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同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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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去集市买些干谷子。这玩意儿好藏，又不容易坏，不像黑面包。你懂我在说什么吧，这段日子，买那么多黑面包实在惹人注目。”多罗西一本正经地说着，最后又补上一个调皮的笑。
以马内利晃了晃酒囊，回答：“就算不是朋友也是熟人，宵禁的消息瞒着别人也就罢了，我也不透露。我们高地的谚语说，只和铁匠谈武器的价码，不和铁匠谈锤子的用途。没想到啊，这句话对铁匠的女儿也同样适用。哼哼，我一会就在集市上大喊，宵禁来了，让大家都和你抢谷子。”
“那我只要举起你的酒囊，就没人相信你了。说真的，你们高地人不用吃饭嘛，明知有宵禁还花大价钱买酒喝。”
以马内利不置可否地挽起袖口，他说：“高地还有一句谚语叫，不要和铁匠的女儿讨论酒的意义。”
多罗西对自己说，那高地人真是不喜欢铁匠一家呢，哈哈，只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她突然想到老史密斯的那些论断：“吟游诗人的舌头比供养他们的贵妇的蜂蜜酒还滑腻”，“双关语就是一条溜进女人心里的泥鳅”，“里拉琴就是山羊在春夏的叫声”。
“又在想些什么？如果铁匠的女儿不接受铁匠的笑话，那你打我一下。”伊曼努尔弯着腰，突兀地出现在多罗西的视线前，他检查着她的表情，又无赖地笑着，试图讨好挽回此刻的沉默。
“你想不想知道佛伦斯的人怎么看待吟游诗人啊？”
“哦？什么？”
“吟游诗人的舌头比供养他们的贵妇的蜂蜜酒还滑腻”，
“双关语就是一条溜进女人心里的泥鳅”，
“里拉琴就是公山羊在春夏的叫声。”
多罗西一口气说出了这些她听到不能再熟，甚至可以背出的话，然后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个自讨苦吃的吟游诗人。伊曼努尔不令人失望，他呆呆地消化着这些富有诗意的评价，然后和多罗西一起仰天大笑起来。多罗西看着他皱在一起的脸，有着说不出的愉悦。吟游诗人还放肆地笑着，颤动着硬硬的黑发，无意地把手臂搭在多罗西的肩上，支撑着笑到无力的身体。
那样的一股热量从他的臂膀传递到多罗西的肩膀，还有强大的压迫力，从接触的亚麻布料，扩散到她的半个身体。靠近热源的半边身体如此滚烫，而远离的半边如此清醒，但却渴望着更多的温度。她的灵魂也被这热量撕裂，一般沉溺于感官的世界，一般飘离在半空，审视着自己，审视着自己的惊慌。更重要的是，与之对比的，身旁那条臂膀的坦然。轻轻地拍打，却比教堂的大钟更有力，一声一声，昭告着原罪。
谢天谢地，多罗西心想，她肩膀上的压力消失了。以曼努尔完全没有注意到多罗西的异常，依旧坏笑着注视着她，回味着里拉琴和公山羊的笑话，希望着某些回应。多罗西撇了撇嘴，礼貌地笑了，但她现在觉得一点也不好笑。老史密斯说的话都是真的，面前这个家伙就是只引诱少女的公山羊。
“嘿，小铁匠。不，我说多罗西。这些话是你爸爸教你的？”他摸着宽宽的下巴，懒懒地吐出每一个字。
“没错。”说完，她就后悔了。多罗西很局促，她有种预感自己暴露了什么，让此刻雪上加霜。
“哼～”以马内利擦了擦汗，似乎利用这个机会思索着，然后又抚平了卷起的袖口。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多罗西，突然自得地笑了起来。
“什么？”多罗西强作镇定，瞟了眼自己的影子，长长的裙子，和手上蠢蠢的篮子。还有白布下，压不住乱飞的几根头发。
以马内利接着说：“其实，泥鳅不仅喜欢钻心里，更喜欢往洞里钻。”
“啊，这，这很好啊。”
多罗西思索着，同时为以马没有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感到轻松。
以马内利吹着口哨，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不再等待多罗西。
多罗西突然明白了什么，突然红了脸
“喂！我明白了！”
“啊，这，这很好啊。”
“坏人，不许尖声尖气地学我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同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