?小爷我再去哪里找个人伺候你?”
他以为他只是阶段性傲娇,医院住久了没事矫情。
现在他读懂了,御井堂只是想说,如果不能走到一起,请别对我这么好。
这从来只是他一个人的游戏,从始至终,御井堂也没有回应什么,也没有承诺什么。
而且因为御井堂的身份特殊,相识一场到最后,连个手机号也没有留下来。
离开就是散了。
邹浪一个人提了包走在医院外,没有让人来接。
原本最开心的期盼已久的出院,变成了最伤感的离别。
他怅然若失,这二十年来他交往过男朋友,交往过女朋友,每一段感情开始是炙烈,结束时自然而然,但是从未如此求而不得,牵肠挂肚。他不知道御井堂在惧怕什么。
但是他也似乎懂了一些,认清了现实,那是一只长了翅膀的鹰,就算是曾经伤过,败过,不可能折了翅膀安于做只金丝雀的。他所谓的美好明天,并不适于“他们”。
才看清了这一点,邹浪似乎感觉自己瞬间老了很多,原来成人间的感情是这般累的。
御井堂刚才匆匆见了母亲一面,现在坐在了通往b市的军用越野车上看向窗外,这条通道虽然已经被清理出来,但是一切都透露着灰败,重建的工作刚刚开始,而且可能还要进行一段时间。
刚刚离开,他竟然就开始怀念邹浪做的南瓜羹,估计以后是没有机会喝了。
这场离开御井堂规划了很久。他要在一切发展到不可挽回前,毫不留情地把邹浪这两个字从他的人生里清除,他们原本就是两个本来毫无交集的人,像是两根直线相交在一点,不论对错,不论好坏,但是他们终有自己的人生。
他拒绝过邹浪,是他不肯信,纠缠不清。
那场意外的伤,他曾是有着一去不回的念头,才让有些情感滋长。
他们还年轻,不可能永远困在那丧尸聚集之地,不可能永远困在这座医院。
邹浪是那种,事情发生之前绝对乐天的人,而他是那种考虑最坏情况的人。
他想起了昨天的对话,说到了最后,他真的想把一切挑明,眼神哀伤。
“邹浪,你还不明白吗?我不可能爱你,你对我再好我也不可能爱你,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出了这个医院,你我就是再无交集的陌生人。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努力了就有回报,也不是所有的都能心想事成。”
从始至终,这份爱他承不起,邹浪越认真,步步紧逼,他心里就越惶恐,步步后退。可如今他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再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掉下去粉身碎骨。
他们犹如一对同床异梦的情侣,一个想着,我们要一直过得幸福美满。一个想着,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怎么收场。
他不奢望别的,记得他就好。他宁愿邹浪怨恨他,那也是种感情,放在他们之间,比爱还要适合万分。到了老了就能够互相回忆彼此,抚摸心中的伤疤,想着年轻的时候我生命中曾有过这样的人啊。
是的,一切都是他的错,他自私自利,胆小不前。
他不够爱他。
他明哲保身,只爱自己。
车终于在一处停下。
御井堂停下了思绪走下车来,夕阳照耀,这里像是一处坚固的堡垒。
也正因为有了这支军队的存在,国家才在这张灾难中得以生存。
军旗下,御井堂行了个军礼,“k师,中校御井堂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