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鹌鹑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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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史密斯面对着门，穿起了那件考究的雉鸡毛边的红色礼服。桌子上的蜡烛，挡住了他的脸，只能看见两片油油的嘴唇在相互挤压。他的左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两人都一头灰色头发。他们都有着生意人标准的玩笑话，可这也没办法打破屋内的沉闷气氛。多罗西努力地摆出感兴趣的样子，可餐桌下的左手却在不安分地刮着椅子。她烦躁极了。这是一场再明显不过的阴谋，老家伙想把女儿悄悄嫁出去。哼哼，我值几个索尔呢，半套盔甲？多罗西盘算着。
“多罗西，再去往壶里盛点酒！”老史密斯边擦嘴边说。多罗西刚起身，就听见老史密斯又吆喝米加去厨房里再拿些鹌鹑来。年轻人略一踌躇，还是吱吱地挪开椅子，吱吱地走进了厨房。他当然知道，多罗西在那。多罗西看见米加，便送上早已准备好的微笑。米加也笑笑，侧身示意多罗西先走。小姑娘突然对腼腆的小伙子有点同情，为相同的境遇。她擦擦手，为每个人都斟好酒，重新落座。米加也回来了，淡淡地对每个人笑笑，继续啃他盘子早已没什么肉的鹌鹑。老史密斯和灰发的父亲还在极力撮合，年轻人偶尔抬头笑笑，一顿饭也就过去了。
送走这家铁匠后，多罗西终于恢复了放松的模样。她双腿叉开瘫坐在木椅上，呆呆地看着吃剩的鹌鹑骨架，还有冒泡的酒汁，她很想和史密斯顶嘴两句，却没有开口。老史密斯老了，她不知怎样和这样一个老头开口，怎样告诉他自己不想结婚。她看着和自己一样沉郁的蓝色眼睛，发觉老史密斯也没有饭局上表现的轻松。她夺过了老史密斯的餐布，瞪着他，几秒后，又傻乎乎地笑了。老史密斯也笑了，看似危机解除。
多罗西笑着，心里却明白，自己真的要认真考虑婚事了，尽管有那么些不干，不解。老史密斯讨好女儿一般地用餐巾叠着玫瑰，多罗西只是一瞥。她久久地望着桌上的鹌鹑架，突然想到那双棕色的眼睛，不知他晚上吃了什么。
她突然坐直了。这个莫名的想法吓到了自己。还没来得及解开这个奇怪的想法，那双棕色的眼睛，泛着茶水光芒的玻璃球，又冷不丁地出现在眼前。她似乎被看透了，下意识地抱起双臂，低下头。再一次，那双棕色的眼睛闪现，比之前更清晰，还有大笑时的眼纹，细细的，像蕾丝一样。她仿佛能听见他的笑声，甚至能闻见麦芽的甜味。
今天其实是一个简单的午后。得知他叫Emmanuel，然后他突然看见领主的乐师经过，于是他努力地弹唱起来。多罗西知趣地退在一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朝他挥挥手示意要走，他注视着她，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多罗西走了，在街口，她再次审视着自己的长袍，有一丝丝懊悔，又不知所谓地偷偷笑了笑。
“多罗西，什么事这么开心？”老史密斯不舍地问了问，以为灰发小子这么快就勾走了女儿的心。
“没什么，去教堂很有趣。”多罗西一阵甜蜜的负罪感，晕晕的。
“我只是担心他吃的不好而已。”多罗西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鹌鹑架
